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阿弥陀佛,师兄,你心不稳
最近魏太妃起了兴致想养只猫。
内务府那边给永宁宫送过好几趟,只是每回送来没几天,那猫儿就没了。只有这一只,活得最久,也最讨她的欢心。
尽管这只猫与魏岚养在坤宁宫里的那只长得极其相似,都是一样雪白的毛色,小小一团窝在那儿,就跟这冬日里的一个小雪团似的。初初送到永宁宫时,魏太妃见着了还有些不喜。
但架不住它乖巧懂事,还听话得很。
只这一点,就足以让魏太妃对它改变心意,宠爱有加。
毕竟就如她所说的,听话才能有福气。
后宫里的事多少也给朝堂带来了些影响,最直观的就是珍妃所出的刘家在沉寂多年后,突然大放异彩,一连好几人高升,且都是有实权的,没一个是虚职。
当然对于这些弯弯绕绕百姓们并不知晓,比起宫里头那些遥不可及的贵人们,他们更好奇还是一些触目能及的喧嚣。
比如说近几日传得整个京都都知晓的驸马爷的风流韵事,就是一件。而且还是全京都的人都在追着的一件新鲜事。
据说这些时日里琳琅公主一直病重,连前些日子迎接两国使臣的宫宴都没去成。可驸马爷连安城却不仅没有好生照顾着公主,还去了平善坊的十里巷寻花问柳。
十里巷是什么地方,只要进过京都的人都懂。那就是男人的温柔乡,销金窟。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能抵得住那里头的诱惑。
就算是曾经的状元爷、现今的驸马爷也不能。
瞧,这驸马爷可不就是进了十里巷就乐不思蜀嘛。
他不仅在寻芳楼里豪掷千金,还成了花魁宁鸾儿的入幕之宾,一连三日都是宿在了宁鸾儿的闺房里,就连该上的早朝都没去。
尽管大家都觉得,身为驸马上不上朝,其实也都没差。尚了公主,一辈子也就那样了,上朝也不过是皇上给他的一个体面。
不过那些只会瞧热闹的百姓们想的就更简单了,他们就觉得这寻芳楼的花魁宁鸾儿果然不负其名,居然连皇上最看重的驸马爷都能给迷得五迷三道的。
至于这“看重”一词从何而来……没瞧着旁的那些个驸马爷不都一个比一个窝囊嘛,别说能上朝了,就连担个虚职的都没有。
当然旁的公主也没琳琅公主厉害,不仅深受先帝宠爱,就连当今圣上对其也是敬重有加。
否则连安城身为驸马,也不可能得皇上青睐。
总而言之,就是连安城能有今日辉煌,全是倚仗了琳琅公主。而如今他居然在公主病重的时候去青楼寻欢作乐,未免有些太过不知轻重,忘恩负义了。
着实就是只白眼狼,当不得琳琅公主待他那般的情深义重。
全京都的人都在等着看琳琅公主会如何大闹寻欢楼,又或者是连安城是否会及时悬崖勒马,停止这一次荒唐的行径。
然而让众人都没想到的是,琳琅公主既没有去大闹寻欢楼,连安城也没有及时悬崖勒马。
他甚至还把宁鸾儿给接回了驸马府,看样子是真动了心要金屋藏娇,连一点收敛的意思也没有。
连安城都已经明目张胆到如此境地了,琳琅公主却还是一直都没什么动静,想来是真的病得很重。
否则就以她那骄纵的脾气,早在连安城踏进寻欢楼的第一天,就得闹得满城风雨不得安生了,哪还会放纵着宁鸾儿进驸马府呢。
当然也有人将当年状元爷抛妻弃子尚公主的陈年旧事又给提了出来。还有说琳琅公主娇蛮跋扈,性格霸道的,似乎是在暗示着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甚至还有对当年连安城的妻儿暴毙一案质疑的声音冒出来,隐隐暗指是琳琅公主嫉妒所为。
一时间众说纷纭,什么阴谋阳谋都出来了,还都各有各的理。
但无一例外的,都多少带着些幸灾乐祸的等着连安城接下来又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他们可不信琳琅公主会一直这么任由连安城脱离自己的掌控。
全京都的人都知晓琳琅公主对连安城有多执着,又有多护食。
那女人只要不死,哪怕真病得只剩一口气,也绝不会让旁的女人在连安城身边有一席之地。
连安城这一出搁在寻常百姓家,就是一出王公贵族的风流韵事,也就看个热闹。可落在圈里的人眼里,却各有不同的解读,一些藏在暗处的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就在整个京都风起云涌之际,两个身着单薄僧袍一脸风霜风尘仆仆的和尚出现在了南城门外。
和尚戴着帷帽,让人看不清长相。但从身量来看,似乎还是两个初初长成的少年郎。
他们尽管身上衣着单薄,脚上的布鞋也破了洞,却依旧挺直着身子,似乎丝毫不觉这寒风呼啸所带来的彻骨冷意。
他们排在队伍里,一步步慢慢的挪动着身子。
临近年关,又逢使臣在京,京都城门这些时日对进出检查都格外的细致严格。
前头不知出了什么事,排队进城的队伍忽而就停了下来。
两个和尚顿时就卡在了那儿不上不下的,动弹不得。
这人一不动,顿时身子就更冷了。等候的百姓不由得都跺了跺脚,缩着脖子裹紧了些身上的棉衣。不管薄厚,多少也能抵御些冷冽的寒风。
只有那两个和尚,依旧身姿笔挺的站在那儿,仿若世外之人,不沾染半点凡尘之气。
唯有站得极近的人,才能隐隐听到那帷帽之下挡着的极细微的牙齿打颤的声音。
“师弟,你不是说你家家大业大,在整个大业都能横着走吗?还说什么只要跟着你回来,就定能锦衣玉食,吃喝不愁……”个子稍高的和尚终于忍不住瓮声瓮气的开口,“咱都在大业走了大半年了,就没见过你家人打点接济过一回。这就是你说的家大业大吃喝不愁?”
他始终半举在胸前合十的双手红里泛了白,隔着帷帽红着眼死死的瞪着眼前少年郎的背影,“你当真没有诓我?”
“了尘师兄,临出行前师父曾谆谆教导,让我们出门在外也切勿忘了修行。师弟如此,也是谨遵师父教诲行事。”
小少年头也没回,清脆的声音隔着帷帽传了出来,“饱暖思淫欲。阿弥陀佛,师兄,你心不稳,还需多磨炼磨炼啊。”
“……”了尘咬牙瞪着眼前的少年,眼里的怒意恨不得能将那帷帽上的白幔给全烧了,直接将前者那剃得锃光瓦亮的脑袋也给烧出个洞来:“所以你的磨炼之法就是想冻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