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雨夜行凶
城北，乱葬岗，杂草丛生、孤坟林立。
大雨滂沱中，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坟茔之间辗转许久之后，停在了几具尸体面前。
“爹，娘，爷爷，哥哥、佟叔……”
“呜呜……”
“你们不要抛下绮儿，爹，娘……”一个身着粗布裙装、头上左右各扎一个小髻的小姑娘跪倒在几个无头尸体身旁，不断的摇动着尸体，大声痛哭。
一个小男孩，一身米色短衣短衫书童打扮，默不作声，一一将尸体的头和尸身对应的摆放在一起，然后跪倒在尸体身边，低头不语，任由雨水打湿他小小的身体。
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接踵而至，好像急于掩盖、冲刷这世间的一切罪恶，急速地掩盖了小女孩的哭声。
“啊！”小女孩的抬手擦去泪水和脸上的雨水间隙，看见远处一个怪物正“咯吱咯吱”的向他们靠近。
“别吭声。”小男孩猛的上前捂住小女孩的口，将其迅速拉到坟茔后面的草垛中。
“咯吱”“咯吱”
当“咯吱”声走近时，隔着雨幕，他们才看见原来是一个后背上绑着雨伞、双手推着手推车在乱葬岗高低不平的地上慢慢行走的小男孩。
李冰向义庄报了赵玉柱的名字，借出了一辆简陋的手推车，可因为第一次推车，平衡性不好掌控，没办法单手推车，于是就向王福借了一根绑尸体的麻绳，将伞捆绑在自己后背，向王福问清楚尸体丢弃的方位，在王福诧异的目光中“咯吱咯吱”地离开了义庄。
李冰根据王福说的径直走到丢弃尸体的位置，停下手推车，然后略带惊讶的站立在原地。
李信的尸体是趴在地上的，应该是王福直接用手推车倒掉的，可其余5人的尸体被摆放成一排，尸体的头部和身体一一对应，静静的摆放在李冰面前。
“有人来过。”李冰借着闪电看到尸体周围杂乱的分布着大小不一的脚印。
“呼”隔着雨声听见了耳边传来了破风的声音，她下意识的转头，但紧接着“砰”的一声，门面就挨了一下。瞬间，李冰觉得眼冒金星，身体也开始摇晃。
“杀死他！泽哥哥，他是杀害爷爷和爹娘的凶手。”一个娇弱而又充满仇恨的声音出现在李冰耳边。
“咚”“咔嚓”李冰身体在摇晃中继续挨了对方一脚后，向后倒去，身后绑着的伞也应声断裂。
李冰在接触地面的瞬间顺势一滚，而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起身，直挺挺的站在袭击者面前。
片刻之间，对方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刀刃直逼李冰的脖颈处。
“暮雨泽？”李冰无视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只是冷冷的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暮雨泽惊诧的询问。
“你们应该去过刑场，要不不可能知道人是我杀的，那你也应该能猜到我是如何得知你的名字。铁匠铺塌了，他们没找到你们，我想他们很快会找到这里来的。”李冰在暮雨泽思考的一瞬间向后挪动了几步，开始低头解困在身上的绳子。
“那你就更应该死。”暮雨泽再次出手。
“砰”在暮雨泽即将靠近李冰时，李冰快速出手一把夺过匕首，随即飞起一脚，高出李冰一头的暮雨泽瞬间被踢了出去，撞在了身后的手推车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你们亲人的事是官府的事，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能左右的，我父亲因你们的事情也死，我又该找谁报仇？你们如今以死相逼，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李冰用冷冽的眼神看向倒地不起的暮雨泽。
“我不管，我家人是你杀死的，你就应该死，包括苏成才那狗官，还有在场的所有人，你们都是贱民，你们都应该死。”小女孩向李冰咆哮道。
“罗玉绮”暮雨泽扶着手推车慢慢的站了起来。
他站直身体后继续举起双拳，身后的罗玉绮也半蹲身体，两人很快形成半包围状，准备继续向李冰出手。
暮雨泽认为刚才自己只是大意了才会被面前这个孱弱的小孩袭击，他自小习武、罗玉绮也是出身行伍之家，两人前后夹击杀死他绰绰有余。
“我说，你能不能用点力，我推不动了。”正当三人成胶着状态时，从西北角传来了声音。
李冰猛然倒地，直接将身体贴在了地面，暮雨泽和罗玉绮则快速后退到刚才躲避的草丛之中。
“哎呦呦，你说多可惜啊！你看这白嫩的皮肤，要是给我，我还不得天天乐死。怎么就这么给弄死了，这苏老爷爱好也太特殊了，居然喜欢用掐的。”
“把你的爪子拿开，她好歹也是主母，你放尊重点。”
“尊重个屁，妾室而已，苏老爷把她当夫人，她还真当自己是夫人，天天耀武扬威的。呸！”
“死者为大，你别太过分了。”
“好了，不动就是了，弄的像摸你女人似的。别推进去了，就丢这里吧！”
“不是应该挖坑埋了吗？”
“埋个屁，这天，这雨，你能挖坑？”
“那就再往里面推推，丢边上也不是事。”
“等雨停了，野狗、秃鹫之类的就会闻着味来的，到时候都是进那些东西的肚子，在那里不是进，就丢这里，我们县太爷都不在乎，你在乎啥？”
原来是那两个抬肖婉玉的衙役，李冰心想。
“谁？”突然，其中一个衙役开口询问。
李冰偷偷的抬头，看见在坟场的边缘出现了两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腰间挂着长剑的男子。
“有没有见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其中一个阴森森开口问。
“没见，这大半夜的，穿成这样，跑乱葬岗找人，你们家孩子大雨天而且深更半夜来乱葬岗玩？”
“滚！”另外一个衙役也开口驱赶来。
“噗”“噗”
“你！”
“唔”
两个衙役分别脖子、腹部中剑，一个没有吭声，另一个只来得及发出了一个“你”字就失去了声音。
罗玉绮吓得发出了声音，暮雨泽快速的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用力的搂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身体。
李冰眯着眼睛向前方望去，罗玉绮的声音还是惊动了那两个戴斗笠的人。只见他们相互扫视了一眼，向着李冰他们这边小心翼翼的挪动。
接下来李冰的动作让暮雨泽和罗玉绮大跌眼镜。
雨夜中，李冰如同一条蛇一样向着那两人的方向慢慢扭动。她几乎是随着来人的脚步慢慢向前滑动，来人向前前行，她就往前滑动；来人停止前行的脚步，她就如同一具尸体一样俯卧在地。她的身体上沾满了泥水，分不清楚她和大地的区别，在靠近一座坟墓时，李冰慢慢弓起身子，双手紧紧地贴着地面一动也不动的缩在坟墓后面。
终于，在来人靠近坟墓，看见面前放着的手推车迟疑了一下时，李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向前窜出，对走在前面的人快速出手，继而左脚蹬地，又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奔向另外一人。
李冰奔出去的瞬间，走在前面来人以为是在乱葬岗躲雨的野狗，下意识的去用手去阻挡，但等第二个人看清楚飞向他们的是一个小孩时，已经太迟了，他握在手中的长剑没有砍下，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冰向后倒去。
“噗通”第一个人也惊恐地看着自己腹部汩汩向外流淌血液，跌倒在地。
那两个人就这么不可思议的倒在了墓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