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下雪了
下雪了。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经入冬了,甚至在国子监的学习生活都快要到了尾声。
女子班不同于男子班,体验为主,所以时间、课程都会短一些。到底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
这些时日里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像是做梦一样。
不过还是有收获的,前所未有,意料之外的友谊。
柳清清这个傲娇,嘴上说着不跟她们一起,可行动上却是与之背道而驰。久而久之,她们三个也便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像是学生时代的友谊一样,令人怀念。
也是,哪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呢?太戏剧化了。
不过原书里,她们与谢瑾尧皆有感情纠葛,现在成这样,其实也蛮戏剧化的。
论情敌成为姐妹花是什么感受,谢星柔或许最有发言权。
今日国子监举办了岁寒宴,简单来说就是学子们比拼诗文的交流会。
原书中这段讲的是谢瑾尧打脸一众学子获得头筹,并让女主沈南枝另眼相看,二人也因此有了更多交流,使得关系更近一步。
剧情蛮老套的,不过以现在这种情况大概是无法复刻了。
别说互增好感了,两人不互相阴阳怪气就不错了。
不过诗会这种东西,谢星柔是一点都提不起兴趣,准确来说有关于类似的比拼她都兴致怏怏。
对此,小七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劝她道:“宿主,小七这边建议你不要懈怠,要积极参加诗会才对。”
“为什么?又没好处。”
“好处当然多得是,小七相信以宿主的实力拿个名次绝对没问题,到时候头筹到手,男主对你另眼相看,好感自然也便来了。”
“头筹?你也太高看我了,不去。”
“宿主再考虑考虑嘛,实在不行小七也可以暗中帮你啊。”
“你?”
“对呀对呀,小七可是中华小词库呢。”
谢星柔但笑不语,毫不犹豫找了处无人的僻静角落摸鱼躲雪,出风头是不可能的,她只想躺平,是咸鱼本咸了。
倚着栏杆安静赏雪簌簌落下,要比在诗会中崭露头角舒心的多。
抬手,接下雪花,再到看它们融化,相信是每个人都做过的事,谢星柔也不例外。
檐下飞雪,锦服少女,像是白色世界里的唯一一抹红,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时光凝固,仿若一副画。
这是傅司明眼里的谢星柔,远远地他便注意到了她。
而谢星柔也同样如此。
她看见他执着油纸伞朝她款步而来,仿若雪中仙。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位弟子,不去参加岁寒宴,怎么躲在这里歇脚?”
“这位——左相大人,不去品评弟子作品,怎么跑来这里偷懒?”
“伶牙俐齿。”
“明明是学以致用。”
“你呀……”
谢星柔朝他吐了吐舌头,傅司明则是无奈摇头,但眼底里却是漾满了宠溺和纵容。
他抖了抖伞上的落雪,坐在谢星柔身侧,“在赏雪?”
“是啊,谁让岁寒宴太无趣了。”
“确实无趣。”
“所以司明哥哥便和我一样,来这里了吗?”
“是,也不是。”
“诶?”
“更多的还是因为想来见你。”
“……!”
傅司明垂眸抚上了她的发丝柔声道:“阿柔,你的头发上落雪了。”
“……”
“我一直在亭檐下,哪来的落雪,司明哥哥也学会骗人了。”
“是吗?那兴许是我看错了。”
他轻笑着很温柔,眸子里也似盛满了星河,谢星柔突然不敢去看他,总觉得心有些悸动。
真是的,有些人平时看着禁欲不善撩人,怎么撩起人来却这么要命。
果然,温柔和不经意的暧昧是最致命的杀手锏。
雪还在下,没有要停的意思。
谢星柔突然提议,“要一起堆个雪人吗?司明哥哥。”
……
说是一起堆雪人,其实在堆的只有谢星柔一人,傅司明则是立在一旁为她撑伞。
他说怕她沾雪着凉。
虽说是很体贴,但这样难免会缺失参与的乐趣感,她要想个办法自然而然的引导傅司明放下伞才是。
而这个突破点便用她捏的雪人好了。
谢星柔看了眼手上的完成之作,突然开始庆幸自己是学美术的,大学正好选修过泥塑相关的课程。
她把捏好的天鹅捧到傅司明面前道:“哥哥,快来猜猜我捏的是什么?”
艺术天赋拉满的傅司明很快便猜到了答案:“可是鸿鹄?”
“嗯,不愧是哥哥,一猜一个准。”
“是阿柔捏的像。”
“阿柔怎的想起捏鸿鹄?”
谢星柔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反问他:“谈起鸿鹄,哥哥会想到什么?”
“自然是理想与志向。”
“但我不是哦。”
她的回答总是给他意外。
“其实,除却鸿鹄之志,很多人并不知道它还是一种很专一的动物,终其一生只择一伴侣。”
“所以……”
少女突然夺掉他的伞将其丢于一旁,随后笑盈盈的看着他道:“所以,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帮这只鸿鹄去寻找它的伴侣?”
傅司明看到雪花落在了少女的樱唇之上,他禁不住喉头微动回应道:“好。”
于是,清冷若谪仙的左相大人就这样陪谢星柔玩起了雪来,还有说有笑的。
这场面若是被任何人看去了皆是要惊掉下巴的。
玩雪、姑娘、笑容,任何一个词放在傅司明身上似乎都是违和的,但事实确实是如此,谢星柔于傅司明而言就是生命中美丽的意外,在她面前,他不是左相,更不是谪仙,只是傅司明。
另一只鸿鹄捏好后,谢星柔弯身拾起伞放在了两只鸿鹄旁,似有遮挡风雪之意。
她歪头笑着,像是在邀功,“这样,它们就有归宿了,你说是吧,哥哥。”
傅司明的视线和心思似乎完全不在此,他只注意到了谢星柔发红的双手。
“阿柔。”
“嗯?”
“手给我。”
“……”
谢星虽有些诧异,但仍把手伸了过去,下一秒,她的手便被傅司明的手包裹住。
寒冷的季节,相贴的时候,他的温度尤为明显,像是冬雪消融时的暖阳。
“这样手会不会暖一些?”
“……”
“嗯……”
身体突然一阵燥热,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他暖的。
犯规啊犯规!她实名制举报傅司明犯规,这人今天是开挂了吗?她都快抵不住了。
想到此,谢星柔不由抬眸看了眼傅司明,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要命。
目光对上去的那一刻,谢星柔突然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她不知道,其实更要命的还在后头,毕竟“惊喜”往往都是在意料之外来临。
“阿姐……?”
此时,这声带着诧异的“阿姐”对谢星柔来说,堪比阎王索命。
地洞啊地洞,快把她埋进去算了。
谢瑾尧不好好去参加岁寒宴,怎么也跑这来了?这地方不是很僻静吗?怎么这么容易被发现的?
还有,最近是到“白色相簿”的季节了吗?怎么全是修罗场?
这场面真是小七看了都要止不住的摇头,“宿主,学会坚强,小七相信您吉人自有天相。”
谢星柔咽了咽,大脑迅速运转起来。
冷静,冷静,她要冷静,心虚是什么?她可不知道。就算被看到也没什么可慌张的,谢瑾尧一没和她确认过关系,二也没和她突破姐弟之情,就算她和傅司明真做了什么,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他没有权利也没有立场指责她。
所以没什么可怕的,这种时候心虚反倒会让她落了下风。
想到此,谢星柔反倒越不怕了。
她神色如常,一派自然的挣开了傅司明的手回应起了谢瑾尧:“瑾尧……?”
谢瑾尧一言不发,而是暗沉沉的把目光落在了傅司明身上,第六感告诉他,面前这人是他的敌人。
二人虽然都没有发话,但气氛显然有些剑拔弩张。
谢星柔赶忙打起圆场来,“这是我的弟弟,谢瑾尧,他也在国子监。瑾尧,这是左相大人……”
可不等她圆完,谢瑾尧便已然将她拽走,那速度,那力道,生怕有人和他抢似的。
谢瑾尧知道自己冲动了,可他做不到冷静,想想阿姐和别的男人在一处他就已经无法忍受了,更别提亲眼所见。
大脑告诉他:阿姐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他在等谢星柔的一个解释,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被动跟着。
一前一后的走着,他看不见她的表情,更看不清她的心。
谢瑾尧终于无法忍受现状。
“阿姐,你便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
没有回应。
也对,又有什么可说的呢?他又是站在什么立场问这些呢?
好像自从入国子监起,他们的距离便越来越远了。他好像从不了解她,而她周围也多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人。
他没变,她却变了。
想到此,谢瑾尧内心更是一阵泛酸,手上的力度也不自觉加重了起来。
吃痛声响起,他终于肯回头,少女红着脸眼上尽是泪光。
“瑾尧,我的手好痛。”
“……”
谢瑾尧这才注意到被他牵着的那只手已经微微泛红,更要命的是——食指处还有道口子,殷红的血珠正在缓缓淌出。
他瞬间心软了,想问的也全都忘了,撕下一块衣角便开始为谢星柔包扎起来。
“阿姐,你的手怎么回事?”
“你还说,被你捏疼的。”
“……我不是说这个。”
“雪下的大,我又一时贪玩,就被石子划破了手。”
“……阿姐,如果瑾尧没记错,你已经十六了。”
“玩雪和年龄又没有关系,瑾尧可真严格。”
谢星柔不满地嘟囔着,谢瑾尧只能无奈地频频摇头,谁让她是他的阿姐呢?怎么办呢?纵容着呗。
不过,果然还是会在意那个左相,虽然没有看清,但他好像确实碰了阿姐的手,还有,玩雪?所以这家伙是在和阿姐一起玩雪了吗?他都还没有和阿姐一起……
谢瑾尧乱想着,心里又是一阵泛酸,毫不夸张的可以说是柠檬精本精了。
“阿姐。”少年一本正经,“以后,你想玩雪的时候,要叫上我。”
“诶?”
谢星柔脑子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然后便听少年继续道:“我是说,只有我和你,没有什么左相。”
“噗,所以你是以为我在和左相玩雪?”
“不是吗?”
“不是哦,左相只是恰巧路过,我的手受伤了,他出于——算是关怀弟子,所以就来看看。”
“真的只是这样吗?”少年反复确认。
“真的只是这样。”少女用自身的优势,装出一片纯良。
“……”
“好啦,下次只和你。有瑾尧在,我的手就不会划破了。”
谢瑾尧不是傻子,其实他对刚刚谢星柔的说法仍有些存疑,可爱意却让他屈服,让他变成傻子,他盲目的相信她,甚至会为她找借口开脱。
呼,还好她有系统,谢星柔如此想着。
用积分移物可太方便了,若不是她灵机一动偷偷划了道口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过去。
其实谢星柔很清楚自己的手段没多高明,也没多聪明。
她只知道——用心喜欢一个人时往往是很难清醒的,利用这点可谓是屡试不爽。
小七忍不住拍手叫好:“宿主,你还真是把渣字展现的淋漓尽致啊。”
谢星柔:“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任务完成的优秀好了。”
今天也是有惊无险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