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怎么就剃了呢……
最终两人还是跟着那自称全桂的男人上了马车。
京都里的街道虽宽敞,但往来的客商行人也多,所以马车行进的速度也不快。只是这马车晃晃悠悠的,还是让走惯了路的了尘有些不适应。
他摘下了帷帽,看了眼端坐在那纹丝不动的小师弟,轻啧了一声,“眼下你这贼车师兄我也上了,该是时候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还有这次回京都究竟是为何事?为何非要拉上我?”
御书房内,皇上刚批完一本折子,就见苏有礼躬身走了进来。
他抬眸扫了他一眼,又拿起一本折子,慢条斯理的翻看着,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到,“这么快就回来了,今儿珍妃又没让你进门?”
这几日皇上虽没再去过后宫,招的也不是珍妃,但每日还是会差苏有礼去景华宫走一趟。今日儿送水果,明日儿送珍宝,总之就是变着由头的去给珍妃赏赐。
只不过每一回珍妃都是门不让进,但礼却照收。
就因着这个,每次苏有礼空着手回到乾元殿时,皇上都得这么打趣上一两句。
按理说就珍妃这般不给苏有礼面子,早该惹恼皇上被厌弃了。毕竟苏有礼再怎么地位卑贱,那也是皇上的贴身总管大太监,是皇上的心腹,在外行走代表的就是圣上的脸面。
不给苏有礼面子,那就是不给皇上面子。换成旁人,怕是坟头都该长草了。
可皇上不仅没恼她,反倒还见天的派苏有礼过去送礼讨好。这在从前皇后最受宠的时候,也是没见过的。
宫中的人都真切的感受到皇后是真失宠了,如今这后宫中最受宠的,还得数珍妃。即便是那时常被召到乾元殿作陪的如美人,也稍逊一筹。
不过苏有礼可不管那些宫人们都想些什么,他只关心自个儿如何在主子们的那些弯弯绕里活下去。
知晓了太多秘密的他,实在是承受太多了!稍不留意,保不得这条老命就被主子们给玩没了。
他苦着脸故作可怜的应和皇上的调侃,把人给哄高兴了些,才怯声怯气的把来意给道了出来:“禀陛下,二皇子前脚刚进城门,后脚就被太妃派人给接走了。”
“……”皇上脸色倏地就沉了下去,“人进宫了?”
“现下刚进宫门,可要奴派人去将二皇子截下?”
皇上冷嗤一声,“不必了,祖母想见孙儿,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朕又怎能横加阻挠呢。”
他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左手指间的那枚帝王绿扳指,“你去告诉珍妃一声,当初礼儿是换到了她名下的,从前他不在宫里还好说,但现下他回来了,她这做母妃的也该尽尽心。”
丽妃死的时候封晟礼还小,因着种种缘由,最后是养在了珍妃的名下。尽管实际上珍妃也没带过他几天,但依着宗牒,封晟礼确实得唤珍妃一声母妃。让珍妃出面,也确是理所应当。
苏有礼将消息带给珍妃的时候,珍妃正姿态慵懒的斜倚在软榻上,手里还捧着本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的,好是悠闲。
只不过苏有礼一走,她的脸就垮了下来,还似赌气般将手中的话本子都给扔到了地上,嘴里忿忿不平的低声骂到:“干活干活,见天的就知道指使我干活!什么事都推给我,怎不见把那些好吃的好玩的也多推一些给我?净只知光让马儿跑……可真真是一对黑心肝儿的……”
她碎碎叨叨的骂了好一阵,总算是觉得心头舒畅了,这才起身整了整裙摆,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雍容姿态,唇角含笑宛若春风煦暖,“晚烟,走,跟本宫去接二皇子回宫。”
便宜儿子也是儿子,自个儿都还没落着什么好处呢,没道理就平白推给旁人当刀使去。
而此刻慈宁宫中的魏太妃,心情并不如珍妃所想的那般愉悦自得。
封晟礼虽说是一心向佛,但到底是皇家人,心里究竟在谋算什么,从来都不是从面上去看的。
丽妃当初能在后宫中独占鳌头,风头一时无两,靠的可不是圣恩荣宠,而是自身的钻营和其身后母族的势力。
有道是树倒猢狲散,自丽妃病逝后,昔年依附于她的势力都受到了不小的打压,如今已是十不存一。就连其母族柳家,曾经风光两朝的安国公府,如今也退出了权力中心,渐露颓势,衰败似乎已是迟早的事。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安国公府虽然看着败落了,但老安国公柳宁傅还在啊。
那位可是曾被崇帝誉为百年相星的不世之材,是大业历代以来最年轻的内阁首辅大臣,是被先帝最钦佩同时又最为忌惮的存在,便是帝师魏守一提到其名也得喟叹一声自愧不如的人物。只要他还活着,那安国公府就不会真正倒去。
魏太妃可不信那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会真甘愿就此沉寂下去。她深信以柳宁傅的能力,绝不会就此坐以待毙。而如今安国公府庸庸无为的现状,不过只是表象罢了。
他肯定早有布局。而那步能瞬间逆风翻盘的关键,就在封晟礼的身上。封晟礼既是柳宁傅的后手,亦是软肋。
现在她和皇上之间的斗争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一战都只能成,不能败。
而柳宁傅这个变数太大,魏太妃可不敢冒险。
所以在她看来,只要有封晟礼在手,那柳宁傅和安国公府,就不是变数,而是助力。
谁先争得封晟礼,谁就占了先机。
可明明是此回是她争得了这个先机,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直到封晟礼被珍妃借着皇上名头给接走了,魏太妃神色依旧是恍恍惚惚的,连眼睛都没了神采,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呢喃着,似在念叨着什么,但又似只是些无意识的音节,让人听不真切。
岑嬷嬷瞧着她神色不对,有些担忧的凑近俯身轻唤了一声:“娘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魏太妃怔怔的啊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似回过了神一般,眼里的呆滞渐渐褪去,恢复了些许清明。
她摇了摇头,声音干哑的应了声没事,正想说些什么,一晃神眼前似乎又晃过了封晟礼那程光瓦亮的大脑袋,瞬间就把自个儿要说的话给忘了,满脑子又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不是说就是个俗家弟子吗,怎么……就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