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漪漪
记得他上初中时，经常通宵打游戏，有一次下楼喝水，就看见他爸穿着个短袖短裤在厨房忙碌，他走过去看，炉子上架了一锅红糖水。
他爸刚睡醒，眼泪花都有，但乐在其中：“你妈妈这几天不喝这个睡不着，非要让我起来给她弄。”
那时候，岑舟还不懂，却学会了如何煮红糖水。
夜色浓重，窗外树影婆娑，偶尔有车经过，传来两声隔壁邻居家的狗叫声，空静的厨房，锅里煮的红糖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热气升高，岑舟收回思绪把火关掉，用碗乘出来，等它放了会儿凉，给她端上楼去。
岑舟推开门，把红糖水放桌上，走到床边想叫她起来，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刚刚疼得睡不着，现在却被一张暖宝宝收服了。
岑舟沉眸许久，最终把她落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去，转头端起碗放回厨房。
说让她等等，她真的是连二十分钟都不给。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出来，季漪漪准时踩点睁开眼，手贴着腹部，那儿还很温热，舒服得伸懒腰。
头往左边的床边探了一眼，发现岑舟还没醒，身子往这边挪了一点，双手撑着下巴，静静观赏了一下他的睡颜。
她记得书中描写程周的是一副痞男长相，头发短短的，纨绔子弟，喜欢没事找事，性格凶，嘴贱，总是跟人发生冲突，额头上有道浅浅的疤。
而眼前这个男人，整张脸的五官拼到一起就是一个词，无欲无爱，仿佛没有什么是能让他有情绪的。眉眼冷峭，抬眼总是漫不经心里夹着清冷，开口说话的时候，总是一股浓浓的讥讽，讨厌得要死，只有睡着的时候才像个好人，仔细看下来，她发现，他睫毛好长，又卷又翘，下巴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这个男人，跟书里的不太符合。
她甚至怀疑，她穿过来后，可能导致某些地方出了错，改变了许多剧情。
男人突然翻了个身，季漪漪以为他要醒了，不敢再打量，吓得缩回去，头埋在枕头上装睡，睁着半边眼睛静等了一会儿，发现男人没有要起来的迹象，才慢慢坐起身。
外面的阳光金黄的映在落地窗外，心情都变好了很多，季漪漪不打算纠结这些了，想起他昨晚关心她的份上，决定去给他做份早餐。
季漪漪轻手轻脚洗漱完，下楼去厨房，发现莫姨已经在厨房开始忙碌了。
看见季漪漪，莫姨笑道打招呼：“夫人，今天起这么早。”
季漪漪不好意思摸了摸头，一脸窘迫：“莫姨，你以后能不能换个称呼，叫我漪漪就行。”
莫姨停下手上的活，犹豫一会儿，又开笑：“唉好！”
季漪漪眉欢眼笑打开厨房的冰箱，里面的食材每隔三天就会更新一次，非常丰富，她有点摸不清楚他的口味，便问：“莫姨，他一般喜欢吃什么早餐，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啊？”
莫姨正在洗青菜，听到季漪漪要给岑舟做早餐，心中微微惊讶却又大喜。
自从季漪漪住进这栋别墅，就没看到他们夫妻俩说过几句话，莫姨是看着岑舟长大的，现在看到他们夫妻两的关系有所缓和，也跟着高兴。
莫姨赶紧把他这几年的口味变化全口头给她叙述了一遍，季漪漪在听到他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咖啡的习惯，轻蹙眉头打断：“莫姨，他不是有胃病吗，怎么早上还喝这些。”
莫姨收住嘴，疑惑住了，“小舟什么时候染上的胃病。”
在饮食方面，岑奶奶这边管得很严，一日三餐一顿都没落下。
“没有吗。”季漪漪看这反应不对，赶紧拉回来，“我可能弄错了。”
怕赶不上他上班的时间，季漪漪决定一切从简，看到冰箱里有现成的混沌皮，想到好久没有吃混沌了，决定给他做碗紫菜混沌。
季漪漪扎起头发，拿了件围裙穿在身上，先准备一盘热水，把葱姜花椒八角放进去浸泡，等上半小时后再用。随后把必须要用到的葱姜蒜洗干净剁末装到盘里备用，接着，将猪肉放进碎肉机打成末，她找来一个大碗，用勺子挖出来放置一边，想到只用猪肉来包可能有点单调，又剁了点香菇碎末进去。
等待三十分钟后，季漪漪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单手打进去，再把刚刚准备的所有东西全倒进去，加入刚刚泡的葱姜水，按着一个方向搅拌，均匀用力，分三次加水，最后再加上盐，两勺生抽，耗油，然后就可以开始包了。
首先拿一张混沌皮放在手心，肉馅放中间，让馅皮的四个角对其，沾点水用拇指捏紧，然后多余出来的皮裹紧圆鼓鼓的肉馅对折，使劲捏紧防止它松垮，要是面粉沾太多的话，就准备一碗水放到旁边，一套流程下来，一个酷似元宝造型的馄饨就包好了。
季漪漪手法熟练，包得很快，一个个漂亮的混沌扔到案板上，莫姨在旁边跟着包，速度还追不上她，佩服赞道：“漪漪，你怎么连馄饨都包得这么好，在家是不是经常给你爸妈做啊。”
闻言，季漪漪笑笑没说话。
她从大学辍学后就一直在外面住，包馄饨的手法还是跟外面的摊贩大叔学的，教了好几种包法，她笨又懒得记这么多，就只学了一种，但足够了。
在两人的努力下，一碗馅很快包完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下锅。
季漪漪看到琉璃台面上的锅，准备拿来煮，发现里面装了东西，是一锅早已经冷却的红糖水，季漪漪以为是莫姨熬的，问：“莫姨，你什么起来熬的红糖水啊？”
莫姨一进来就看见了，准备拿去倒掉，后面就忙忘记了，把手上的水擦干，端过锅一把倒掉，“哪是我熬的，也不知道是谁，起来熬了这么一锅红糖水，剩了这么多。”
季漪漪伸出一半手，还来不及阻止，里面的红糖水就全倒了下去。
她觉得挺可惜的。
岑舟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季漪漪还在忙碌。绑着的头发已经松垮了，几缕发丝垂在背上，粘附在毛衣上，厨房开着窗户，清晨的阳光从稀疏的枝叶里穿进来，落在她脸颊上，垂头拿筷子的时候，鼻尖秀挺，整张侧脸又很快藏匿在光线中。
这让岑舟莫名勾想起他出国那天晚上，奶奶给他发来一张她站在厨房里的照片，身段窈窕，干净绝伦。
喉结不由自主上下滚动一下，嘴巴有些涩，准备进厨房泡杯咖啡。
混沌煮好了，季漪漪调个汤底，在碗中加入紫菜，少许盐，鸡精，胡椒粉，半勺香油，陈醋生抽各一勺，盛入混沌后舀上一勺鲜美的汤进去，香味飘散出来，紫菜漂浮起来点缀在上面，最后在放点小葱进去，一碗说简单但也忙了一个早上的紫菜混沌汤就做好了。
太烫了，季漪漪找来一条湿湿的毛巾，包住碗外壁正准备端出去，一只手抢先：“我来吧。”
季漪漪吓一跳，怕烫到自己，赶紧往旁边站。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发现。
岑舟来回了三趟，最后是进来泡他的咖啡，季漪漪拿着一个装满了香菜的小碗出去，坐在他对面，看他拿起勺子，把碗推过去，一脸推荐问：“你要不要加点香菜。”
岑舟看都不看一眼，秒拒绝：“不要。”
季漪漪稍微有些遗憾，扬起的期待落下去：“那好吧。”
很快，又重新扬起来，半站起来上半身撑着桌子，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勾着嘴角，眼里有道明亮的光：“味道怎么样？”
岑舟慢条斯理品尝了一口，刚被咖啡润过的喉咙，苦涩被一股饱满的鲜香冲散，瞬间勾起味蕾，意犹未尽想再来一个，一双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让他生出几分不自在。岑舟放下筷子，偏头用手撑着，黑眸与她对视，波澜不惊，直到看到她耳尖泛起红，才敛了敛眼里的故意捉弄：“不要看了，我要迟到了。”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做饭吗？”书里的那个季漪漪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突然有一天变成了一个手艺又好长得还有点好看的小厨娘，她忽然想看看这个男人惊讶的表情。
但岑舟这个男人，永远一副波澜不惊的死样子，慢慢撩起眼帘，语气淡如水，但说的话能气死个人。
“会做饭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
什么叫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你去做一个试试！！！
她怀疑这男人不是情商低，是根本没嘴。季漪漪切了声，坐回来，用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含糊不清说：“你是老板，居然还怕什么迟到，谁敢说你。”
岑舟：“身份地位越高，越要以身作则。”
季漪漪不懂，她之前呆的公司，一年四季也见不到老板几次，底下那些领导也松懈得不行。
季漪漪不打算纠结，也不想在跟他多说话，安安静静吃饭。
岑舟吃得很快，几分钟下来，一碗满满当当的馄饨见了底，连汤不剩多少，他擦着嘴角，看她一口馄饨要咬两口，等了一会儿，见她实在太慢，于是问：“你大学修的广告专业？”
勺子掉回碗里，溅起几滴汤汁在手腕上，季漪漪有些微愣：“你问这个干嘛。”
其实她想说的是，你怎么知道，后面反应过来，“季漪漪”也许也是这个专业。
岑舟把纸巾盒推过去，语气不冷不淡：“随便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