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与世隔绝之地：落图村
一片寂静中，少女忽然浅浅一笑，并不打算刻意瞒着什么：
“可是你们答应我的另一件事还没做到呢。”
杨若雪轻笑，凑近木喜儿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这可由不得你，你妈妈现在在我们手上。”
“如果我说，无所谓呢？”木喜儿却淡然笑笑，下一句话让人意外：“这不过是附加的条件，另一件事，才是我真正关心的。”
闻言，女子多多少少有被少女的薄情惊讶到，她问：“那可是你妈妈，你不救？”
“你们早就查到我身份了。”木喜儿平静陈述：“就该知道谁也耽误不了我的计划。”
“你疯了。”杨若雪摇头，仍是不敢相信道：“你母亲的死活我管不着，但你要……”她看了眼不知情的钟航，改口：“那件事不是开玩笑的。”
木喜儿扶着青年的手不觉一紧，轻垂的眼底似乎闪过挣扎犹豫。她抬眸，目光中多了几分逼人的执着：“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钟帆在哪儿？”钟航不理会两人的哑谜，忽然问道。
“我们是被潭底泉眼吸进来的，醒来就不见他人。”杨若雪道。
与方才木喜儿的话矛盾了，钟航却下意识选择相信少女的话。他轻笑了声：“怎么？他找个路还能把自己找丢了？”
“你在紧张什么？”杨若雪敏锐察觉到青年状态的不对，问道。
木喜儿反应过来，看向青年轻声开口：“钟航哥哥？”
“噗———”
杨若雪后退半步，有些错愕看着青年猝不及防吐出一大口黑紫色的血迹：“你中毒了？”
“钟航哥哥……”木喜儿忙扶紧了他，担忧：“怎么会这样，潭水有毒？可我们都没事啊……”
钟航摇头苦笑，抬手用指背擦了嘴角血迹：“刚碰到这潭水时我就感觉不对劲，有些心慌，喘不过气。”他懒懒笑着：“真是抱歉，可能等不到你们借我找到长生殿，拿我做实验了。”
闻言，女子忽然动作，抬手抓向青年！
木喜儿反应迅速，凌厉一掌扫出，对方躲开。两人瞬间以钟航为中心打斗在了一起。
而某位瞎了眼的钟二少什么也看不见，想退都不知道该往哪边退。他听着近在咫尺的打斗声，很是无奈：“我说，误伤了我可是你们的损失，确定要这个时候和我过不去？”
杨若雪侧身避开少女一击来到钟航身边，拔刀架上他脖子：“别动！”
木喜儿及时转身收腿，清冷抬眸：“放了他。”
“是我错算了。”杨若雪笑意冷艳：“你小小年纪，倒是无情狠辣。连自己亲生母亲都能置之不理，我们的合约在你那儿怕是不作数了。”
闻言，钟航薄唇微抿，想到了些什么。
木喜儿注意到青年的欲言又止，她神色缓和了下去：“钟航哥哥……”
“没事儿。”钟航笑笑，哪怕看不见，眼中的纵容也是藏不住的：“你可不像是个能忍的性子，尽管怼，我兜着。”
木喜儿勾唇，却忽然不太笑得出来。他哪怕看不见了，也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即使她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杨若雪饶有兴致：“你就不好奇她和我们到底有什么交易？”
钟航毫不在意笑笑：“喜儿想说自然会告诉我，我不需要问。”
“她其实……”
“你住口。”木喜儿打断她。
“不想知道。”钟航淡淡开口。
两声阻止同时响起，倒是令女子更意外了。
她点头笑了：“你倒是信任她，只是你这小女朋友早早就计划着要刺杀戴可，视你如亲子的戴姨。”她不紧不慢道：“至于具体要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气氛忽然陷入冰点，良久，听得青年轻哂了声：“你怎么知道的？”
“她主动找我们合作的，不得交代清楚自己的大致目的？”杨若雪想到什么：“哦，对了。”她似回以了一会儿：“十年前戴可不仅参与了俄罗斯那次有你爸妈参与的反恐任务，她还和你父母以及沈先海一起进过闲王墓。这些可还是你这位能干的小女朋友分享给我们的呢。”
木喜儿轻轻垂眸，不语。
“不过最后，你父母死在了那次任务中，沈先海疯了，只有戴可安然无恙回来了。”杨若雪道：“戴可是最后一个知道闲王墓秘密的人了，我们不敢轻易动她，但你的小女朋友似乎想让这秘密永远埋葬呢。”
女子说话间，钟航只觉眼前有了一丝光亮，他心中微动，垂眸：“戴姨没和我提过这事。”
“她当然不会提，毕竟所有下过墓的人出来后死的死，疯的疯，只有她一点事没有，她也怕啊。”杨若雪若有所思：“说不定她得到了什么好处，故意隐瞒。”
钟航忽然抬眼趁女子一个不注意打开了她架自己脖子上的刀，转身退开。
变化来得猝不及防，杨若雪反应过来，不恼反笑：“看来药放少了，本来想趁着你看不见把你带走的。”
木喜儿立马想到什么：“银杏散？”
“聪明，难怪喜欢用毒。”杨若雪转着刀笑着转身离开，语气竟带着揶揄：“我就试探试探，你们好自为之吧。”
钟航扬眉，觉得这女人脑子可能不太正常：“慢走不送。”
木喜儿看向他，欲言又止。
“发什么呆呢？”钟航走上前揽了少女纤瘦的肩就走：“找出口离开再说。”
……
这山洞就像是一处大型迷宫，钟航和木喜儿在里面兜兜转转绕了快一天也没找到出口。
来时的路早就找不到了，毫无规律可循。
饿了一天两人都有些走不动，洞中还冷得离谱。钟航摸索着找了处大概远离地下泉水的地方，相对暖和地带着木喜儿摆烂。
钟航奇怪，以往在他面前像只小雀般叭叭不停的木喜儿这一天下来却出奇的安静，都不怎么理他了。
少女蹲一处小小的水坑旁专心打量，上方石钟乳有水滴不断滴下日积月累形成了这处水冷。
一滴一滴砸下来，漾起圈圈涟漪。
她若有所思：这儿不像是山洞，更像是人工挖出的隧道……
冷不丁的，一抹绿映入木喜儿眼中，她看着递到眼前的口香糖，回头。
钟航一手插兜站她身后：“烟抽久了，想念口香糖的味道了，来一片？”
木喜儿抬手接过，她剥开放嘴里，蹲那儿思索了片刻，忽然回头欲起身：“我……”
刚巧钟航打算弯腰去拉她，没料到少女毫无征兆就自己起来了。
一个欲起一个俯身，两人瞬间额头相碰撞到了一起，同时僵住。
少女身上清幽好闻的气息萦绕在钟航鼻间，而木喜儿却看着青年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容怔住。
两人僵持了半天，钟航不紧不慢站直了，顺带拉起少女，戏谑笑了：“看了这么多年，还看不够？”
低磁好听的声音令木喜儿瞬间清醒，她垂眸后退，却忘了脚下水坑，踉跄不稳。
钟航及时反应，一把揽住了她腰身，好笑轻哂了声：“你紧张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木喜儿推开他背过身去，觉得嘴里口香糖都不再清凉了：“谁让你……离、离那么近的……”
“你快一天没理我了，好奇。过来看看不给？”钟航继续逗她。
木喜儿眸色有些慌乱看向别处：“我只是……”
“只是怕我生气你有事情瞒着我？所以我不找你说话，你也就不理我了？”钟航一眼看穿。
“没有不理！”少女急于解释什么，到嘴边的话却变了：“……对不起。”
钟航笑笑，随手揉了揉她头发：“不需要，你又没做错什么。”
木喜儿抬头，依旧怀疑打量他，确认钟航生没生气似的。
钟航无奈，凑她耳边忽然坏笑了声：“不相信？要不要再气我一下试试我会不会生气？”
“……”会开玩笑，是真的没生气了。木喜儿莫名有些羞恼，匆忙走开：“走啦登徒子！”
钟航笑笑，漫不经心跟了上去：“美女，我到底是不正经的，还是登徒子啊？名字太多记不住。”
“登徒子！”少女回头冲他狠狠皱了皱鼻子，走更远了。
钟航开始使坏：“行啊，那你可小心了，登徒子来抓你了……”他几步上前，一把拉住少女。
“啊哈哈哈……别过来！”木喜儿笑着挣开往前跑去。
两人打闹着走了一段路，忽然听到前面黑暗中传来轻微的奇怪声响。
二人停止了打闹，警惕看去。
半响又没动静，钟航顺手搭上少女的肩，开玩笑：“哎，你说前面会有什么在等着咱俩？”
“有登徒子。”木喜儿回头，意有所指看了他一眼。
“啧。钟航按住少女脑袋强行转过来：“问你正经的呢。”
木喜儿甩了甩头，蛮不讲理：“你又没正经过就要求我正经。拿开你的猪蹄，头发都给你摸油啦！”
钟航正要说话，前面黑暗中忽然有手电筒的光直怼俩人脸上照。他皱眉别过头去：“谁啊？找魂呢？”
木喜儿却直视灯光。
对方微微一怔，黑暗中他分明看见少女漆黑的眼睛对上灯光的瞬间有一抹浅紫从她眼中闪过。
看错了？那人反应过来，忙移开了灯光，试探着开口：“不好意思，你们？”
“我们是……”钟航斟酌着开口：“我们是外面来的。”他有些出神打量这人：目测有四十多岁的样子，身高一米八几，打扮邋遢，头发快长到肩膀了……关键是，他有一瞬差点以为见到自己父亲了。
太像了。
连木喜儿都看得一怔。
见俩人有些怪异看着自己，男人以为自己这副样子吓到他们了，忙笑道：“我这正赶在大学封山前出村打点荤食呢，没吓到你们吧？我姓黑，你们叫我老黑就行。”
钟航回过神，笑笑：“老黑，这条道通向哪儿啊？”
“落图村，算是……困在山脉深处的一个村子，挺古老的。”老黑性格爽朗，他笑笑：“我说你们这两个小鬼头，连这儿是哪儿都不知道也敢乱闯？”
钟航看着他，再次走了神。甚至觉得荒唐：为什么这么像……是你吗？爸。
后边，木喜儿注意到钟航的不对劲，她嬉笑着上前道：“我们是趁学校放假出来玩儿的，没想到迷了路嘛。”她悄悄用手扯了扯青年衣袖。
钟航忙回过神。
“噢，这样啊。”老黑打量俩人：“你俩是兄妹？”
钟航终于找回反应，刚要开口便被少女抢过话：
“对啊，我叫……钟情，他叫钟航。”
钟航心中失笑，喜儿胡扯起来比他还熟练。
“黑叔，我俩迷路，能去您那儿住几天嘛？”木喜儿乖巧起来更熟练。
老黑看着怪喜欢少女的，爽朗笑了：“当然可以，你俩城里崽别嫌弃就行。”
“不嫌弃不嫌弃……”木喜儿开心应和着，拉住钟航就跟了上去。
……
令俩人感到诧异的是，落图村的环境风景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越南，放眼看去白茫茫一片，竟是雪。
就离谱。
老黑一边介绍一边提醒他们在这里该注意的事：“这儿的人虽然一年到头也没见过几个外来人，但村民们还是很热情的。落图村背靠森林，面朝草原。你们经常见到一些草原兔、松鸡、雪豹什么的千万别伤害。”他笑呵呵的：“虽然这边没法律管束，但落图村村民们祖上就传下来的信仰可不能破了。”
“信仰？”木喜儿好奇。
老黑道：“村民们把森林里的动物都视为‘神的灵宠’，与它们和谐共处几百年了。”他回忆着：“曾经有外来的不知道这里的习俗，逮了只兔子烤了吃，结果被村民绑上祭坛活活烧死了。”
俩人讶然。
老黑道：“村民们信仰佛教和萨满教，也保留着部落观念。过不久刚好会有祭祀活动，你们可以去玩玩。”
木喜儿心中思忖着，她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落图村的名字，却想不起来了。
怪了，她记忆力一向很好的。
三人一路聊着天来到老黑家，
村子里房屋大多土筑的，黑瓦做屋顶，看起来却实挺落后的，年代久远。
男人笑笑：“你们进去随意，对了，家里前两天住来了一个也是从外面来的人，叫炎燚。”
俩人往院子里看去，只见雪杉树下的蒲团上静坐着一个男人，正专心拿着把刀雕刻着什么。
“炎燚？”钟航心中有种微妙的错觉，却又很快否定了。
对方听到自己名字，侧头看来。
男人气场从容且淡漠，举手投足间带着不言而喻的优雅感。像极了来自西方的……吸血鬼。
木喜儿轻轻垂眸，掩去眼底一丝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