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吵架：夜赶码头
“欢迎收看国际早间新闻，二十九日凌晨，俄罗斯阿尔泰机场，有乘客拍下大厅里一起杀人案件的全过程，堪称惊悚。一少女现场杀死八名成年男子，其过程却像在拍特工大片，以下是乘客曝出的现场视频……”
刑夜生看着手机里少女利落凶狠的一招一式，退了出去，点开微信：“通知下去，全面查封二十九日凌晨阿尔泰机场杀人视频，封了曝光视频的全部网站。”
刚发出消息，便见阿肆一通电话打进来了。刑夜生接听：“喂。”
“哎！你现在在木家吧？我估摸着你也不能去哪儿。”阿肆问他：“喜儿回去了没？怎的这一大早上打开新闻就看见这丫头干了震惊世界的傻事呢……”
刑夜生感到好笑：“这木慎闺女，你这么上心干什么？”
“这话说的，好歹也叫我一声叔，那不就等于我半个闺女？”阿肆又道：“知道你有本事，快点儿的啊，找人把这新闻给删了，影响我闺女回国呢。”
看了眼挂断的电话，刑夜生无奈笑着摇摇头：不该是影响两国关系吗？他转身出了院子。
……
十一月的城南浅夕公园里，木樨林中一片浅紫已然褪去昨日旧颜，成片雪白仿若入了冬。偶有秋雁低飞掠过树梢上空，携走阵阵花香，只留翅羽几片作为来过的记号。
少女扶着已经能正常走路的钟航缓慢走向林中那两棵巨大的花树，她看向少年：“钟航哥哥，下午你还去学校吗？”
“你看我这样子，能去吗？”钟航抬了抬穿拖鞋的右脚。
木喜儿想了想：“那……需要我放学后去你家照顾你吗？”她笑意俏皮，满脸期待。
“不用了，钟帆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家里。”钟航道。
闻言，木喜儿撇嘴：“钟航哥哥，你还在生气。”
来到树下，少年漫不经心靠着树，双手插兜淡然看着少女：“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杀人。”
木喜儿正对上少年过于淡漠的目光，心底没由来乱了几拍。她垂眸移开目光：“是嘛。”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明确承认的语气。
“这其实不是你第一次下死手了吧？”钟航又问，语气有些逼人。
少女轻轻垂着眸，似走了神。
注意到她微微攥紧的双手，钟航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他伸手握住少女攥紧的拳帮她松开：“喜儿，停下吧，打打杀杀的对你没好处。”
半晌不语，木喜儿忽然轻轻挡开少年拉住她的手，转身便走。
“喜儿。”钟航抬头叫住她。
少女停下，回头看着他，乌黑灵动的眼睛里却是质问和难过的神情：“钟航哥哥，你叫我停下，那你为什么不先停下呢？叔叔阿姨已经不在了，你到底还在执着什么啊？”
“这不一样。喜儿，别偷换概念。”钟航否决。
木喜儿转身又走上前：“可你难道就没发现，所有人都在劝你停止，不要再查了，你却不肯。”
钟航微垂眸，看着少女近在咫尺的精致容颜，再次否决：“不是不肯，是不能。”
木喜儿同样不妥协：“没有什么能不能的，只有你愿不愿意。钟航哥哥，我们一起安稳上学不好吗？”她垂眸轻轻笑了：“我们一起上完高中，去心仪的大学，不去管什么案子，你也不去查叔叔阿姨当年究竟是……”
“宋安喜！”钟航莫名烦躁，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
木喜儿被钟航这突如其来的火气吼得一怔，她抬眸看着少年走了神。
正对上少女蒙了层水汽的眼睛，钟航这才回过神，火气顿时消散。他欲安慰：“对不起，我刚刚……”
木喜儿却执着着重复方才的话：“钟航哥哥，我们不查了好不好？”
钟航看了她一瞬：“对不起，喜儿。”
少女后退几步，最后看着他失落笑笑，转身离开了。
钟航看着木喜儿渐远的身影，缓缓深吸一口气，仰头靠上了树干，闭了眼。
……
晚上十点多，钟航才拖着条受伤的腿回到了家。来到房间窗前，从半拉的窗帘后目送楼下少女走远。
回来的路上钟航就发现木喜儿远远跟后边了，她担心他的伤吧。
哪怕吵了架，她依旧会细心照顾他的一切感受。
钟航看着少女踢着小石子蹦蹦跳跳走远的身影，一点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他心中有说不上来的酸涩和温暖。
女孩从小就那样，不记仇，永远一张明朗开心的笑脸。再伤心的过去也只会用笑容去掩饰。这样的女孩却不被世界善待和理解，多令人感到可笑？
衣摆一紧，低头看见阿初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正仰头睁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很是清澈无辜。
钟航抬头看向拎着医药箱进来的钟帆：“你哪儿接回来的，真打算当儿子养？”
“时蔚尘好心送回来的，顺带查了一下这崽子的来历，说他和杨若雪有点关系。没准也知道些什么。”钟帆拿了支针管，里面是不明液体：“过来，给你试个药。”
钟航警惕：“什么药？你可别毒死我。”
钟帆见他不为所动，主动走上前：“放心，不是毒。”
看着他哥脸上意味不明的笑，钟航只觉毛骨悚然，他转身后退：“不用了，我觉得我的腿很好。”
“你别躲啊，我还能害你不成。”钟帆步步紧逼。
钟航后面一绊，，跌进了沙发里：“我又不傻，不躲等死吗？钟帆你别乱来啊……”他侧身整个人卧进沙发，还拽了只抱枕死死挡身前，莫名可怜又好笑。
钟帆上前，一手撑住沙发圈住少年退路，开他玩笑：“没想到啊，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钟小少爷也有这么可怜无助的时候？往哪儿跑，嗯？”
钟航勉强笑笑：“那可不……想来我钟航也有这么……憋屈的时候！”话音未落，抬拳就是果断一击！
钟帆从容偏了头躲开，一手抓住，他吹起额前发丝，痞里痞气轻哂：“长兄如父，怎么，想以下犯上？”
“钟帆你大爷的……”话没骂完，脖子上便一阵刺痛，钟航眼神一滞，往沙发里软倒昏了过去
钟帆将针管扔了，扶起钟航拦腰一扛：“兔崽子，还治不了你了。”走到门边想起什么，又回头看了眼阿初：“喂，崽子，待会儿有人来接你，别走了，知道吗？”
……
汽车一路开上了高速，钟帆接通蓝牙，拨出了一通电话。
另一边很快接通：“喂，钟帆，你被跟踪了，后面一辆白色丰田从你出门时一直跟到现在。”
钟帆语气平静：“你在哪儿？”
“丰田后面跟着。”
“天杀的，一波接着一波，植物大战僵尸呢？”钟帆果断道：“去平芜码头，走水路。”
“尾巴你想怎么处理？”
钟帆薄唇微抿，半响才到：“小时，麻烦你了。”
另一边，时蔚尘却道：“谈什么客套，你也不是一天两天麻烦我了。”
“……”钟帆表示无话可说：“行，来日方长。”
“咳咳咳……”副驾驶上，钟航咳嗽了几声，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钟帆瞥了眼，腾出只手探向少年额间，一片滚烫：“倒霉催的。”旧疾复发令钟航抵抗力几乎为零，十分容易生病。
……
抵达平芜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这边正下着雨。钟帆抱着少年来到码头边，远远便见有人撑伞一路小跑走来，待走近才看清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容颜却犹存年轻的韵美。
“戴姨。”钟帆匆匆打了个招呼。
女人叫戴可，是钟士离和罗烟云生前的挚友，父母死后便是她一直在照顾钟航，直到钟帆前些年回来，钟航能独立生活。
戴可忙将伞偏过去大半，看向他怀里昏睡中不时咳嗽的钟航，有些焦急：“电话里听你说也没这么严重啊？怎么会复发呢？”
“他自己作的。”钟帆道：“先上船。”
戴可拦住，摸了摸钟航额头：“不行，得去医院，阿航还发着烧呢。”她拉着钟帆就要往回走。
“戴姨。”钟帆叫住她，有些喘：“来不及了，必须马上离开。”时蔚尘得到的消息是杨若雪已经带人去了越南，看样子是解析出了那本《圣经》里的批注。
好在那个密码解出的地址是假的，钟帆必须赶在她发现之前去海南把文件拿走。
戴可犹豫了一瞬：“那……要不要把阿航留在这边？我医院有认识的朋友，可以托他照顾。”
钟帆道：“抱歉戴姨，这种时候我无法相信任何人。”
“咳咳……”少年眉头紧皱，似乎不太舒服。
“阿航？”戴可又担心摸了摸钟航的头，她还是不放心：“阿帆，你去海南拿完东西，还得奔波，阿航如今这样子不可能受得了。”她神色凝重，透着担忧与焦急。
钟帆手臂有些酸胀，他抬腿借力抱紧了人：“我有分寸，戴姨我真该走了。”他绕过戴可就走。
戴可转身喊道：“阿帆，别忘了你妈妈的话！”
“忘不了！”钟帆头也没回上了货轮。他瞥了眼少年昏睡不醒，神色静如止水，心中笑了笑：怎么可能忘得了？因为罗烟云一句话，钟帆这些年一直在丢弃身外物，渐渐也包括了生死命运。
夏茵竹曾劝过他，其实没必要这样，那时钟帆只笑笑，说哪能呢？这是爸妈生前的遗愿。
现在看来，怕早就不仅仅是遗愿了。
……
“好，现在我们来看下一题……”
孙浩之抬头看了眼滔滔不绝的数学老师，回头看向斜对面坐窗边出神的少女：“木喜儿！”
木喜儿目光从窗外落到少年身上：“怎么了？”
“钟航没来学校吗？你俩这次又旷了一个多月的课，估计学校又该通报你俩了……木喜儿？”孙浩之见少女又别过头去，他心中奇怪：怎么她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我也没招惹她吧？
孙浩之疑惑回过神，继续听课去了。
一直到下课木喜儿也没有听进去半点课，铃声一响，她就要出去，却被两个女生拦住。
木喜儿抬眸，是同班同学王思梦和沈溪荫。
沈溪荫将发丝别到耳后，轻轻一笑：“木喜儿，钟航好像没来上学，他人呢？”
“我不知道。”木喜儿无辜耸了耸肩，绕道走，却再次被拦住。
王思梦拦住：“哎？别走啊，溪荫就是想问问钟航在哪儿，她之前借给钟航的笔记得要回来了。可是我们去七班找过了，他人不在，我们也不好翻他东西嘛。”
闻言，木喜儿回头从自己书中抽出一个粉色笔记：“原来这个是你的啊，我说他什么时候喜欢这么少女的颜色了。喏，还给你，谢谢啊。”
沈溪荫反应过来一恼，她重重夺过笔记：“我借给钟航的笔记为什么会在你这儿？”
木喜儿耸肩：“我刚转过来，他怕我跟不上课，就借我了啊。”
沈溪荫死死攥着笔记，她之前还激动钟航怎么突然找她借笔记呢，原来是给木喜儿借的。
她强装微笑：“木喜儿，你直接找我借不就好了？我又不是不借。钟航一个外班的来借，多麻烦啊？”
少女笑笑：“我也不知道他会帮我借嘛，不过真不好意思啊。”
“什么？”沈溪荫指尖都攥得泛白了。
木喜儿笑盈盈走上前，真心建议：“你下次还是直接口头表白吧，情书夹笔记里其实不太方便，很容易掉了或者被别人看到的。”
少女声音不大，但也绝对不小，班上人闻言瞬间纷纷看来。沈溪荫脸色顿时血红，只觉一股强烈的羞耻感直冲脑门。她怒声道：“你竟然偷看，木喜儿你真的很不要脸！”
“我没有啊。”少女一脸无辜：“信我没拆，更别说看了，还有啊我也没有告诉钟航的，放心吧。”她说着，微微一笑，与两人擦肩径直出去了。
一旁，孙浩之直接看呆，觉得木喜儿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了。
沈溪荫恼羞，在众人意味不明的哄笑声和窃窃私语中跑出了教室。王思梦忙跟了出去：“溪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