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plana行不通了。
盛导迅速集结了所有的演员，快速定下了planb。
晏随星向来对盛暮的决策没有异议，王大鼓奉盛暮为女神，为女神做事，他也心甘情愿。而这边谢修然一心讨好盛暮，那边的元来对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也新奇不已。
因此唯一产生疑惑的，只有宁雪溪。
她咬了咬牙，还是问了出来：“这样，这样真的可以吗？”
她话音刚落，就有生猛的村民抗了锄头出来，尖锐的金属划破了离阳的脸颊，他还是站在原地丝毫未动，任脸颊艳艳鲜血留下，只懒散地给盛暮几人传音道：
“你们可要快些了，我若是被他们砸死，任务就自动失败了喔。”
“我们没有时间了。”盛暮看着她，满脸的笃定：“不可以也得可以了。”
离阳看着人群中央的盛暮，脸上逐渐浮起一丝宽慰。
千百年来，入他离阳居秘境的人数不胜数，有经历许多大事的合体期大能，也有修真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无一能像这个姑娘一般，思路清奇，不紧不慢，脑子转得飞快的。
而且，她的身上，还有故人的气息。
“这位大哥！我们有话好好说！”
宁雪溪先叫住了继续挥舞锄头的村民，她满脸焦急，还有一丝被盛暮千叮咛万嘱咐后演出来的惊慌失措。
谢修然接着上前一步，冲着诸位村民抱拳行礼：“此番叨扰实在抱歉，只是这位大哥，这人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不错不错。
离阳越看越欣慰。
知道让所有人一起努力，而非自己一人占据所有功劳，这种胸怀和眼界，属实高远。
王大鼓也走上前一步，他掩面泫然欲泣，声音抽噎：“大哥，您、您有所不知啊，这人、这人他……呜——”
他悲怆地哭出声来，离阳眼里欣赏之色更加浓郁。
实在是太不错了，台词也安排的如此之精妙，真是吊足人的胃口。
他眼里兴味盎然，期待地看着还没被安排上戏份的晏随星和元来。
晏随星上前一步，眼里带着隐忍和悲恸，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心情，但声线依旧微微颤抖。
“他灭了我们满门，我师父师兄和大师姐，全都死于他手下，我们几人忍辱负重这才逃出来，就是为了要让此人受到他应该有的惩罚！”
离阳：？
元来继续添了一把柴：“阿弥陀佛，贫僧受方丈之命，务必要将此人捉拿归案！只是他不仅心狠手辣，还狡猾至极，贫僧别无他法，只能让方丈算了良辰吉日将他立刻处死！不再让他为祸世间！”
盛暮眼含泪水，凄惨地看着手拿锄头的大哥：“所以大哥，你们人多力量大，可要将他好好关押在村内，我求求你了，这真的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离阳：……
他妈的。
他声音蕴藏着三分薄怒，在盛暮脑海中响起：“我方才说的是让我通过他们的考验。”
“我知道啊。”盛暮回他：“但这是一个大任务，我们刚才不是已经把它拆解成了小任务吗？”
盛暮好心地帮他回忆：“第一个小任务不就是让他们相信你嘛，你看看，他们现在非常相信，你就是一个十恶不赦心狠手辣罪该万死恶贯满盈的人。”
“况且啊，你现在已经成功地潜入村落里面了，并且一时半会，他们绝对不会赶你走的！”
盛暮理直气壮：“你看看，你看看！我帮你争取到了多少可以和桃儿姑娘相处的时间啊！”
离阳被她气笑了，但他转念一想，好像是他妈有那么点道理。
任务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离阳有惊，他们无险。
暴躁老头看着离阳被他们押着进了柴房，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妙啊！太妙了！”暴躁老头不吝赞美：“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这种场面。”
“当年老夫就在想，他们怎么把自己姑娘如此放心地交给离阳这狗东西，怎么也该有些为难才是啊！小女娃，你倒是了了老夫一个心愿！”
等等。
盛暮步子一顿，身后的宁雪溪撞在她肩头，皱了皱鼻子，刚要发作就被谢修然拦了下来。
“你说离阳仙尊当时没有被村民如此为难？”
盛暮抓住了老头话里的点，急忙问道。
暴躁老头点了点头：“对啊，这小子运气可是真不错。”
盛暮直觉有些不对劲。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脑海中忽然有一道离阳的传音：“任务算你完成了，但咱俩的私人恩怨，什么时候了结一下？”
盛暮无语。
她忍不住道：“仙尊怎么能如此斤斤计较，这才哪到哪？您这不是限制我的发挥吗？”
离阳：……
神他妈哪到哪，这小妮子不把他迫害死不算晚是吧？！
他闻言也来了兴致：“怎么，这还不算迫害我？你毁我清白名声，让我被众人唾弃，我一世英名在你口中三两句编造下就毁于一旦。”
“更何况，”他语气冷了几分：“你可别忘了，这一关考核的内容是要让桃儿姑娘与我终成眷属，如今我身败名裂，你又要怎么让桃儿姑娘与我在一起？”
盛暮理直气壮：“你也记得你这一关考核内容是要让桃儿姑娘与你终成眷属啊，那如今这些村民如何看待你，你于旁人来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她眼中露着几分狡黠：“你到底是想和桃儿姑娘在一起，还是想和这些村民在一起啊。”
“醉翁之意不在酒，离阳仙尊好生会算计。”
离阳：你大爷的。
先被人污蔑成血洗宗门的不义之辈，又被人打成这种荤素不忌的变态，离阳气过劲了，倒开始觉得好笑起来了。
他被人押进了柴房，看着越走越远的盛暮，越发觉得场面之荒诞，简直超出了他生前所经历的一切。
他悠悠地传音：“既然如此，你至少要告诉我你下一步的打算吧？”
他找了个角落坐下，声音里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笑意：“我如今罪孽满身，你又怎么能让桃儿喜欢上我呢？”
这就问到盛暮擅长的板块了。
她清清嗓子，传音道：“这仙尊就不懂了吧，你现在虽然身败名裂，可完全没有实际的证据支撑说你确实犯下了滔天的罪孽。村民一没亲眼看见你杀人，二没亲自体会被你屠戮宗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说的，他们只是先入为主，本来就对你有意见，这才容易信我们的话罢了。”
离阳高贵冷艳地抬了抬下巴，道：“继续。”
盛暮清清嗓子：“但桃儿姑娘不一样啊。”
“对于桃儿姑娘来说，她先入为主的概念是你是好人，从天而降，潇洒俊逸，又和她心灵相通。”
“所以你只需要给桃儿姑娘卖卖惨，升华一下你的所作所为，这不就是妥妥的救赎文学？”
离阳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他叹道。
“可卖惨又该怎么卖？升华又改怎么升华呢？”
盛暮嘿嘿一笑：“这就是后面的戏份了，离阳仙尊莫着急，我还没想好呢，想好了一定就跟离阳仙尊说。”
离阳：……
他就知道这个小妮子没按好心！什么没想好呢，不就是想看他在柴房里吃瘪吗？
想他离阳叱咤风云驰骋天下，到头来，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拿捏了。
玉里的暴躁老头笑得豪迈且奔放：
“不愧是捡了我的小女娃，果真是同我站在一条路上的！离阳啊离阳，落到她手里，你可得吃点苦头喽。”
盛暮嗯嗯啊啊敷衍了几句暴躁老头，快走两步跟上了前面的谢修然。
后面的剧本很好编，无非就是离阳找个机会跟桃儿谈两句，无意中暴露自己很高风亮节，再无意中吐露一下屠戮师门的真相，最后无意中感叹两句世事无常，收获足桃儿姑娘的爱心与好感。
但盛暮直觉这个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或者说，离阳不会让这个事情变得这么简单。
可所有的一切到目前为止都是她个人的直觉和猜测，并无证据可以证实。以离阳那个老狗的性子从他口中肯定更问不出什么。
所以盛暮打算先探探这个村落的底细。
至于离阳嘛，就先让他在柴房里待着吧。反正他做出来的任务，亏待谁也不会亏待他自己的。
刚才那一通戏成功地骗到了村民，此刻他们一行人被村民带进村落，不仅有人出言安慰，各家各户还自发地为他们腾出了房间供他们居住。
元来和王大鼓住一间，谢修然试探性地看了盛暮好几眼，最后被晏随星一句：“我和我小师姐一间罢。”给堵了回去。
心中蓦然滋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情绪。
谢修然不知那应该叫做羡慕还是嫉妒。
反正是他人生前十几年从未有过的奇异感知。
有那么一瞬间，他其实很想跳起来说“宁雪溪和盛暮都是姑娘，不如她俩住一间。”
然而万门大比初日那惨烈的血红迅速蔓上了他的心脏。
总归来说，晏随星和盛暮现在是同一个师门的。
而且当初从小村落见到盛暮开始，就一直是晏随星和她更加熟悉一些。
谢修然只能找出这些算是蹩脚，又算是生硬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他看着两人走进了同一间屋子，看着晏随星细心地为盛暮拍了拍凳子上的灰，看着晏随星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糕点递给盛暮，后者大口大口嚼着糕点，眉梢都越上了喜悦。
他正还要看下去，屋门忽然被人“嘭”地一下关死。
晏随星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甚至还上了个锁。
盛暮不明所以，随口问了一句：“怎么突然关门啊？”
“没事。”晏随星声音平静，音量不算很大，却足足让外面的谢修然听了个清清楚楚：“外面脏东西多，小师姐的糕点上被蹭上灰了。”
谢修然身子一僵。
这个“脏东西”分明指的就是他。
晏随星也很烦。
他在无涯宗待了也算十几年，和谢修然不说知根知底，了解也不算少。
他从前怎么就不知道，这人能干出暗处偷窥这样的变态事呢？
恶不恶心啊。
偷窥的还是他小师姐。
很好，更恶心了。
好在谢修然没变态到他关了门还要过来听墙角的程度，晏随星感受到外面那人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盛暮这边已经把一块香芋馅的小饼吃了个干净，此刻捧着油纸，正在努力将油纸上掉落的饼渣渣也吃了。
晏随星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拉了把椅子在盛暮旁边坐下，一边开口，一边熟练又自然地帮她擦掉了桌上掉落的饼渣。
“小师姐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盛暮犹豫了一下，到底也没瞒着晏随星。
她把自己的猜测跟对方讲了，晏随星一边专注地看着她，一边点头道：“小师姐好生聪慧”或是“嗯，我也这么觉得”还有“小师姐说的对。”
盛暮：……
这人是怎么能又专注又敷衍的？
晏随星看出盛暮已经在爆发边缘，倒是没继续闹下去，他笑了笑，言归正传，问道：“那小师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盛暮抿了抿唇：“我想去试探试探他们村里人，但是还没想好怎么问。”
村民就算真的有鬼，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暴露出来。
事情开始有些麻烦了。
盛暮的重点已经慢慢偏道了如何探究出村落的秘密，甚至这就要开始忽略那仍然留在柴房里的，本次任务的重心。
此刻任务的中心还在柴房里坐着，满脸期待地想着他与桃儿姑娘那即将到来的“救赎文学”。
柴房内部光线昏暗，明亮的阳光只有寥寥几束得以照进屋内，离阳优雅地坐在柴房角落，根据着时刻变换的光线换了无数个坐姿。
每一个都是经过他严格的计算，窗□□入的阳光刚好可以在他身上打出一片朦胧光影，而桃儿从推门进来的瞬间，看到的就会是他最淡然于世，超脱凡尘的一面。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照入房内的光线已经不剩多少。
离阳已经从最开始潇洒在柴房中间坐着，到慢慢向有光源的角落挪动，再到现在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只有脑袋被一片可怜巴巴的小光所照着，黑暗无光的其他地方，离阳的四肢早都扭成了九曲十八弯。
一直到最后一束光线消失，离阳的脸才真正的，双重意义上地黑了下来。
他奶奶的，他就知道那个小妮子果然把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