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瞿狄，你当朕也是傻子吗？

    贪狼军是陈厉一手带出来的，是他实打实握在手中的兵权，而非那些陈皇借调给他用的军队，只占了个名，却很难落得实处。但南卫军却是归属于现陈国护国大将军楼易南。

    陈国现如今的兵权往细了说，可分为四份。

    一是包括皇城禁卫军和整个上京的守城军，及京郊大营的五十万大军在内的三大军联盟，这是被皇上握在手中的兵权。除突遇战事外，陈国以往新征的士兵都会先入京郊大营，而后再根据情况分往各地驻军。

    可以说陈皇不仅掌握了上京的兵力，还掌控了往各地驻军输送新鲜血液的命脉。

    且那些在外头的将领，要想高升并在朝中站稳脚跟，最后都得往回挤，重又归拢于陈皇手中。

    但这也非绝对。总有一些有能力的人，既能在朝中说话份量不轻，又能护住手中兵权。

    比如手握三十万镇北军的镇北公南宫问，驻守湘南的湘南王祈康时，以及这战功赫赫的护国大将军楼易南。

    不过湘南王和镇北公手中虽有兵权但都被局限在当地，不能随意调动，且本身又是皇上的人，所以算不上威胁。

    只有护国大将军楼易南，不仅手握重兵还德高望重，轻易动不得。其直属楼家军，在军中更是有王者之师的称号。

    京郊大营是从十年前才将新兵训练的事宜经营起来的，在这之前，各地驻军都是自个儿从地方招新。而如今这些地方军队的将领们，大多是出自楼家军，他们从楼家军里带出来的普通士兵，到了地方军队里也都成了精锐。

    这些军队可谓是楼家军的附属，而作为楼家军打造者和掌舵者的楼易南，更可谓是他们的信仰。

    卫南军也不过是这其中之一。

    但陈国士兵都向往着加入楼家军，陈国百姓都将楼易南视为他们的守护神。如今楼易南的嫡孙楼鸿志，有陈国第一公子之称，其文武全才的名声更是力压各皇子。

    楼家势大，已经成了陈皇的威胁。若再任由其如此发展下去，说不得再过几年，这陈国的天就得换成楼姓了。

    亦或者，是换成了赵姓。

    赵家是靠美色发家的。最初的赵家当家不过是个考不上举人的穷秀才，因其女儿长得好看，被微服私访的帝皇看中带回了宫，赵家才慢慢发迹起来的。

    说起来陈国的这几任帝皇都是些不讲究的多情主，对美人是见一个要一个，也不拘着什么出身，低了就随意许个名头把身份给抬起来，全然不会顾忌是否会养虎为患，愣是给后头继位的现任陈皇留下了不少烂账。

    这赵家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赵家擅钻营，他们不仅借着美色笼络帝心，还借此与不少权臣世家结了姻亲，加之族中男子又多入朝为官，慢慢的竟也让他们成功渗透进了陈国的权贵圈里。时至今日，以赵家为首的势力盘根错节，早已根深蒂固。

    而楼家便是这其中一支根系。

    楼易南是农家子出身，因家中贫困从了军。论起来他也确实有几分行军用兵的天分，刚入伍没多久就随军上了战场，立了不少战功。但最厉害的，还属他的运气好。

    他从军时适逢皇权新旧更迭之时，老皇迟暮却新皇未定。而他跟的上峰就在这时选对了队，有了从龙之功，还带着他在新皇跟前露了脸。

    要知道在乱世当兵要立战功不难，难的是上头的人容不容得下你出头。而楼易南是在新皇那挂了名的，后来又屡立战功，颇受新皇器重，没几年就做到了将军，领皇命组练新军，亲手打造出了陈国第一神军楼家军。

    当时的赵家家主眼光毒得很，在楼易南刚冒了个头就押中了这只宝，用了种种手段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最后总算压着楼易南降妻为妾，娶了赵家嫡次女为妻，硬是给楼易南贴上了赵家的标识。

    虽然现在的楼易南已是两朝元老护国大将军，早已今非昔比，但因着赵家女的缘故，护国大将军府和赵家之间的关系还是很是亲密的。也是借着楼家这个姻亲的势，赵家在陈国发展得也越发强壮稳固。

    这些事在陈国都算不上什么隐秘，不过是因着与当朝权贵赵家和护国大将军楼易南有关，所以也都被暗探们给收集传回了大业。因而对这楼家和赵家之间的关系，皇上也都是知晓的。

    从前不甚在意，现下稍稍一琢磨，再结合瞿狄方才说的那些，他就大抵明白了陈皇这局棋的用意所在。

    攻梁夺回失地不假，但陈皇真正的目的还是在于夺回楼家的兵权，从而进一步削弱赵家的实力。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的好儿子会这么急着跳出来夺权，偏偏动静还这么大，一点也不懂得避讳，倒是直接给了他一个对赵家出手的机会。

    皇上不禁失笑，想必此刻陈皇的心里也很是不得劲儿吧。事情发展如此顺意应是高兴的，但偏偏又有这么一个儿子出来唱反调，蹦跶得那么欢腾还蠢不自知，要换成他也觉得气不顺。

    啧，看来儿子还是得好好教，可以不聪明，但绝不能蠢得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思及此，皇上因发现被陈皇算计的脸色总算是稍稍好了一些。

    他一手搭在扶手上，指腹摩挲了下上头雕刻精细的龙纹，眼里晦涩不明，觉得此事还是有些不对劲，“不过赵家做事不会那么鲁莽……”

    他忽而勾唇冷笑，总算是想明白了蹊跷在哪，“陈厉的消息是从哪来的？”

    赵家现在的家主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他能让陈幽王插手边境战场的事，就绝不会这么轻易的给人留下把柄。

    陈厉即便再有能力，也难以在短短几年间就能追平赵家势力。且他现在又是身在大业，即便他手下有再多能用之人，也不可能如此快速的把消息传递到他手上。

    毕竟云州守将的密折也是昨天夜里才抵达京都，今儿早上才被呈送到皇上跟前的。

    瞿狄依旧半垂着眸子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声答到，“臣不知。”

    “不知？呵。”皇上冷笑一声，忽的抓起案桌上的一本折子冲着瞿狄扔了出去，冷声厉喝，“瞿狄，你当朕也是傻子吗？”

    他双眸微眯，眼里隐隐闪烁着冷冽的杀意，“信不信朕先把你的耳朵全给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