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骂名他全担了
魏岚半阖着眼,靠着他的胸膛,语气懒懒的应到,“今夜风雪这般大,你又没递信说不回来,没见着你,我也睡不踏实,索性便再等等了。”
她又打了个呵欠,语气越发的慵懒,“你瞧,这不就等到了么。”
皇上听着她的话,心头软软的,“不是与你说过这段时间会晚些回来么,我身边人这么多,有何可担心的。往后你困了便先睡,千万莫要累着了。何太医可是说过了,你现下可是双身子,累不得,须得好生养着。”
魏岚嘟囔着回了一句,“也就这么一会儿,不碍事的。”
“一会儿也不成,眼下这天是越发的冷了,万一受了寒怎办?”皇上捏了捏她的脸,不悦的说到。
“这屋内暖和得很,我又不出去,怎会受寒。”魏岚不服气的嗔了他一句,娇笑着躲开了他的手,“好了,别闹了,我有正经事要问你。”
皇上却不高兴了,“我哪里是闹了,我与你说的也是正经事。”
“是是是,都是正经事。”魏岚见他又闹起了小孩脾气,不由得哭笑不得的顺着他哄到,“我听话,这成了吧?”
“要真听话才成。”皇上哼了哼,语气里满是不信任,阳奉阴违的那一套他可不认。
魏岚当然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索性也不哄了,“好吧,我困了,先睡了,你随意。”
说罢就坐直身子,作势要下了软榻回内室的床榻上去歇息。
只是双脚还未沾地就被皇上给一把扯了回去。
“好了,不闹了。”他神色正经,声音里却是含着笑,“你想问什么?”
魏岚本想挣开他的,听了他这话,就也没反抗,而是顺着他的话问到,“晟礼什么时候回来?”
二皇子封晟礼是已故丽妃之子。
当年丽妃生的是疯病,初时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天天说这宫里有鬼要害她。后来是见人就说鬼,比之刘太妃的疯癫,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魏太妃便借着这由头将她送去了北阳山上的国安寺休养,从而顺理成章的将后宫掌宫之权全部揽到了自己手中。
国安寺是历代犯了错的皇室女眷们的清修之地,她将丽妃送去那样的地方意味着什么,宫里的人都是心知肚明。
可皇上却没有反对。
那时二皇子虽还年幼,却极为早慧。见丽妃去国安寺一事无可回转,便自请一同前往,为母侍疾尽孝。
皇上当时虽对丽妃是厌恶至极,但却也没牵连到二皇子身上。确切的说,他对他所有的子女都是一样的态度。
见他说得如此情深义重,便也没拦着,反倒还遣了几个暗卫在暗中保护着。
至于魏太妃,一个连自己儿子都能舍弃的人,又怎会对一个胆敢与自己争权夺利的女人生的孩子有半点疼惜之情。即便那幼齿小儿是她的孙子又如何,但她的孙子又不是只这一个。
是以对于他执着的要跟出宫去的请求,自是乐见其成。甚至连一直压在心底的某些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北阳山位于临京,离京都虽算不得多远,但日夜兼程马不停歇的也得走上两日才能到。
而国安寺建在北阳山顶,三面是如刀削般的悬崖峭壁,无一处落脚之地,只山门前有一条崎岖山路可行。
这山高路远的,半途上要出点什么意外,就那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小皇子,一不小心死了或是残了,都是常事。
总之,不管这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心思才点的头,封晟礼最终是如愿以偿的跟着丽妃出了宫。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趟出去,小小的封晟礼虽没死也没残,但却直接看破了红尘,一心向佛,还成了恰巧在国安寺讲法的活佛济言大师的关门小弟子。
在丽妃病逝之后,封晟礼也跟着济言大师去了西域的广佛寺修行。
不过依济言大师所言,封晟礼虽与佛门有缘,但还有一段尘缘未了,未到皈依佛门的时候,所以他也一直没有剃度,只是带发修行,且每三年就得回宫中住上一段时间。
这事魏岚也是入宫后才知晓的。只是她嫁与皇上为后多年,也未曾见过这个大皇子一次。
上一回该他回宫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百年佛诞,诸国大小寺庙的主持都会带弟子前往佛门圣地菩陀寺朝拜礼佛,更有佛法高深的高僧会在此开坛,为弟子们讲授佛法。
那可是佛门百年一遇的盛事。作为济言大师的小弟子,封晟礼理所当然是要跟着自家师父去参加这一场佛法盛宴的。
这一回若无意外,封晟礼应是要回宫中小住一段时日的。
因此这也将会是魏岚与封晟礼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就是不知这位一心修佛的二皇子,会如何看待她这个名义上的母妃。
毕竟她与丽妃之间虽未曾谋面,丽妃的死也与她沾不上边儿,但究其根本,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是丽妃死得早,不然后头她的下场到底会不会有魏岚的手笔,那就两说了。
这些隐秘的仇怨,也不知丽妃在死之前,有没有与封晟礼说过。而封晟礼所谓的遁入空门,也不知是真是假。
毕竟作戏这回事,素来是皇家人最为擅长的。否则白日里珍妃也不会特意与她提上这一嘴了。
现下这种时候,她可不想再来一只心怀鬼胎的小狼崽子搅局。
皇上还真是差点没记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小小年纪就喊着要出家当和尚的儿子来。
倒也不是说他当真凉薄到不顾念父子之情,着实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而那儿子又是一去了广佛寺就真跟个出家人一般,彻底忘却了红尘,几年也不见冒个泡,委实是太没存在感了。要不是他派到他身边保护的枭卫时不时会传个信回来报平安,他都怀疑这儿子去的不是西域而是极乐世界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事会是先由魏岚提出来。
从前丽妃暗地里对瞿菱做的那些事,他虽是后来才知道的,但伤害到底还是已经造成了。魏岚自从知晓了当年的那些事后,就一直对这后宫中曾暗中对瞿菱下过黑手的人耿耿于怀。若不是丽妃早逝,怕是第一个就被拎出来清算。
而晟礼又是丽妃所出,虽说他清楚魏岚不是那种会随意迁怒的人。可人心有亲疏,事关瞿菱,她难免不会……
他微微垂眸,看着她白皙的小脸因着屋内烧得热腾腾的地龙和炭火烘得微微泛着红,似个小女人一般乖乖巧巧的窝在他的怀里,哪还有半点在外人跟前那副母仪天下的清冷高贵样儿。
就是这样娇娇软软不露半点锋芒的魏岚,也是他求了许多年才能揽入怀中的。他不想也不愿因着旁的什么人和事,再与她生疏。
若她当真讨厌晟礼的出现……哎,算了,还是去信让晟礼别回来了。
说他自私也好,恶毒也罢,什么有了继母就有后爹的也无所谓,骂名他全担了,只要他怀里的人舒心就好。
魏岚久久未听得他回答,有些疑惑的抬眸,就见他眉头微拧,一脸的苦大仇深。
她眸子里一片清澈澄明,声音娇柔软糯的,带着不解的又问了句,“怎么了?莫不是他今年又不回来了?还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