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魏太妃回宫
“哼,知道了又如何,我处置一个宫女,何时需她置硺。”皇上情绪依旧不大好,冷哼了一声,淡淡回到。
魏岚垂眸,片刻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也不想多提魏太妃,轻声说到:“可这惩罚,似乎有些重了。”
皇上深呼吸了几口气,终于将心中肆虐的恨意怒火给压了下去,这才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回到:“我觉得可一点也不重,这还算是便宜她了。如今你有孕在身,身边有这样的人留着总是祸害,我巴不得将这些人给赶得远远的,最好是远到大漠边疆去,这才算安心。”
魏岚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终是没再多说。
皇上显然也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结,扯了扯嘴角,沉着嗓子柔声道:“我有点饿了,你陪我吃点东西。”
“好。”
芍药被皇帝三言两语就送去了翊坤宫,这宫人做事就越发的谨小慎微了,魏岚顿时觉得整个坤宁宫干净了许多。
只是这清净的日子没过几天,魏岚就收到了消息:魏太妃回宫了。
她果然还是坐不住了。
三年前魏太妃与皇上因朝前的一些事关系急剧恶化,最后魏太妃为避锋芒,选择退去东北的一座行宫中静修礼佛,才保住了她兄长在朝中的部分势力。之后她便一直留在了东北,远离京城这个权利斗争的中心。
可现在看来,魏太妃依旧没死心,这朝前和后宫的事,没少藏着她的手笔。
之前皇上病重,太妃的势力便蠢蠢欲动,魏岚也有收到她将回京的风声。
不过还未待她回到京中,这皇上的病就好了,还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一批人,她顿时就歇了心,停在了京郊外的避暑山庄中侍机而归。
这一次皇上刚处置了芍药,她就要回来,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魏岚垂眸,手搭在小腹上轻轻抚摸着,嘴角噙着抹淡淡的冷笑。
不管太妃此次回京是为了什么,只要不犯着自己,魏岚也就懒得再与她计较,但倘若……那便怪不得她了。
晚上准备就寝时,皇上来了坤宁宫。魏岚穿着单衣正准备起身,只听得他隔着屏风说了一句:“你别起来了。这几日下雨,我身上湿气重,先去梳洗,你先睡吧。”
魏岚闻言便又躺了回去,身上盖着条薄衾,侧着身子看着屏风上那道隐约的明黄色身影渐渐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直接穿着中衣进来,看到她睁着明亮的双眸直直的盯着自己的样子,不由一笑,“你这般看着我是为何?”
魏岚回了个笑,往里挪了挪,道:“我只是在想,再过几日是不是该忙着为你选新妃入宫了。”
皇上皱了皱眉,在她身边躺了下来,这才说:“烦这些事干什么,谁想选妃谁操心去。”
说着,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接着道,“你现在就好好的安心养胎,谁敢惹你不痛快了,你便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魏岚眨了眨眼,“若那惹我不痛快的是我不能得罪的人呢?”
“你连我都敢得罪了,这宫中还有谁是你不能得罪的?”皇上搂着她,闭上了眼,语气透着丝倦意,“万事有我在呢,睡吧。”
魏岚听话的也闭上了眼,不一会儿,就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变得平稳。
她睁开眼,看着他即便是睡着了也依旧眉头微蹙的模样,心底思绪万千,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也只是微微叹气,闭起了眼,轻轻浅浅的睡去。
这日天刚微微亮,魏岚起了床。在宫女的伺候下,一身正装的带着后宫里的妃嫔侯在了整个后宫的大宫门前。
她穿着皇后的朝服,头上满是华冠凤钗,妆容富贵大气,眉间的花钿仿若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衬得她愈加雍容华贵。
直到巳时,太妃的仪仗队才缓缓的出现在大宫门外。
魏岚垂下眼睑,一边高声呼着恭迎太妃回宫,一边双手平举过头跪下行了跪礼。
太妃乘坐的轿撵直直的走到了她的跟前停下,过了好半晌,才停得那轿撵中传来一道略带嘶哑的声音:“皇后有心了,都起来吧。”
魏岚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抬首看向那轿撵上重重轻纱遮住的身影,声线中透着高贵:“太妃一路舟车劳顿,本应早些回慈宁宫休息。可前几日里京城一直下雨,慈宁宫里的墙出了霉斑,工部说得将宫里各殿的墙都重刷一遍,所以皇上命臣妾为太妃将永宁宫收拾了出来,请太妃移驾永宁宫居住。”
“永宁宫?”帐中人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还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和儿媳。”
魏岚垂眸掩去眼里的嘲讽,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不回话。
“罢了,那哀家就先暂居永宁宫吧,等慈宁宫修缮好了,哀家再搬回去。”太妃冷笑一声,便将此事定了下来。
一旁的公公得了令,尖声喊到:“摆驾永宁宫。”
这慈宁宫和永宁宫虽然只差了一个字,可这所代表的地位却差了一大截。慈宁宫历来是太后居所,而永宁宫则只是一般宫妃的居所,曾经还住过一个罪妃。
太妃虽然很不满皇上的安排,但也有所顾忌并未立即发难,而是顺着他们的意思住了过去。
但她越是这样,魏岚便知她所图的越大。
太妃回宫除了皇后带着一众妃嫔夹道欢迎外,并没有掀起什么大风浪。就连皇上,也是在第二日才过永宁宫去请了安,只喝了杯茶便借着国事繁忙离开了,转身就进了坤宁宫。
魏岚当时正在缝制一件小肚兜,见他在这个时辰过来不由得惊奇问道:“你不是去给太妃请安了么,怎地这么快就过来了?”
皇上沉着脸在她身旁坐下:“礼了三年的佛还是一点都没变,我看着她就生烦。”
“你也莫生气,太妃才刚回宫就被逼着去了永宁宫,心里定然还是有着气的。”魏岚不轻不淡的说了句,手中穿针引线,咬掉了手中线头,这才接着说到,“今早去给太妃请安的时候,还听她说起要给你选妃的事,可见她也是很关心你的。”
“哼,她关心的,不过是这后宫中的权势。”皇上冷笑,“她没办法掌控你我,便只能想些歪门邪道来分化我们。”
说着,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她翻来覆去就那几招,倒也不惧。只是你如今怀了身孕,就怕她狠了心不管不顾,伤着了你和孩子。”
“这也是她的皇孙,她总不能……”
“我太了解我这个母妃,为了那个位置,她连儿子都可以舍弃。”皇上沉声说着,眼里的阴翳浓得仿似是没有星月的夜。
皇上不是她唯一的儿子。
在七皇子之前,还有个风华绝代惊才绝艳的五皇子,那才是她最喜欢也最满意的儿子。
只是后来五皇子因一民间女子屡失圣心,与太妃也渐渐心生间隙,慢慢的让太妃觉得这个儿子越发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太妃觉得是那女子导致了儿子与自己的不和,愈发对那女子不满起来,屡次设暗计离间五皇子和那女子之间的感情,却不料让二人感情愈发深厚。最后太妃恼羞成怒,直接下了死手,让那女人去见了阎王。
五皇子与爱人天地永隔,如同行尸走肉般在皇子府中过了三个月,再出来时,从前那个清风霁月的五皇子,成了一个手段诡谲心狠手辣的权谋家,直接压得太子党和三皇子党抬不起头来。
他这番变化,太妃自然是十分心喜。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五皇子不仅对他的兄弟狠,对她这个母妃,更狠。
他在稳住了皇子之间的局势之后,便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与魏太妃的争斗中,颇有一番你死我活的狠决之意。
太妃安插在几个皇子身边的暗线全被他设计拔除,还因他的计谋而暴露了自己在后宫和朝前做的一些事,惹来了先皇的不喜,差点被打入冷宫。
她知道这个儿子已经彻底的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完全走到了对立面。为了自己的权势,她终是狠下了心,选择除掉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五皇子与敌国勾结意图谋反的证据,被当时在兵部任侍郎一职的魏守山呈到了御书房。
先皇大怒,将五皇子贬为了庶民,判凌迟处死。五皇子一党也全都受到了株连,无一幸免。而魏守山作为五皇子的舅舅大义灭亲,检举有功升任兵部尚书。
而在这之前,七皇子在兄长的光芒下显得非常卑微胆怯,十分不得魏太妃的喜欢,那些兄弟更是常常欺负他。因他在宫中不受宠,吃穿用度都得看管事公公的脸色,身为一个皇子还得去小心讨好那些宫娥太监,日子过得连个奴才都不如。
直到魏太妃决意舍弃了五皇子这个儿子,选择将他扶持起来,这才让他像个真正的皇子一般站在人前。
魏太妃一直认为,他应该对她的施舍感恩戴德,却不知,那段黑暗的日子以及皇兄的惨死,让他早就对自己这个母妃有了戒备之心。
五皇子被构陷的事,是他无意间从魏太妃和魏守山的谈话中听到的。
那天魏守山进宫拜见贤妃,两人在御花园的听竹亭里密谋,以为当时在场的只有他们二人,便没了顾忌提了几句。
却不料那时他因被六皇子和几个小王爷的追打,躲进了听竹亭旁的假山洞里,好巧不巧的,正好能听到她们的谈话。
当时他并不能理解他们话中的意思,直到五皇子的事出,他才渐渐的回过味来。
从那之后,他就一直对自己的母妃和舅舅有所保留。在夺得皇位后,因一些触犯他底线的事,与魏太妃之间的隔阂愈来愈深,即便是她刻意的透露了善意,为他做了几件表达诚意的事,也没有缓和母子间的关系。
如今她在魏岚怀孕的时候回京,说她无所谋是根本不可能的。
当时那民间女子已经怀了五皇子的骨肉,太妃在知情的情况下仍旧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下毒手。那可是五皇子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的第一个皇孙,她都无一丝怜悯。
她连最喜爱的儿子都能说舍就舍,更何况是个她不喜爱的儿媳生的皇孙。
在这个女人的心中,只要是不顺她心意的,就都是可以舍弃的。
那民间女子是,五皇子是,如今的魏岚,也是。
“总而言之,还是要万事小心。你宫中的人虽然都是我精挑细选过的,但也难保没有她的人。稍后我再送两个信得过的医女进来,近身的东西都让她们检查过再用。”皇上沉声吩咐着,脑子里还在不停的想着哪里有纰漏。
魏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由得柔柔的笑着轻声说:“你做主就好。”
皇上絮絮叨叨的说着,魏岚眉眼含笑的听着,手中一针一线从未停歇,小肚兜上的精美刺绣渐渐成形。
就在她刚绣完一朵祥云之际,绿珠上前传了个信:“娘娘,太妃有请,让您现在就到永宁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