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怄气
李锦溪出去了有一会儿，起码得半个小时了。她跑去昨日的那条小溪前，把用衣服和树藤做成的简易版兜网捞了起来。
里面有两条巴掌宽的小鱼，外加一只半死不活的螃蟹。
幸好小溪的宽度不长，身上的纱裙裁下来大小正好，才给她抓到鱼的机会。
李锦溪用匕首剖开鱼肚子，里面处理干净后才回去的。
顾淮还坐在那里发呆，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看到她回来，眼里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李锦溪哼了一声，才不管他，自顾自拿出一根木棍，在石头上钻了几下，一股浓烟飘起。
顾淮怔然：“钻木取火这么容易？”
“我在上面加了硝石。”
顾淮仔细看，木棍的底端确实有一些灰色粉末。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是从那些火药里面找的？”
“是，山体炸裂后，石块上多少会残留一些。”
顾淮还有疑问，火药那么细密的粉末，你是怎么认出里面哪个是硝石，并且能精准挑出来的。
可是李锦溪明显生气了，他不能这么问，像审问犯人一样，这叫职业病上头，顾淮选择闭嘴。
一碗热水端了过来，顾淮下意识接过。
“人是不能喝生水的，会生病。”李锦溪解释。
这是什么怪理论，顾淮以往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但他选择听话，直接喝了起来。
“生水里面有寄生虫。时下，有许多地方会发生疫病。官府的做法一般就是将整个村子封锁，直到里面的人活活饿死，再一把火烧了。其实这里面疫病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喝了生水。”
这又关系到了民生，还是动辄每次几千人的生死问题。顾淮这下没办法不听了，心想不管她说的真假，回去后都可以提议给陛下试一试。
“为什么是纸碗，不会着火吗？”顾淮喝了几口后，看着手中的纸碗。
“沸点不同。”
顾淮：“？？？”
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李锦溪将高中学的物理知识又讲解了一遍。
顾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直勾勾的看着李锦溪，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李锦溪以为他要问她为什么如此博学，能知道这么多。他们现在也算是生死之交，如果他问的话，她或许可以透露一点关于穿越的信息。
结果，
顾淮看了半天，露出一个讨好的表情：“我家夫人真是厉害。”言语之间有浓浓拍马屁的味道。
“顾淮，你变了。”李锦溪脸色复杂。
片刻后，二人回到了正题。
顾淮：“尚书府昨夜有二人未归，他们一定会派人来查看情况，并且猜测十有八九是被我给杀了，想必我们现在的位置很快就会暴露。”
李锦溪急切：“赵力呢？大理寺的其它人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有尚书府的人，他都不来找我们的吗？”
顾淮：“他们在找，或许是还没找到这里，也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后一句语气加重，显然这件事的答案十有八九已经确认了。
李锦溪顺着这句结论开始思考，加上之前的猜测，把自己代入刘尚书的角度去看待问题，“我想杀的人十有八九已经死了，但是没有看见尸体。他以往的威名太盛了，就算有一点点生还的可能都会让我不安。”
“于是我派人去搜寻尸体，这时候发现大理寺的人也在寻找，并且与我不同，他们有着十分名正言顺的理由。这样下去，他们肯定比我要提前找到，顾淮死了还好。万一是个活人，那我之前的努力就全白废了，甚至等他回来还会有灭顶之灾。”
“因此我必须向大理寺发难，通过各种手段阻止他们寻人。我可以趁机联合与顾府有仇的势力向皇帝陛下诫言，也或许有其它的手段，比如再次买凶袭击赵力和梁豫。”
李锦溪分析的头头是道，期间顾淮一直没有打断她。
“你说得对。不过再次买凶杀人不太可能，这样做太明显了。顶多是用什么方法拖住这两人。”他的眼睛投向李锦溪，如一个锻炼徒弟推理能力的导师，在后面加了补充说明。
“总之，这里不安全了，我们先离开。”
李锦溪表示赞同，主动上前搀扶住顾淮，二人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像一对落难的老夫老妻。
李锦溪扶着这么孱弱的顾淮，有点恶向胆边生，他觉得顾淮现在肯定很弱，欺负不了她。想想平日里的遭遇，她悄悄的抬手，在顾淮紧致的臀部，和其它部位狠狠抓了几把，调戏意味十足。
顾淮：……
耳朵发红，身体也僵住了。
……
两人离开后不久，原先的山洞前出现一队人马。如果李锦溪在这的话，一定能够认出，领头的那人正是当日山上跟随刘振身边一起的那个。
此人名叫刘忠兴，祖上几代都在刘家为仆。
昨夜的高矮二人组尸体被随意的用枯草盖住，一翻开就能看到，可见处理尸体之人丝毫没有用心。
刘忠兴仔细看了一眼地上还未燃尽的火苗，旁边有两只吃剩的鱼骨头，“他们肯定还没走远，封锁附近十里范围，每一寸地皮都给我仔细搜查。”
这句话说的有理有据，被指挥的手下穿着和死了的二人差不多款式衣服，脸上却是明显不悦。他心里看不起刘忠兴，不就是一个家仆嘛，也不知使了什么计策被主子突然重视了起来。竟然让一个奴仆来指挥他们这些出生良籍的府兵。
“怎么，你不听我的话，连家主大人的话也不听了？”刘忠兴撇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威胁。
“不敢，不敢。”
府兵头头阳奉阴违，众人很快出动，只是没过几分钟又都被堵回来了。
赵力第一眼就看到了那用两根用树枝穿成的鱼骨头，还有旁边几瓣零零散散的蟹脚，内心不由得一喜。
这是不是说明大人还活着，好好活着。
“大理寺办案，尔等什么人，在此妨碍公务。”赵力明知故问，厉声喝道。
“我们是尚书府的人，外出办事，与你们何关。”府兵头头不屑的说道，态度十分强硬，在他看来顾淮都凉了，大理寺就离完蛋不远了。书府家大势大，还能怕几个大理寺出来的低阶官员不成。
“地上躺着的，与你们有瓜葛？”赵力似乎真的怕了，低头瞅了一眼两具尸体，弱弱问道。
没等刘忠兴阻止，府兵头头已经得意的回答：“是我们的人，我们自己处理就行。”
赵力就等这句话呢，看洞内柴火燃烧的情况，大人他们应该没走多远。这个时候，势必要拖住尚书府的人，给大人留些逃生时间。于是立即训斥道：“胡闹，百姓有人死了，你私自处理，是置大齐律法为何物。你们全都跟我回大理寺去。”
他打算先分出一部分手下把这些人压回去，自己带着剩下的一半继续找大人。
这次不等府兵头头多言，刘忠兴赶忙站了出来：“大人误会了，地上的两人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也是偶然发现的，正打算报案。既然大人来了，那就带他们走吧，尚书府不敢不敬律法。”
蠢货，明着说不将大齐律法放在眼里，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呢。回头这帮人找上老爷那边，也没法说理去。
“你莫当我眼瞎，地上之人所穿衣物明明与你身后之人相同，还敢抵赖，都跟我回去。”赵力当然不可能答应，他的目的就是把人带回去啊。
刘忠兴面带审视的看着赵力，眯了眯眼睛，态度不软不硬：“最近大理寺出了不少事情，大人想必已经有所耳闻。就算不为了自己到未来着想，也该为家人想一下啊。”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赵力听懂了，并且想起这个就很生气，顾淮在的时候，大理寺一向如铁桶般坚不可破。最近眼看形势不对，突然出现几个家伙反水。再加上某些大臣在朝堂上联合向他们施压，说什么实在找不到不如先搞个衣冠冢什么的这种屁话。
搞得内部众人心神不宁的，梁豫那家伙就留下处理这些事情了。否则大理寺能调派出来寻人的力量，远不如现在这些。
赵力生气的看了一会儿刘忠兴，又瞥见旁边府兵面带不屑的眼神，眼珠子转动，突然笑了。
刘忠兴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明白了，最该先杀了你。”他算是看出了，刘忠兴和旁边那伙很可能不是一路人。然而这里面最聪明，最具威胁的，就是出来说话这个家伙，必须杀了……
说干就干，赵力一声令下，后面的兄弟们都抽出了佩剑。
刘忠兴心里慌的一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对方不仅一点不怕，还要杀了他，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前途。
他朝跟前的府兵开口：“速速保护我，我死了，家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两拨人马极快战斗在了一起。
赵力：“刀剑无眼，我们要杀的人是他，你们少管些事。”
刘忠兴脸色难看，转头看向府兵头头。那些人本就不服气于他，再一看大理寺的兵力这么猛，杀起人来砍头如砍西瓜，根本不是对手。
刘忠兴只是个家奴，府兵们心想家主就算再生气还能为个家奴杀了他们不成。但面前的赵力真的能杀了他，心下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队伍开始故意变得松散，离他远一点。
刘忠兴很快被击杀，赵力想了想，又一刀砍下了府兵头头的脑袋，丝毫不信守承诺。
剩下的府兵们群龙无首，赵力叫人都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