第80章 桂花
程沐楚：“为何争吵？”
“这……”李锦溪眨了眨眼，她还没想好。自二人成亲以来，无论她如何耍小性子，顾淮大多数时候都是包容着她。
唯一的一次二人争吵的厉害，好像也不是因为顾淮的原因……
李锦溪咬牙，忍着疼痛使劲揉搓眼角，刚刚藏在袖中的一片洋葱起了效果，掉出几滴零星的猫泪。
一副欲然又止的样子，“我，我说不出来。”
这无疑显得更为真实，
夫妻间吵架，有些理由可以说，有些理由对他人，不可描述。
程沐楚信了，
她上前捧住李锦溪的脸颊，能够看到女子纤细浓郁的睫毛处，挂着几滴水珠，如同清晨鲜嫩的小草，露珠尚未干涸。
程沐楚心跳加速了几分，安慰道：“姐姐，不哭。”
李锦溪任由这双手捧着她，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擦拭眼角，询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应该……”
程沐楚说到一半停住了，这是个好时机，她可以趁机挑拨，
比如她说：“是个男人都会犯错，姐姐不要伤心。”再次强调一下顾淮的错误。
“他不理你，你也别理他，等他过来哄你。”
将顾淮推到李锦溪的对立面上，
这样就能加深他们之间的隔阂。
可是李锦溪哭了，为了那个男人哭的。
他们间吵得越凶，她流的眼泪只会越多。
程沐楚喉咙一片干哑，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了，话到嘴边，如何也说不出口。
原先，她以为自己对李锦溪的心思，和顾淮一样。现在，又不都觉得是这样了。
只有一片洋葱，效果堪忧。
“罢了，你也不知道。”
李锦溪见她半天没反应，自己结束表演，抹了抹眼泪，似是情绪终于发泄完毕，缓和了许多。
二人继续往前走，程沐楚不说话，就静静的跟着。
头上的桂花开了，小小的，一朵一朵拼凑在一起，莹莹点点，花瓣呈四片，有白色，浅黄色，每棵树都不一样。
李锦溪停下脚步，摘下一枝白色的桂花花，插入女孩发间，
“我们沐楚，真好看。”
好看，跟在后面，只会机械性摇摆胳膊的女孩眼睛即刻瞪大，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萌芽，突突突的跳，快要把持不住了。
这是她梦里面才出现过的场景。
“砰。”有瓷片打碎的声音响起，清脆又突兀，直穿过人得耳膜。接着程沐楚听见了远处春衫严厉的声音，似在教训某个毛手毛脚的丫鬟。
梦境，一瞬间破摔。
不，
李锦溪已经半个月没理她了，就像一个鱼饵投入了湖面，岸上钓鱼的人却觉得无趣先走了，今日突然……
程沐楚向后退了半步，“我觉得，姐姐应该和顾大人谈谈，了解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此定会冰释前嫌。”
李锦溪眼神一顿，
程沐楚从这双眸子里看出了某些迷茫，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李锦溪默了默：“你真当这样觉得。”
程沐楚：“我一直拿您当姐姐，自双亲逝去后，您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希望，您每一天都过的开心。”
程沐楚自己沿着花园的小路，走出顾府。这里还有很多不同颜色的桂花，她走走停停，每看到一棵，都要停下来多看一眼。
她之前的行为，让她觉得为难了吗？
用得着这样试探自己。
其实做姐姐，也挺好的。
她分不清这种心态，到底是什么。
一双男人的靴子，出现在视野里。
程沐楚猛然抬头，气势汹汹：“你不该惹她生气的。”
如一头幼兽在保护老母亲，呲牙咧嘴，做出敌对姿势。
随后嘲讽道：“呵，顾大人朝着自己女人耍横，算什么本事。”
和在李锦溪面前的时候，完全两幅样子。
顾淮一点也不例外，反问：“她生气，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程沐楚默了默，主动解释：“她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我不希望她难过。”
顾淮：“我更不希望。”
这话说的，你不希望，难道我就希望了？
要不是顾忌李锦溪的感受，顾淮现在想把用在江少宁身上的东西，再在程沐楚身上用一次。
两人之间似有无形的对峙，
顾淮开口：“你回程家村去。”
程沐楚跺脚：“我不。”
顾淮：“你对她的依恋这么深。”
“我们收你做义女？”他笑得恶意十足。
？？？
李锦溪刚刚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程沐楚走的时候她也没注意到。等追过来时，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她想，她大抵能理解这种感情了，程沐楚有些依赖她。
遥想当年，她刚毕业去一个陌生的大城市工作。
偌大的城市，孤身一人，谁也不认识。
生病了，有一位邻居姐姐贴心照顾她。
远亲比不上近邻，那时候，她觉得这位姐姐就是天下最好的人。
这种情绪无关男女，只是恰好在你最脆弱的时候，有一个人出现了。
程沐楚咬牙切齿：“我把她当做姐姐看。”
顾淮大度的说：“收你做妹妹。”
程沐楚抬头，看到了赶过来的李锦溪，对方点了点头，一脸赞同。
她是真想做自己姐姐。
顾淮：“以后你得叫她嫂子。”
李锦溪和程沐楚齐齐露出震惊的神色，
李锦溪：“不是做我妹妹吗？”
顾淮：“李家未必会同意新收个义女。”
李锦溪：“这，这确实是。”
顾淮看着程沐楚：“将来大哥风风光光送你出嫁。”
此事敲定。
程沐楚回到家，寻了个玉瓶，将头上的花枝仔仔细细插进瓶子里，连同心里埋藏的很多想法一起插了进去。
她趴在桌子上，将头埋进双手里，低低抽咽了起来。
瓶子里的桂花似有所感，飘落了几朵到女孩子的胳膊上。
程沐楚抬头，盯着它看了半晌，复又笑了。
这世界上的感情有很多种形式，并非爱情一种。
可春心的种子若是萌动，就是萌动了。
有人选择任其生长，有人选择把种子重新压回土里。还有的人，挑了个折中的办法，让它拐个弯，也能继续活下去。
……
……
春夏秋冬再秋冬，转眼间，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
一顶枣红色搭蓝顶的轿子停在水香阁门口，
这期间，程沐楚发挥自身长处，动用老祖宗的配方，研制出不少受欢迎的香料，水香阁的生意爆棚，每天有大笔的银子进账，
水香阁掌柜出门，亲自将轿子里的人迎到了铺子后面，不对外开放的里间，有伙计端上几盘熟悉的茶点和饮品。
墙壁上有个类似于双面镜的东西，李锦溪坐在椅子上可以看清楚外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