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彩礼
二人商量了一番后，意见达成一致。李明煜可能是怕她说漏嘴，连细节和过程都认真的编了一遍，直到她自己能倒背如流。
果真像教导主任。
李锦溪暗暗心想，二人来到前厅门口，有丫鬟上来打开帘子，迎他们进去。
大厅里除了意料之中的蒋氏和梁国公，其它人能到的几乎也全部都到了。
李锦溪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坐在梁国公左边的，是二叔一家，如今他在宗人府只做了个五品理事。
右边的三叔，靠蒙荫在朝堂挂了个闲职，整日无所事事，在外面花天酒地，风评很不好。
这大概就是世家的通病了，为了世袭的时候几个孩子不相互争权，总是有意的从小只培养一个人，把其它几个往废了养。
再下面的就是一些小辈了，蒋氏的嫡次女李锦珠，她的大女儿去年已经出嫁。
几个和她一样的庶子庶女，这些人看她的眼神或多或少都带着嫉妒。
看来和顾淮结亲确实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一大家子人，竟没一个睡觉的，都在这里等她。
“我问你，白天丫鬟说你出去了，怎么走的时候不和我说一声。”蒋氏先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明显的斥责和埋怨。
一想到庶女出门如今都不和她这个主母说一声，蒋氏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再加上今日求亲的事情，对方直接盖过了自己女儿的风头，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于是又补了一句：
“莫不是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
果然是这个问题，大哥预测的还真准，李锦溪把刚背过的东西顺顺溜溜的说了一遍。
众人注意力很快被吸引，
“这个顾淮也太不像话了，大白天的到我们家掳人，也不打声招呼。”李二叔气的一拍桌子，直呼顾淮姓名。
“确实是过分了些。”蒋氏皱了皱眉，也跟着附和了一句，从人性上讲，她肯定不喜李锦溪这个非自己肚皮里钻出来的女儿，但同为国公府的女儿们，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整体。
李锦溪如今只用三日出嫁，已经是太过匆忙了不合礼数，事后难免让人连整个李家的女儿都要一起说闲话，连带着嫡女也不能幸免。
不过这俩人倒是都不怀疑李锦溪刚刚说的话，以顾淮平日霸道的做事风格，做出这种掳人这样的事，倒也显得不算太过奇怪。
顾淮平白无故背了一口大锅，
众人一致开始谴责他，正厅里全是低低的议论声，
“胡说什么？”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扼制住了这场议论，是坐在最上方的梁国公说话了，“锦溪三日后就嫁去顾府了，这时候见一面又有什么。”
是，他心里何尝不知道自己女儿没成亲被人掳了出去，有多丢面子。不过这位的心里更重视利益，还是那句话，能用一个庶女换一个接近顾淮的机会，十分划算。
想到这点，梁国公一改刚刚的语气，十分和善的看向女儿，“锦溪忙了一天，累坏了吧，等会儿回去先好好休息，出嫁的事情，这几日府里会准备齐全。”
语气之温和，蕴含着浓浓的关心，真的像是个为女儿出嫁操碎了心的慈父一般。
“谢父亲关心。”李锦溪乖顺的回答，露出个浅浅的笑容。
前十六年不管不顾，一瞬间就变的父慈女孝了，李锦溪将几人的反应一同收入眼里，内心讥讽不已。
不过想想也是，她虽没有参与进朝政，对如今的时局却也大致了解，梁国公这三个字听着厉害，其实也只是个名头好听的爵位罢了，压根没有实权。这一辈人里最厉害的父亲，仅仅在朝堂内是个三品的职位。
这个职位靠是什么拿来的就不用说了，一个不轻不重的虚职，不得皇帝看重，根本接触不到大齐真正核心的权力圈子。
而同为三品官员的顾淮，显然和国公府不在一个档次上。
所以才急着变脸吧，只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父亲，竟然对女儿被掳走的事表现的一点也不在意，还不如在场血缘关系淡薄的其他人。此般品性，已是可以预见。
梁国公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蒋氏，对方会意道，
“这是今日顾府送来的聘礼，我在此又添了一份上去。”
李锦溪伸手接过单子，打开第一页，
“白银一万两”
“海南珍珠9斛”
“龙凤呈祥珐琅盘9套”
……
礼单很长，有小学课本的厚度，其中不乏一些十分贵重之物，李锦溪当场认真看了起来。
“锦溪姐姐，这里面有一支三翅莺羽珠钗，白天看到十分漂亮，能不能送给芃芃。”
旁边有一道带着稚气和些许甜美的声音响起，李锦溪循声看了过去，
十二三岁的年纪，长的倒是可爱，皮肤雪白，个头不高，眼睛中就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算计。
她记得这位，是三叔家的一个庶女，名叫李芃芃。三叔平时在家里就是个拎不清的，导致后院关系乱糟糟的，尊卑嫡庶都不分。这位李芃芃虽为妾室所生，平日里很是学了她娘一些谄媚的手段，得到自己父亲喜欢，一度压过了嫡女的风头。
“哎呀，你那么多彩礼，就送我一个，不碍事的。”李芃芃眨了眨看似无辜的大眼睛，娇声娇气的说道，就像一个普通孩子向姐姐撒娇一样，不给的话倒是显得她小气。
李锦溪看了一眼礼单，觉得她真会挑，这个钗子在里面不算最贵重的，但绝对不便宜，起码一个普通的庶女是戴不起的。
她打量了一眼跟着三叔的两个女人，正妻没说话，显然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架势。
倒是李芃芃生母，一个长相妖娆的女人开口了：“都是小孩子喜欢，你彩礼这么多不要和她计较哈。”
嘴上这么说，身体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李锦溪来到这个时代两年，知道这边的婚配规矩，有脸面的家庭，彩礼里面那些除了大雁，喜饼之类的吃食，其它东西都是要算嫁妆陪嫁回去的。
也就是说现在这小姑娘不管和自己要什么，都是要的自己未来的私房钱啊。更何况周围现在这么多姐妹，她已经感受了无数炙热的眼神，要是开了这个头，肯定不能厚此薄彼只送一个吧，这些人不都得朝自己要。
浑水摸鱼下，再多的彩礼，也经不住这样分。
李锦溪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
没错，她是个社恐，脾气软还不善与人打交道，但别忘了同时她还是个社畜。
社畜，每天那么辛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攒点钱买房子。从前那些老板再欺负她加班，也没敢少过她一分工资。
所以一提到钱的事，李锦溪又支棱了起来。
她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为难表情，
“非是姐姐不愿给你，只是今日顾郎与我说了，里面的好些东西是御赐之物。”
大部分一听一听蠢蠢欲动的心按捺了下来。顾淮是皇帝的心腹，确实经常得到赏赐。
御赐之物怎么能随意送人呢？她敢送她们也得敢收啊。
只有提出这个问题的李芃芃，表情变得瞬间难看，以往用这个计策可是在父亲面前无往不利的，被她从嫡女那里抢了不少东西。况且什么御赐之物，不就是一个破簪子。李锦溪就是不想给她，都要成为顾淮正妻了还这么小气，她的语气开始带着嘲讽，
“姐姐确认这个钗子是御赐之物咯？”
李锦溪表情不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确认，万一就是呢。”
又加了一句：“里面每个都不确定。”
意思是哪个都不能给她，李芃芃气的不行，正要发作后背突然被捏了一下，脸色巨变，开始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那芃芃不要了就是。”
旁边妾室立马帮腔，责怪的看了李锦溪一眼“呀，你跟个小孩置什么气呢？”
妾室一说话，一向沉迷于美色的三叔立马心疼了，以他的智商确实看不出这娘俩的手段，站起身来给娇气的李芃芃擦泪：“就是，不给就不给，拿什么御赐吓唬人呢。”
在场女眷都是人精，看出李芃芃是故意的，但她们里面大多数都嫉妒李锦溪如今的姻缘，等着看好戏，竟没一个开口帮她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