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帝君惩罚玉兔下凡（下）
未熄看着她空空的掌心，疲惫极了地揉了揉眉心：“擅闯天书阁十一层，打碎上神盒，弄丢天界圣物。不论是哪一条，都足够治你的罪了。”
闻言，玉兔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次是闯了大祸了。她抬起眼，看向未熄：“帝，帝君……”
未熄道：“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玉兔皱眉，摇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赤血珠为什么会忽然消失，真的它明明刚刚还在我手上！”
得不到想要的答复，未熄叹息一声，无奈道：“来人，将玉兔拿下，送入神狱。”
听到“神狱”这个词，玉兔如被雷击，周身犹如坠入寒冰低谷。她从小便知道，神狱是关押犯错神仙了的地方。那里遍布荆棘与野火，长年受烈焰炙烤，神仙在那里会失去法术，与烛龙为伴，痛苦万分。
玉兔没想到，自己今天犯的错，严重到了要将自己送去那里的地步。
“是。”此时，天书阁里也不知从哪里跑来了许多天兵天将，将玉兔围来，擒住了她的双手。
玉兔慌了，忙求饶道：“帝君，帝君！小兔知错了，小兔不是故意弄丢它的！小兔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未熄垂眸道：“这是规矩，我保不了你。”
“小兔不想去那里！求求帝君放过小兔吧！”
“帝君不可！”司命走了出来。
她刚刚清理了一会被打碎的琉璃柱，越清理越觉得不放心，便过来看了看，正好看见了未熄要将玉兔治罪的这一幕。
司命拱手道：“帝君，这件事的源头在临熠身上，若不是魔尊临熠偷闯进天书阁，玉兔也未必会弄丢赤血珠，打碎上神盒。玉兔也是逼不得已，还望帝君从轻发落，莫要将其送入神狱。”
未熄又是长叹一声：“赤血珠丢失，不是小事情。”
“可她终归是个孩子。”司命道：“真要怪罪，不如去怪罪那要来天书阁偷东西的临熠。”
见未熄无动于衷，司命又道：“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实在是了解她，她性格正直单纯从无坏人之心，甚至在临熠的威逼利诱下也依然决定守护赤血珠，不肯将赤珠交给魔界。这样不与邪恶势力低头的孩子，我实在想不通为何要接受这样严厉的惩罚。”
司命坚定道：“如若帝君一定要罚她去神狱，那不如也将我一同罚去那里，反正这天界神仙我也做了万年之久，当够了。”
“司命，你这是在威胁我。”未熄正色道，眉眼中带着些微薄的怒意：“你明知我不能动你。”
司命抿了抿嘴：“也请帝君莫要逼我。”
闻言，未熄思忖片刻，手抚在额头上头疼似的按了按太阳穴，又道：“其实你说的也未必全错。若是我将这天书阁戒备地再森严一些，也不会让临熠闯进来，继而丢失赤血珠。’
未熄长长叹息一声：“说到底也是我考虑不周。”
司命低下头，不说话了。
未熄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迈着步子在书阁内来回踱了几步，良久，终于将目光看向了玉兔，道：“既然如此，那弄丢赤珠的事我就不与她计较了。不过她擅闯书阁十一层这条情况属实，毕竟不是临熠逼得她，天界规矩在此，不可不罚。”
司命轻轻皱眉：“帝君……”
未熄背过身道：“将玉兔贬下凡间历练一世吧，我虽不狠狠惩罚她，但也要练练其心性，希望她再回来时能成熟些。”
闻言，司命长舒了一口气，喜道：“多谢帝君！”
司命扭头，看向木讷在一旁呆住的玉兔，使了个眼色：“还不快跪下来多谢帝君不罚之恩啊。”
“哦哦，”玉兔忙跪下，拱手道：“谢帝君不罚之恩！”
未熄摆摆手道：“好了，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再过几日你便让司命送你去地府投胎吧。”
玉兔点头：“是！恭送帝君。”
送走了未熄，天书阁里的天兵天将也跟着撤离了。天书阁只剩了玉兔司命和夏柔三个人。
刚刚未熄和玉兔谈话时，夏柔也被派去打扫书阁。她扫了一会，久久不见司命和玉兔的踪影，便找过来了。
夏柔见玉兔眼泪汪汪地站在司命身后，快要哭了的样子，疑惑道：“咦，小兔你怎么了？帝君骂你了吗？怎么哭了啊。”
“唉，”玉兔叹口气：“柔柔，你是不知道，刚刚我差点就被送去神狱了。”
夏柔惊讶道：“送去神狱？你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要罚你去那里。”
“因为我把一件天界宝物弄丢了。”玉兔抬眸看向司命：“刚刚多亏了司命姑姑为我求情，若不是司命姑姑，现在的我就已经在神狱里当烛龙的美餐了。”
“你弄丢了什么宝物？”
“赤血珠。”
夏柔惊讶起来：“什么？赤血珠！那不是天界圣物吗？你是怎么跟它扯上关系的？”
“说来话长了……明明它刚刚还在我手上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转眼它就没了。”
“应该是被临熠偷走的吧，”司命思索道：“临熠在的时候赤珠还在，临熠一走，赤珠也随之消失，我猜是他那时靠近你跟你说话时，偷偷将赤血珠拿走的。”
“原来是这样！”玉兔恍然大悟，她气鼓鼓地鼓起了腮帮子：“这个临熠，真是阴险狡诈！偷了东西不说，他还栽赃陷害！害得我差点进了神狱，真是坏透了！”
司命道：“唉，未熄这个人啊，就是太刻板，认死规矩。根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你扔神狱里。你从小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舍得我可舍不得。”
司命伸出手，揉了揉玉兔的小脑袋，笑道：“不过这个结果也是挺不错的，我早就想让你去人间历练历练，多长长见识。这回有了天帝的许可，倒省得我编理由送你下去。”
“去人间？”夏柔听到这三个字眼睛都亮了：“小兔你可以去人间了？”
“是啊，”玉兔垂眸道：“这是帝君给我的惩罚。让我去投胎，做一回人。”
“投胎去人间，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嘉奖啊！”夏柔满脸羡慕地道：“我好羡慕你啊，我也好想去人间玩。”
“人间有什么好玩的，我只想一直待在天界，等我家嫦娥仙子外出云游回来。”玉兔撅了撅嘴巴，垂头丧气地道：“我想仙子了。”
“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夏柔道：“这么好的机会我也想要，真想去看看书中描绘的美好人生啊……”
不同于对玉兔的温柔，司命冷冷看了夏柔一眼：“把嘴闭上吧，小心祸从口出。该干活了，快去打扫天书阁。”
“是，司命星君。”夏柔被司命的眼神吓到，忙点头去打扫了。
不知道为什么，司命对夏柔一向没有好脸色，夏柔也因此一直很怕司命。
夏柔离开，玉兔强打起精神，问司命道：“对了司命姑姑，我要什么时候去地府投胎啊？”
“嗯……我想想哈。”司命皱起眉，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明天我要写话本，再不写后续读者都要给我寄刀片了。后天我要撰写人间命格，一整天都很忙。大后天司禄星君来我这，要与我商讨事情……”
司命道：“嘶，这么一算下来最近我都好忙，基本上没什么时间啊。”
玉兔道：“啊，您忙的话，我自己去地府也可以。”
“那怎么行，”司命不赞同地看了玉兔一眼：“你从没出过远门，这一去还是一世。嫦娥仙子离开前托我照顾你，我当然要代替你家仙子送你了。”
司命思索了一下，决定道：“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投胎。”
听到现在就要去人间，玉兔冷不丁地一愣：“这么匆忙的吗？我还没准备好……”
司命奇怪道：“投个胎而已，又不能带行李一起投，有什么好准备的？”
玉兔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想跟天犬哥哥好好的分别一下……此番我一去就是一世，我见不到天犬哥哥会想他的。”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回来了，等你回来再去找哮天犬玩呗。”
“那也不行，”玉兔道：“我在天界日日去找天犬哥哥都还是对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人间有那么漫长的时间，得有多少个秋啊！我一想到会有那么多个秋天都见不到我的天犬哥哥，心里都要难过死了。”
看着玉兔红扑扑的小脸，司命尴尬地拍了拍她肩膀：“其实吧，地府有一种叫孟婆汤的东西，你喝了那个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根本不会记得有哮天犬这个人的。”
玉兔摇摇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司命，脑海里想起了夏柔平日在身边经常给自己念的小说台词：“所谓忘记，只是不够喜欢罢了。我那么喜欢天犬哥哥，一定会记得他的。纵使粉骨碎身，也绝不会忘记他。”
听见玉兔这么豪迈的发言，司命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她道：“那你现在快去跟哮天犬告别吧，告完别再来找我，我带你去投胎。”
玉兔欣喜道：“好！那姑姑我去了！”
“嗯嗯去吧……记得别唠太久哦。”
“好！”
出了天书阁，玉兔便一刻不停地往二郎神殿跑去。
二郎神殿与天书阁离得不远，玉兔乘朵小彩云很快就到了。
到了熟悉的神殿前，玉兔欣喜不已，提着裙子就上了台阶，走到了神殿门前。
她伸出手，准备像往常一样对着大门一阵狂敲，忽然她脑海中念头一过，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哮天犬，应该留个好印象，便一改往常狂躁的样子，学着嫦娥仙子平时扣门的样子温柔地轻敲了三下门。
“咚咚咚。”敲门声清脆有礼。玉兔乖巧地现站在门外，安安静静地等待人开门。
对于等人开门这件事，玉兔一向是很有耐心的。以前她来敲神殿大门时，哮天犬基本上是不会给她开门的。大部分时间，玉兔都只会坐在殿门口的台阶上从早等到晚，一等等一天。
其实她今天来这里已经做好了会等很久的准备。不过没想到的是，这次哮天犬门开得格外的快，几乎是她刚敲完他就把门打开了。
玉兔满脸欣喜地看着站在门口开门开得一脸惊悚的哮天犬，随后语调柔柔地道：“天犬哥哥！我好想你呀！”
“玉，玉兔？”哮天犬满脸黑线地看着刚打开门就往他身上扑的玉兔，心里直郁闷。
这门开得草率了。
玉兔眨巴着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向哮天犬：“天犬哥哥，咱们都已经半日不见了，半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有没有想我呀。”
哮天犬冷冷道：“我不想。”
玉兔的臂腕勾在哮天犬脖子上，声音甜的如蜜：“不，你想。”
“……”
“天犬哥哥，其实这次来，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闻言，哮天犬眼睛一亮：“此话怎讲？”
玉兔垂下眼眸，轻轻叹了口气：“帝君给我下了命令，让我投生人类去人界生活一世。虽然很不想去，但帝命难违，我不得不离开你”
玉兔拍着胸脯保证道：“不过你放心，天犬哥哥，不管我人在哪里，我都会一直一直想你的。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想我啊！”
“我会想你的。”哮天犬点头，真诚得两眼冒星星。
一想到有那么多天都不用见到玉兔，哮天犬简直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闻言玉兔眼睛一亮，不可思议地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了。她道：“真的嘛？天犬哥哥你真的会想我？”
“真的真的。”
玉兔恋恋不舍地道：“嗯，天犬哥哥，司命姑姑还在天书阁等我，我不想让她等太久，这次我就先走了，等我下凡一世，再回来找你。”
哮天犬微笑，声音是久违的温柔：“好，快去吧。
听到哮天犬如此温柔的嗓音，玉兔更是舍不得了，她梨花带泪的道：“天犬哥哥，你一定要等我啊！等我下凡回来，我一定要请求嫦娥仙子，让我嫁给你！”
“快去吧快去吧。”哮天犬催促道。
玉兔说要嫁给哮天犬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哮天犬听得已经麻木了。现在的哮天犬只希望她能快点离开，退出这座大门。
“嗯好，那我走了！”
玉兔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大门，当她正准备再给哮天犬一个临别的拥抱时，忽然感觉脑门子一阵风拍过，大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玉兔有些懵地看着已经关上的大门，刚想问为什么门会关上，下一秒，就听见大门内传来哮天犬欢快的声音：“拜拜了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