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干蒸烧卖
又是一天凌晨，星子还在黑夜中闪烁，陶芷韵已来到了厨房。
流星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眼天色，“小姐，以后你明天都得起这么早吗？”
陶芷韵看到流星那睡眼惺忪的小模样，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有一次央着爸爸早上起来做点心的时候也喊她起来。爸爸依言把她喊起来了，她却困得不行，坐在小凳子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猛一下晃醒，抬头一看，才凌晨4点。
她也问了类似的话，爸爸是怎么回答的呢？
“干这一行的都是这样，在众人酣眠时醒，在万籁寂静时忙。”
“那不会觉得很累吗？”
“以一人之力，忙万家烟火，虽累，却也幸福。”
她当时不懂，心里只觉得热热的，后来才明白，那是腾然升起的感动和敬意。那时候她的眼睛里应该也像流星一样，不自觉闪烁着泪花吧。
流星觉得双眼酸涩，使劲眨眨眼，将眼里的泪花眨了下去，感动地道：“小姐好好啊。”
陶芷韵失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不过是亿万劳动人民中的一个罢了。”
“小姐今天要做什么啊？”
“干蒸烧卖。”
粤式早茶有“四大天王”，分别是虾饺、干蒸烧卖、叉烧包和蛋挞，因其中三样已做，陶芷韵便索性在今天做最后一样——干蒸烧卖。
将案板上的面粉开个窝，打入鸡蛋，倒入清水和事先找来的碱水，和成面团，摅至纯滑有筋，摅匀后用湿布盖上静置，使粉粒均匀湿透软滑。
然后将猪肥瘦肉分别切成丁。瘦肉丁先加精盐搅打至起胶，再加入鲜虾仁，再搅，然后加白糖、芝麻油、味精、胡椒粉搅打，再放水发冬菇、肥肉丁拌匀，加熟猪油拌匀成馅。
将静置好的面团擀成薄如纸的面皮，分成适宜的大小后包入馅料，捏成石榴花形，放进蒸笼里旺火蒸。
在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做干蒸烧卖的皮是比较硬的，不能和得太软，否则蒸的时候很容易塌下来。为了防止面皮干掉后，太硬不好包，陶芷韵直接将面团用湿布盖着，做一个就擀一个皮。
陶芷韵做的时候，流星在一旁看得入迷。
陶芷韵看她这副模样，忽然心神一动，问道：“流星，你可愿跟我学做早茶点心？”
“我可以吗？”流星太过激动，竟连自称奴婢都忘了。
“当然可以，你既喜欢，便跟我学吧，有一技之长总是好的。”
“谢谢小姐，奴婢一定好好学！”
“今天店里卖什么啊？”店门口早早等着的人见流星将木板挂了上去，连忙问道。
“肠粉、虾饺、叉烧包、蛋挞和干蒸烧卖。”不用流星回答，离得近的人便高声告诉了他，语毕又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不过，肠粉后面的这四位又叫做四大天王？”
店门开了，闻着香味早已馋的不行的顾客纷纷涌了进去，坐不下就干脆站在一旁等着打包带走，流星和翠云忙着点餐和打包，储杨则是忙着上茶点。
一派热闹景象。
早午交际之时，店里的客人少了些，流星等人总算能喘口气。
流星悄悄锤了捶酸痛的腰，脸上的笑容里却满含丰收的喜悦。她凑到翠云身旁，笑道：“翠云姐姐，咱们店的生意可真好。”
翠云腰杆挺得笔直，闻言笑道：“都是小姐手艺好。”
流星戳了戳翠云的细腰，一脸惊叹，“翠云姐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累啊，汗都没有流一滴。”
“那是因为你的身子虚，流星，你该多锻炼身体了。”翠云一脸正经。
“那储杨怎么看上去也挺累的？”
“他身子也虚。”翠云斩钉截铁地道。
“哈？你们叫我了？”储杨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疑惑地回头。
“没有，你听错了。”翠云一脸平静地道。
“难道是我听错了？”储杨疑惑地自语道。
正在这时，一阵喧哗从店门口传了进来。
“让开！全都给我让开！”几个大汉面色凶狠，将好几个正走进店中的顾客推倒在地。
“你们干什么呢？”储杨快步走了上去，拦住了几个大汉，翠云和流星则是赶忙将地上的客人扶了起来。
大汉狞笑一声，一把揪住了储杨的衣领，正想对储杨不客气，身后却传来了一道盛气凌人的女声，“谁让你们对杨少爷动手了？”
大汉闻声便放开了手，见储杨的衣领被抓皱，下手极重地拍了拍，将储杨打了个趔趄，不含丝毫歉意地道：“对不住啊，杨少爷，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别记恨小人啊。”话一说完，大汉们便哈哈大笑起来，极尽轻蔑。
储杨的眼里盛满了怒火，拳头握的死紧，却强压着没有冲动，因为他看到一个穿金戴银的妇人从大汉身后走了出来。
妇人年约四十，一副恨不得将全天下的金银都穿戴在身上的架势，差点亮瞎了周围人的眼。她一双翠绿色的眉毛倒竖，脸上扑了厚厚的一层粉，一笑，粉便扑簌簌地往下掉。
“哎呦呦，奴婢听别人说您在这里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您可是咱们杨府唯一的少爷，怎么可以在这样一家低贱的小店当小二呢？这不是丢杨府的脸吗？”她一甩帕子，一股浓重到刺鼻的香味便扑面而来，让储杨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啊啾！啊啾！”储杨勉强止住了喷嚏，僵硬地道：“我不是已经被杨老爷赶出杨家了吗？我如何，和杨家再没有分毫关系！”
妇人扭捏做作地娇声笑了起来，又是一甩帕子，被储杨及时躲了过去，“您这是说的什么气话？您的名字可还是在族谱上记着呢，不还是杨家人？”
她厉声道：“你既还是杨家人，便不能丢了杨家脸！夫人知道你这般自轻自贱，将杨家的脸面扔在地上任人践踏，可是心痛的很，日日以泪洗面！”
“我当你怎么来了呢？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怎么，把我赶出杨府还不够，还想将我彻底在杨家的族谱上除名，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继承杨家？”储杨冷笑，“而且，她当初不过是我母亲院里的奴婢。夫人？她也配！”
“不敬长辈，不重家族荣誉，我看您是被外面的坏人给诱骗了，移了心性！”她双眼一厉，狠声道：“给我砸，砸完后将少爷绑回杨家！”
“我看谁敢！”发觉不对劲的陶芷韵快步走了出来，冷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