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试蛊
巴其三人看着眼前的小瓷碗，有些迟疑的相视一眼，才又将目光凝向那瓷碗里的血。
血液因着小太监的动作在白瓷的碗里轻轻荡起了一圈圈涟漪，将瓷白的碗边染上了一圈淡淡的绛色。随着血液晃动，一股淡淡的腥甜味儿随之散开。
三人神色皆是一震，纷纷抬头相视，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讶异和不敢置信。
这血液中除了血本身的那股独特的腥甜味外，还夹杂着一股极淡的异香。这异香寻常人闻不出来，可对于修炼蛊术的人而言，却如同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一般明显。
只极淡的一缕，就能让他们闻出，这血里有蛊，而且，此蛊非同寻常。
巴祚略带迟疑的端起了其中一个瓷碗，至鼻尖处轻轻晃动，仔细闻了闻，瞳孔猛的放大，随即他将瓷碗放下，动作极其迅速的又端起了另一只瓷碗闻了闻，心中惊疑不定，惊诧一声：“这是……”
他话锋一顿，紧抿着唇，面色凝重的看了眼巴其，将那瓷碗递了过去。
巴其见状，眉头紧蹙的接过瓷碗，也晃了晃瓷碗凑近了一闻，脸上惊疑更甚。
他伸出了一手食指，沾了点血，与拇指交捻几下，细细看了看指尖那抹血色，而后才又细细的闻了片刻。而后放下，又探出另一只手沾取了另一个瓷碗的血液，如法查验了一番，满脸震惊的瞪大了眼，整个人都怔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似回过神来一般，看向了玛萨，“圣女，你看看这是不是……”
只是话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抿了抿唇，将那瓷碗往玛萨跟前推了推，语气深沉的道了一句，“你且看看。”
玛萨也是神色微紧，只是她没接过瓷碗，而是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她揭开瓶塞，往那其中一个瓷碗倒了些许粉末进去，只见那碗血瞬间便如同烧开的水一般沸腾起无数白色的小气泡。
但转瞬间，那些小气泡又全都隐没无踪，随之一块儿消失的还有那看似新鲜的血液，只残余一些黑色的粉末在碗底。
可细细瞧了，原来那些粉末却是一只只如蜉蝣般细微的虫尸。
她凝着眉，又掏出了一只小瓷瓶，拔开了塞子将瓶口对准了那些虫尸。过了一会儿，一只白胖胖的小虫从瓶子里钻了出来，掉落在了那虫尸中，似乎很是欢快的打了个滚儿，身子蠕动着绕着碗底爬了一圈。
随着它行过，那些虫尸也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待得虫尸完全消失，那小虫似是吃饱了一般，昂起首冲着玛萨点了点，紧接着又晃着身子往上凑。
玛萨将那小虫重新装回了瓷瓶里，这才对着巴其和巴祚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语气也带着些不肯定，“这血里的蛊毒确实是与蛊神秘典里记载的同命蛊相似，可却又不像是那秘术。若真是同命蛊，就不会被我的天蚕蛊王吞食，可它却又会被饲蛊粉毒杀……着实古怪。”
三人小声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拿不准这里边到底是什么蛊。
最后还是年龄最长的巴祚颤巍巍的对着皇上和魏岚说到：“回禀陛下和娘娘，此血中含有蛊毒。”
“哦？”皇上声线微扬，“是何蛊毒？”
“这……”巴祚张了张嘴，支吾半晌，“此蛊毒实为蹊跷，草民暂时不敢定论。”
顿了顿，又道，“若能让草民等见着这中蛊之人，应该就可确定究竟是何种蛊毒了。”
“呵。”皇上哼笑一声，眼睑半垂，视线淡淡的落在了巴其的身上，“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巴其和马萨低垂着头，呐声应到，“是。”
碗中的血是何太医和蔺南之准备下的。先前何太医收起的解药中还带着些许残余的蛊虫卵，蔺南之又用了蛊术秘法激活了其中蛊虫的活性，特意调制了这两碗血样，为的就是试试这些南方部族的巫医们能否看出其中的端倪。
若是能看出其中不同，再让其为帝后问诊；看不出，那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皇上和魏岚中此蛊许久，其中又有许多变故，尤其是魏岚，蛊虫已经发生异变，已非此血中蛊虫可比。
如今这三人都看出了此蛊不凡，却无一人能说出一二，皇上自是不满，又岂会轻易答应让他们知晓中蛊之人是谁。
他甚至要怀疑，那个被他关进大牢里的什么曲的少女是不是真的在诓他的。
这巴其如何看，都不像是能解双子蛊的人。无论是巴祚还是那什么圣女，都比他看起来要厉害许多。
然而不管他怎么想，这个局都僵在了这。
于公于私，魏岚和皇上都不会就这么让他们知晓自己中了蛊，可单凭这两碗蛊血，他们也无法确定究竟是何蛊。
偏偏，这些人又轻易杀不得。
先前说什么诛九族，不过是吓唬他们的。哪能就这么轻飘飘的因为一个人的几句妄语，就灭了人家一族呀。
更别说什么发兵南边部族了。
部族都深居山林，易守难攻。林间又多瘴气毒虫，士兵们进去一百，说不得就得折损上几十人。
大业兵力雄厚，自然是不惧这些，多耗些兵力，莫说是将这些蛮人给打服了，就是全灭了，只要帝王舍得，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样的牺牲，并不划算，也不值得。劳民又伤财，也只有昏君才会气得失了理智。
皇上自认是一个明君，魏岚也不是什么妖后，当然不会做出这种糊涂的决定。
巴祚他们也就是因着连日来舟车劳累，路上又历尽波折，一下子没晃过神来，来不及细思才被吓住了。若是给他们时间冷静下来，自然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几句话就给唬住了。
但现在，可不是能让他们回过味来的时候。
皇上用膝盖轻轻碰了碰魏岚，眼神若有似无的在巴其身上转了一圈，瞥向魏岚：这巴其当真能用？
魏岚轻轻摇头：我也不知。
皇上挑眉：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将人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