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人厌女
看着陆续走出牢狱的几人,江少宁的一颗心复杂无比,瘫坐在地上。
他的骑射功夫不好,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寻人·,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
另一边,李锦溪正骑马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她盘算一下从早上出城门,到现在已经足足四个时辰了,期间只随便吃了一点干粮,剩下时间都用来赶路。
这也是没有办法,古代交通不便,平时不出城不知道,以为路多好走呢。现在她自己走才发现,这短短四个时辰的路,只有一小节是平整的官道,其它都是泥泞小路,大大降低了行人的速度。
看这恶劣的环境,周围大片大片的杂草没人拔,一口气能长到比她还高。小路上东一个泥坑西一个土包,坐在马背上实在颠簸的很……为了尽早到达庆云县,这些她都忍了。
李锦溪吸取上一次在静山寺时的教训,这次变得鸡贼多了。她深知自己的容貌再多修饰也难以全部掩盖,于是灵机一动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让自己看起来足够的“黑”。
路旁多的是前几日下雨后积攒的浅水沟,李锦溪一闭眼一狠心爬进去打了个滚,出来后再往旁边的干泥土上滚三圈,浑身黑不溜秋的。
脸也不能落下,扑上厚厚的淤泥,像带了一层天然面具。她敢确信,现在就算是自己亲妈看见了她,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更分不清男女,李锦溪有些得意,用上这么一个邋遢的“男人”形象,路上碰到好几波看起来不善的人马,都绕着她走。
只是这样真心难熬啊,李锦溪坐在马背上,不自在的抖了抖身体,前世今生从未如此邋遢过,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和自己抗议,述说它们的需求:快去洗澡,去洗澡~
“我的乖乖,再忍忍,到了天津卫我们先去客栈。”
李锦溪一边赶路,一边自言自语,试图用大脑给身体画个大饼。
我滴个神啊,这才是第一天,就这么难熬,难以想象后面还有小半个月。
不禁有些后悔,就这么放弃了窝在闺房里,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的神仙日子。
孔子有言,舒服是给死人留的。她在心里默念,又用激将法给自己打气,想要转移一点注意力。
“驾~”
“大理寺办案,行人避让。”
身后,有人大声呵斥,伴随着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李锦溪掉头,就见一队人马奔了过来,顾淮一身常服首当其冲,身后跟着好几位护卫。
刚刚说话的正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梁豫,他在李锦溪面前勒马,掏出一副画像,上面正是她早上出门时的装扮。
男子常穿的青灰色小衫,上面干干净净不染尘埃,再往上是一张压不住女相的小脸。
“见过这人吗?”梁豫大赤拉拉的问道,脸上表情凶神恶煞,十分具有大理寺的做事风格。
顾淮也一起看了过来,一双精明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仿佛能洞察人心。
穿着邋遢,浑身散发臭气的狼狈男子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连同身下的马匹本能向后退了几步。
随后,才在一众人马紧逼的眼神中,小心翼翼的上前瞧了一眼画像,稍作思考后后连连摇头。
男子看起来怕极了,做完这个动作后自行跳下马,马上要给在场的官老爷们磕个头,拦都拦不住。
膝盖弯曲,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可以说,李锦溪的举动将一个畏惧官府的市井小民形象体现的淋漓尽致。
也就是这个举动,打算再说点什么的顾淮几人又把头转过去了。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好得一个正经的官家女子,会这么没骨气的随便给人磕头。
梁豫没这个时间等她下跪完,他可是记得,手上有要要紧的事办。在李锦溪膝盖将要碰到地面的时候,一行人策马奔腾,看也没看她一眼,刷刷刷都走了。
马儿带起地面上的尘土飞扬,呛的地面上的男人连住咳嗽了好几声,才站起来。
神色早已没有刚刚的惶恐,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这么快就查了过来,看来这条路暂时是不能走了。”
她自知骑马功夫一般,也就是在穿越之前有次去蒙古旅游,花钱勉强骑马在大草原上溜达过几圈,体验当地的民俗罢了。
因此今日一早马不停蹄的就出发了,生怕被人追上,没想到习惯用马匹做交通工具的顾淮等人能走这么快。
和他们几个一比,自己这点速度简直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自不量力了。
李锦溪深叹一口气,掏出地图,细细的查看起来,冷静分析。
刚刚顾淮那双眼睛,太过犀利,让她有几分不安。
不过李锦溪倒是并不怀疑顾淮是知道了她要去天津卫的事,才带人追了过来。天津卫那边的消息她还是从书中得来的,之前从未与之联系过,顾淮就算再神也肯定猜不到这点。
她只是觉得对方运气太好了,想要追人选的第一条路线就是对的,不愧是拥有男主光环的顾大人。
选定好另一条更加偏远,至少多绕出几十里地的路线,李锦溪跳上马背,一甩鞭子,马儿哒哒哒的跑了起来。
……
顾淮带着一行人继续向天津卫的方向奔去,期间碰见好几波路人,个个逼问之下,也没打听到李锦溪的位置。
他们身下的宝马强健有力,平时都是上好的马草喂养,油光水滑的,跑起来飞快。再加上顾淮本身的骑射水平,不知不觉间离碰到李锦溪的时候,竟又跑出十几公里之多。
“大人,都跑这么远了,还没见到李姑娘的影子,会不会是那江少宁说谎了。”一路上走的太过着急,梁豫有些气喘嘘嘘的问道。
江四公子和顾淮从某些方面来说是情敌吧,换位思考一下,情敌会好心的分享有用的信息给你吗?他忍不住阴谋论起来。
几人勒住疆绳停了下来,顾淮笔直的坐在马背上,听到这话一言不发,神色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顷,他忽的笑了,脸上露出几分猫捉老鼠的兴味,
“我这位夫人,以前倒是小瞧她了。”
“往回走。”
……
李锦溪选择绕路,刚走出没多久就出师不利。
因为太过偏僻,导致这条路平日里走的人十分少,碰到歹人的概率也大大增加。
前方就有一伙,一个四十多岁涂脂抹粉的男人,身穿绿色丝绸长衫,头上簪了朵芙蓉花,装扮十分的辣眼睛。
“老娘我干这行几十年了,别的没有,眼光绝对毒辣。这后生,就这骨相,啧啧啧~天生一等一的好。”明明是个男人,他却自称老娘,说话时对着旁边几个一起的彪形大汉各种搔首弄姿,声音具是尖细。
那几个大汉表情明显一阵抽搐,却没人在这方面提出反对,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其中一个又抬头端详了眼邋里邋遢的李锦溪,迟疑道:“就他这模样,能行吗?”
“呸,你个眼蒙心瞎的糙脚夫,被鸡屎糊住了。”绿衣男子开始飙了几句脏话:“单凭这副骨相带回去洗干净了,只要长的不丑,端是一个标准的兔儿爷。”
“再说,就算长的丑,大不了脸一蒙住,有人就喜欢这猎奇的玩法,关上灯,也不是不能办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朗朗,光明正大的与几位大汉进行商讨,丝毫没将眼前马背上的青年放在眼里。
李锦溪反应过来后,心下大骇,也顾不得感概古代男男风气竟如此开放,抽着马绳子朝来时的方向拼命的跑。
身下的马儿或许是感应到了主人的焦虑,确实比平日跑的快了不少,李锦溪心下一喜。
然而,下一秒,事情发生了强烈的反转。
就见身后的那几个大汉,其中一人,手持板斧,朝着李锦溪的方向加速跑了几步后,向上一跃直接飞到了李锦溪的正头顶,
李锦溪抬头看的目瞪口呆,这不符合牛顿的定律,
大汉顺利跌落至马上,拎小鸡仔似的将人给直接提了下来。
似是觉得她身上太脏了,大汉不愿意多碰,嫌弃的将人狠狠甩在地上,李锦溪的屁股摔开了四瓣花。
比屁股更痛的还得是内心,万万没想到,躲过了拐卖妇女的,躲过了打家劫舍的,最后以兔爷的身份被抓。
她想开口解释,几人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一块儿破布塞进了嘴里。
李锦溪被捆成一个长条形的粽子,在几人谁都不想碰她的情况下,将人放在马背上,由其中一人牵着,哒哒哒的走。
惨,真惨。不光给人家提供了货物,连拉货的工具都是自己出的。
很快,几人就到了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小村庄。观其程度,应该是荒废许久了。
满身污泥的李锦溪再次被拎了起来,扔进了附近清澈的河水里。
李锦溪不会游泳,那大汉就揪着她的衣领子,脖子以下泡在水里,脖子以上的脑袋,先塞进河里,再提出来,再塞进去。来来回回几次,身上的污泥被冲走大半,露出一张清澈的脸庞。
发丝胡乱的贴在李锦溪的脸颊,因为刚刚的一系列操作使得喉咙间不断的咳水,狼狈极了。
这么多不雅的动作放在正常人身上早就形象败坏了,但水中这个丝毫不影响,仍能从其中看出几分丽质天成。
大汉的喉咙不自觉紧了紧:“乖乖的,这娃子男生女相,是个极好的兔爷儿。”
队伍中唯一一个身材瘦弱的绿衣袍男子听闻后也走了过来。
他不似大汉那般好糊弄,将人从水中放到河边后,直接伸出手,摸上李锦溪的喉咙。
“什么兔爷,他娘的这就是个女子。”绿衣男子愤慨的说道,双目睁大狠狠盯着被捆成一团的少女,里面冒着火星。
李锦溪有些懵圈,脑子转不过来,下意识回怼:
“不是,你这什么眼神?”
“我女的怎么了,耽误你卖钱了?”
说句不好听的她也是在京城贵人圈混了两年的人,知道专门花钱找兔爷的人在少数,大多数时候还是女子更有市场吧。
几个大汉都沉默了,你特么说的是对。但是这么着急证明自己的,还是头一次见?
那眼神太明显,李锦溪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淦,她刚刚就是在水下待久了大脑缺氧,想起了上辈子网络上谩骂女性的键盘侠。
立马换了副面孔,讪笑道:“几位大爷,我家也是京中的富户,颇有些财产。你们把绑我的消息传回给我父亲,他一定会花钱赎我的。”
复又强调一句:“可比卖了我高上不少。”
李锦溪说的肯定,她能想到这是唯一的生路。
国公府为了名声不一定会赎一个已经被绑架的庶女,不过一定会赎顾淮未来的小妾,她对他们还有价值。
几个大汉听了也忍不住有些意动,看这小姑娘长相和气度,明显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已经对这话信了个七八分,“我们怎么联系上令尊?”
李锦溪松了一口气,开口告知:“你去朱雀街……”
“我最讨厌女人。”
???
李锦溪抬头看向突然说话的绿衣男子,他一手扶着腰肢扭了扭,另一只手翘起兰花指从怀里掏出块儿手绢,擦了擦刚刚碰过她喉咙的手指。
“尤其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
他的眼神依旧愤怒,既而出现一丝阴毒。操起旁边大汉手中的斧头,看起来那么瘦的男人,举起斧头毫不费力。
绿衣男子朝李锦溪一步一步走近,怨恨的说道:“他,就是被你这种贱人钩了魂去,永远的舍弃了我。”
短短几句话,李锦溪脑中瞬时补充了一场极端的狗血关系,不用说也知道这个“他”是谁,估计这厮的爱人原来是个双性恋渣男,年轻时因为个女人抛弃了他。从此以后,就让他连所有的女人都恨上了。
“我帮你报仇怎么样?”眼看人越走越近,李锦溪急中生智,大声喊道。
绿衣男子举斧头的手停顿了一下,
“你说的那人一定位高权重,你平时不一定能接触的上。我去帮你勾引他,把他引到城外一起杀了他。”
“谢谢你。”绿衣男子点了点头,
“不过不用了,他已经被我杀了。”他勾唇一笑,目光近乎病态的看着李锦溪:“要不我怎么会隐姓埋名,流落至此。”
少女优美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即将炸成血花,绿衣男子舔了舔嘴唇。
刚刚还意动的几个大汉明显以男子为首是瞻,没有阻止的意思。
“天不容我李锦溪,顾淮,你大爷的!”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李锦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抱着往后退,耳根后有点痒,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你说谁大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