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修罗场
纪橙又等了半个小时，陆南初还是没有回复。
她反复着安慰自己，他一定是去接诊了，一句话而已，他应该不会那么小气。
纪橙已经没心思收拾行李了，之前的怨气整个被忐忑不安给取代，她想给陆南初打个电话，怕他明天早上不来了。
她有点后悔。
纪橙手机突然在手里震了起来，低头一看，陆南初的电话。
她清了清嗓子，又吞了吞口水，才缓缓接通。
从手机里传来陆南初略显疲惫的声音，问她：“你吃过饭了吗？”
嗯？纪橙想，陆南初是不是拨错电话了，跟刚才的交流完全对不上啊。
“吃了，噢，也没怎么吃，嗯，不是，”纪橙想努力保持语气平缓地回答陆南初的问题，但她一开口就暴露了，只好顿了顿，继续说：“陆医生，刚刚我发的那条微信，嗯，那个微信不是刚刚的意思，我没想······”
“我在你学校门口，你想不想出来吃点夜宵？”陆南初打断了纪橙混乱的言语，柔声问她。
纪橙听到这句话，一下子从床上奔下来，起身的时候，额头还磕到了床板，瞬间红了一块。
她顾不得揉自己的额头，一边穿鞋，一边问陆南初：“门口？n大门口吗？现在？”
陆南初好像听到纪橙那边有什么磕碰的声音，他其实自己也很紧张，刚刚看到纪橙的微信，发现她生气了，恨不得能立刻提早下班来和她解释。
“嗯，我刚下班。”
“好，那个，你要等一下，我，我还在宿舍。”纪橙先是手忙脚乱地翻着衣柜，然后在镜子前开始拨弄自己的刘海儿，而后又开始找自己的包去哪了······
从宿舍一路走到学校的大门口，纪橙一直在矛盾着，她知道陆南初有未婚妻，但总是有一股力量在推着她向他靠近，似乎躲不掉。
陆南初停好车，等纪橙的时候顺便在门口买了一杯热可可。
纪橙换了一件白色毛呢大衣，手里的红色小方包不难看出有刻意搭配过。她压着步子走向陆南初的方向，和他身上的黑色风衣刚好相配。
一时间彼此都有些恍惚，像是，我已等你多时，而你恰好向我走来。
“陆医生。”纪橙有点羞涩地仰起头和陆南初打招呼。
陆南初从半分钟前就眼神热切地望着纪橙的缓缓靠近，他把热可可递她，说：“喏，暖一下手。”
没想到陆南初突然这么体贴，刚刚说吃夜宵也是特意问了她想不想。
“谢谢。”
陆南初没有再直接替她决定，而是下意识问了她一句：“想吃什么？”
纪橙心想，也不用什么都开始问我吧，是自己刚才的话吓到他了吗？随后和他说：“我都可以，你也是n大的，有什么你想再去吃的吗？”
还真的有，陆南初在n大读书的时候，总会和沈远几个哥们一起去一家烧烤店，在学校对面的巷子口，不知道纪橙爱不爱吃。
“烧烤可以吗？”陆南初盯着正在喝热可可的纪橙，红润的嘴角边有一丝可可的残留，他努力移开视线，轻声问着她。
陆南初喜欢吃烧烤？纪橙有点意外，她也很喜欢吃，她随即说：“可以的，学校对面好像有一家很好吃。”
“叫昨日烧烤。”
“昨日烧烤。”
他们异口同声地讲出了那家烧烤店的名字，彼此对望了一眼，都笑了。
第一次看到陆南初笑得这么像个孩子，和医院里的他，完全不一样，纪橙有一点招架不住，连眨了好几下眼，然后向烧烤店走去。
陆南初似乎也沉浸在纪橙的笑容里，那笑容和第一次在台上见到她时一样灵动美好，一时间并没发觉自己脸上的笑。
这家昨日烧烤店是一对夫妻开的，已经经营了很多年，早已是n大学生们晚上离不开的聚会场所。交织着他们青春日子里无数的欢笑，告白，还有离场时的眼泪。
纪橙选了角落里有沙发的位置坐下，陆南初把菜单递给她，她没接。纪橙说：“你很久没来这边了，你来点吧，看看和当年的味道是不是还一样。”
“好。”
陆南初在纸上写下的各种食物名字，落入纪橙眼中，字迹笔笔有力，工整明晰。
许多饭店早就开始使用小程序点单了，可这家烧烤店还是习惯让客人手写，纪橙想，应该也是种念旧吧。
“橙橙？”
纪橙好像听到了陆晟宇的声音，抬起头看到他和向棠月正站在陆南初的背后。
陆南初手中的笔顿了顿，有些不悦，是谁叫她叫得这么亲密？
他回过头，看到陆晟宇的脸，眼神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哥，是你啊，你也不是很忙嘛，有空陪女孩吃夜宵，没空回家陪爷爷呗。”陆晟宇没想到和纪橙吃饭的人竟是陆南初，这让他对纪橙的重视程度默默提升了不少。
陆南初没有理会陆晟宇，他放下手中的笔，问纪橙：“你认识？”
纪橙忽然有点看不清楚状况，陆晟宇怎么叫他哥呢？他们都姓陆，难道是一家人？
听到陆南初的询问，纪橙开口回复说：“嗯，一起参加英语竞赛认识的。”
“纪橙！不是说了让你离我的未······”向棠月看了一眼陆晟宇，改口说：“离陆南初远一点吗？怎么还勾引他跟你吃上烧烤了？”
向棠月注意力都放在纪橙身上，因为她早就知道陆晟宇他们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陆南初的妈妈自杀后，晟宇的妈妈才得以进门，不过至今还没领结婚证。
陆南初压着声音对向棠月说：“棠月，是我叫她吃饭的。”似乎有一种警告的意思。
他此刻的心情已经很差了，听到向棠月质问纪橙，觉得格外刺耳。
纪橙察觉到陆南初整个人的气压变得非常低，虽然她搞不清楚他们三个复杂的关系，但她知道最好还是能马上结束这种场面，便轻声问陆南初：“或者我们换一家吃？”
“换什么换，大家都是熟人，一起拼个桌得了。”陆晟宇说着话，拉了一把向棠月，两个人便在沙发那侧挤着纪橙一起坐了下来。
陆晟宇拿过陆南初写到一半的点单本，继续开始写，边写边说：“橙橙，你说你去宠物医院实习了，不会正好去了我哥那个医院吧？”
陆南初站起来，突然对陆晟宇低吼一句：“别叫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