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雍州城内
翌日，雍州营校场。
右统领尉迟德在指挥使杨卫的陪同下，检阅军队，萧云锦和姬柯儿、米青青紧随其后，只见校场里旌旗飘扬，尘土飞卷，马嘶人吼，杀声震天，这气势简直可以媲美自己的御林军。果不其然，镇南王带的兵不比寻常。
“杨将军治军有方，将士们士气很盛，实乃我大圣国之幸。”右统领尉迟德说。
“托朝廷之福，如今社稷安稳，粮草丰盈，才有我们的兵强马壮，这里毗邻阮黎国，是我大圣国的南大门，末将日日操练，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怕有朝一日御敌不力，失我大圣国土，杨某变成千古罪人。”杨卫感慨地说。
“杨将军深谋远虑，心有社稷，尉迟必当如实报奏圣上，请圣上赏官赐爵。”尉迟德接着说。
如果说以往来劳军的钦差位卑而权重，尉迟却是位高又权重的，如果得他提携，飞黄腾达也未必不可。
“全仗将军栽培，提携之恩，没齿难忘。”杨卫恭敬地说。
“杨将军，今岁逃荒流民甚众，来时路上随处可见，将军当内外兼顾，防患于未然呢。”尉迟德叮嘱，这并不是空穴来风，早在京师，已经听说这边厢流民成势，不可不防。
“将军提醒得对，虎头山一带现盘踞有一万多流民，带头的侬甲颇有些号召力，附近乡绅迫于此人威胁，不得不打开粮库，散发粮食安顿流民。”指挥使杨卫无奈地说。
“放粮救灾，本该是乡绅应尽之责，现在倒显得是他侬甲的功劳了，怕是愈发地助长了此人威信，一旦此人起了反意，一呼百应，便易酿成大祸。”尉迟德担心地说。
“以我城内一万军曹镇压如此数量庞大的流民，再难有足够的力量抵御镇南关外阮黎的进攻，末将整日忧心忡忡、寝不能安。”指挥使不安的眼神望了一眼校场，这些军曹看起来气势庞大，真的上了阵，分兵两处，定会寡不敌众，难保必胜。
“王府军队十万之众，不如报请镇南王爷增兵雍州，以备不时。”尉迟德说。
“王府虽有十万之兵，但各处防务均不能少，可供调遣的兵员并不多。”杨卫知道，除了这两个要防卫，朝廷之兵也是要防备的，一旦某个地方出现薄弱之势，难免不被朝廷派兵趁机进入，从而完成削藩之举。
尉迟德此次出京，带着皇上密旨，调查镇南王部下的想法，搞清镇南王的部署，以供朝廷决策做参考。
“如是，一旦事发，将军当如何退之？”尉迟德又问。
“这……”指挥使杨卫被问住了，这真是问到痛点了，在他的眼里，目前要出现这种情况就是无解，他是凭着侥幸心理硬撑着。
“报，城内乡绅代表求见杨将军，已到军帐外。”斥候飞奔来报。
“这……”杨卫深知，这个时候乡绅的到来，所为何事，可现在自己走不开，作为一个将军，除了打仗，没有比检阅军队更重要的事情了，
“杨将军，你且去，我陪尉迟将军继续检阅。”公子萧云锦可不在乎这些，他此番来，是带着想法来的，指挥使走了正好可以少了障碍，论军阶他不及指挥使杨卫，但军阶更高的有钦差右统领尉迟德在，而论权威，他是公子，王爷的代表，号令三军没有问题。
指挥使杨卫觉得这样安排也挺好，兵分两路，自己先去安抚内部事务。
“既如此，这里就交给公子和尉迟将军了。”指挥使杨卫离开校场，带着随从往军帐走。
指挥使杨卫这就有点闹不明白了，地方事务，乡绅们该去找当地的州府衙门，跑到军营是几个意思？
“杨将军，你可要救命呀，流民一天天的眼看着越聚越多，再不出兵就晚了。”有乡绅哭丧着说，那场景看起来是真的受了大损失了。
“诸位乡党，你们的问题可以去找知州大人解决，实在不行找知府大人也可以，我堂堂指挥使，主要军务是镇守关隘，保住我大圣国江山，保住没有外寇来抢掠你们的财产。”杨卫说的有道理，州府衙门也都有些兵的，应该找他们解决，他也曾就此事与他们争辩过。
可知州闻功达，知府兰友德均认为自身兵力太弱，难以镇压住流民。可是他们没有去想，防患于未然，当初聚齐的人少时，就该派兵清场，那时还是控制住的。
“州府衙门那点兵车水杯薪，不如大将军您这里兵多将广，这事还只有您派兵才能达成效果，否则，我等家财将会被洗劫一空，想这么些年，我们乡民每年都劳军送粮，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看在我雍州三百万老百姓的份上，求将军出兵救我们于危难之中。”
“不是我不肯出兵，实在是营中兵力薄弱，不敢分兵，待我禀报王爷，再行定夺。”指挥使跟随王爷征战多年，作战勇猛，但遇事犯迷糊，拿不定主意。
兵者大事，如果出兵遇险，王爷怪罪，不是小事，所有将军都知道，王爷和州府衙门的人不对付，知州闻功达，知府兰友德都是朝廷钦派过来钳制王爷的，此消彼长这个道理都知道，虽然敌人一致，但利益还是分你我的。
“将军如不出兵，我等老朽就不走了，回去等死不如在此陪着将军。”
“报，圻城方向流民暴动，已洗劫当街所有粮商和布商。”斥候快马来报。
“这可怎么办呀？将军，你就快点出兵吧。再迟就来不及了。”乡绅们哭丧着脸。
杨卫现在也没有办法，其他将领都还在校场正操练着呢，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可军情紧急呀，他只能希望知府兰友德快点出兵，平时的辖区安宁，毕竟是他知府的事情。
“将军，圻城乃我雍州商贸重镇，我们很多人在那里都有店铺、商号，你得赶紧去救呀。”乡绅中有人已经心急如焚，身如玄驹处于热锅之上。
校场里，操训继续进行，右都统尉迟德思想复杂了，事物总是有着对立的一面的。一边为有这样的军队镇守边疆感到欣慰，一边又担心这样的雄兵一旦要起事造反，朝廷确实是很难应对的，那个年代，造反是多么常见的事。每个造反的人都有堂而皇之的理由。
“公子，请你训话。”负责现场操练的副指挥室严令绶操练完毕后朝萧云锦报告。
“将士们，你们追随我父王多年，守护大圣边疆，军功卓著，父王有令，今天开始，我萧家的兵就叫‘狼兵’，上了阵前，大家要像狼一样凶狠，像狼群一样团结。战事起，我十万狼兵将横扫天下，令敌人闻风丧胆。猛将必起于卒伍，我希望每一个士兵都去斩首、夺旗、先登，以你们的战功拜将封侯，为你们的家族赢得无尚荣光。狼兵一出、挡者必诛！”
“狼兵一出、挡者必诛！”众将士跟着喊。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萧云锦知道带兵之法，怎么才能提振士气，响亮的口号必须要有。
萧云锦扯着嗓子吼了一阵，声音还有点稚嫩，但这番话有点震慑力。
首先震慑住的是身边的右都统尉迟德，这小子这么能鼓动不奇怪，领教过他的文采了，但这么霸气却是让他始料不及的，这是小公子年轻气盛口不择言还是老王爷的意思？
在钦差面前示弱和显强，有很大的讲究。
这当然是老王爷的意思，大圣国太后擅权，逼死老皇帝，新皇即位，也不过是傀儡，这个时候，一要让朝廷知道，这里的边关稳固，不劳操心，二来让朝廷知道，这里兵强马壮，羸弱的朝廷不要想着削藩撤王，最好的结果就是互相不惦记。
萧宗桂是清醒的，只要边关稳固，朝廷再乱，换了谁做皇帝，老百姓也不至于被荼毒，而保证边关稳固，那就是藩王们安心，一旦朝廷想弄死藩王，势必内乱，遭罪的还是老百姓。
“姬将军，你可愿意与我给将士们助助兴？”萧云锦技痒，练武的人大多这样，喜欢切磋武艺，尤其是在大场面下，人越多越兴奋。
而萧云锦的意思还不仅仅在这里，否则就是太肤浅了，格局还可以大点，二公子萧云锦要借着和姬柯儿练几手，打出他能战能打的名头，名气很多时候是很重要的。想要有号召力，要有真本事，真本事是要亮出来才能被别人知道的。
萧云锦不想和老将军尉迟德比武，胜之不武，败之不才，和这年轻的小将军练练还是很不错的。
“末将正有此意，公子请上马。”姬柯儿也来劲了，倒是真想探探萧云锦的功力。
“殿……姬将军，不可。”右统领尉迟德一急，差点就叫出殿下。刀枪无眼，如有个闪失，他吃不了兜着走。
“无妨，待我和他过几招，给将士们打打气。”苑公主姬柯儿对自己有信心，玄岭派玉虚真人的关门弟子，布兵列阵，刀法剑术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阵前对敌不在话下。
姬柯儿也没尉迟德想的那么多。纯粹就想看看萧云锦的马上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