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恋另有其人？

    9月3日，顾言笙从杭州出差回来。

    忙碌了多半个月，他终于能够腾出时间请大家吃饭。

    这天下午，他叫实习生小刘开车接安薏到事务所，等会见完最后一名客户，便计划邀请罗承宇他们和所里的三位“老人”吃晚餐。

    碍于尴尬，乔荟雯以事推托了。江昊见状，原本也打算不去，却被罗承宇叫住：

    “老江，这就显得你不地道了，不能什么事也随着荟雯吧？你这样容易碰一鼻子灰！还有，前两天在杭州醉成那个得行，要不是善良的我送你回酒店，你早就露宿街头了！难不成，你他妈表白被拒了？”

    江昊脸色铁青，起初并没有吱声，在罗承宇的逼问下，还是将不愿提及的伤心事讲与他听了。

    ……

    九月第一天，除顾言笙还需签个合同外，其余人手头任务皆已完成，各自潇洒去了。

    那天晚上，乔荟雯没有立即返回酒店，而是去一家livehouse喝酒，江昊主动提出与她一起，没想到竟被爽快答应了。

    于是，江昊趁着酒劲儿，说出了憋住许久的真心话：

    “荟雯，我知道你一直喜欢老大，但如今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也该从这份期待里走出来了。我有自知之明，论条件肯定比不上他，这么完美无瑕的你，也难免叫我妄自菲薄。”

    他迟疑了片刻，倏然握住了乔荟雯的手，眸光泛着柔波，恳切说道：

    “荟雯，我江昊正式提出申请，想加入你的人生！我可能脸皮是厚，你的心意已经快刻在脸上了。但我他妈就想执迷不悟，心甘情愿当你的备胎，我可以等，直到你愿意接受我，毕竟，一辈子也就对你心动过，我不想和你的关系止步于此。你知道吗，当风光无限的你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我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再累再苦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受。就算被你拒绝一万次，我也不后悔，真的！”

    情绪过分激动的江昊，此时脸已涨得通红，乔荟雯好似也犹豫了一瞬，等话音全落才推开他的手，心头一沉，强笑道：

    “江昊，这几年你对我很照顾，非常感谢。但我想劝告你，把宝贵青春浪费在我身上不值得，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会走出来。每每想放弃时，都会心血来潮，我知道他不会多看我一眼，可我总想用尽力气，在那条模糊的分界线上，给予了无限等待与希望。真的，我所经受的绝望太痛苦了，不想让你感同身受，那种反复叠加的爱恋，永无止境的幻想，到最后，却没有半点回应，就像海市蜃楼一般，有着使人精疲力竭的迷茫……”

    江昊眼眶泛红，定定的望着她：

    “可我不怕，我可以尽我所能，满足你的所有幻想，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哪怕就只能远远的望着你，这辈子也值了。”

    乔荟雯只觉鼻头一酸，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言语。

    ……

    罗承宇唇角一勾，含笑轻叹道：

    “兄弟，这太痴情的男人容易受伤，知道吗？看我多乐观！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顾老狗的追求者们天天找咱们要微信，我在想，我当时心胸得有多宽广，竟然还能来者不拒，个个还挺钟情，没一个变心的。现在单着多少都得怨点他，把我最烂漫的桃花给屏蔽了。人家到啥也没耽误，咱还得笑嘻嘻应他的酒场，唉，没脾气啊！”

    又思索了片刻，谑声道：

    “不过你想，这未必对你不是件好事儿，安小姐把你女神的男神夺走了，把堵在你成功路上的石头给搬走了，够可以了，知足常乐，不去白不去，何苦搁这儿跟自己较劲儿呢？”

    江昊拗不过比自己更执着的罗承宇，还是同意了。

    安薏本打算坐地铁到华昇大厦，正要出门时，一面相憨厚，身材圆滚的年轻小伙走了进来，语气很和善：

    “请问是安薏小姐吗？老大手头有点事儿，叫我先接您到所里。”

    安薏连忙应了一声“好”，回应道：

    “那，辛苦你了！”

    随后，便跟他坐上了一量香槟色别克gl8。

    不多久，向来不认生的小刘问道：

    “安小姐，总觉得这样叫你太生分了，要不以后就管你叫大嫂吧！”

    安薏尴尬一笑：

    “要不算了吧，被你这样叫，我有点不好意思。”

    小刘神情却云淡风轻：

    “大嫂你不知道，所里同事们都这么叫你，习惯就好。”

    “……”

    安薏僵愣了三秒，礼貌的回笑。

    到达目的地，顾言笙正巧忙完，四人直接下楼，大家都很有眼力见，把中排的黄金两座留给他和安薏，三个大男人挤在后座。

    顾言笙转头问道：

    “晚上想吃什么？”

    安薏脸颊微红：

    “我随便，听大家的。”

    罗承宇忍不住，郁闷的说：

    “老大，咱不是狗了就干点人事，好家伙跟没看见我们几个大活人似的，上车就先问媳妇儿。”

    顾言笙没搭理他，继续问道：

    “你前两天说想吃烤肉，那就去港汇恒隆，有一家网上评价不错，大家没意见吧？”

    罗承宇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霸道的宠妻变态，下定决心说什么今晚要整整他。

    却没料小刘忽来了一句：

    “罗哥，听说你勾搭过大嫂，现在有没有想一头撞死的冲动？”

    场面僵持三秒，众人显然都在掩嘴偷笑。

    罗承宇连忙解释：

    “待人热情又不是我的问题，要怪就怪老大下手也太快了，不等咱反应，哎，人就谈上了！”

    看见顾言笙特意回头扫自己一眼，他立即望向窗外，不再吭声。

    晚上去吃的一家日式自助烤肉，见大家吃的尽兴，结束的时间又早，罗承宇便提议：

    “今儿吃撑了，多半都是狗粮给喂的，以后再请吃饭的时候礼貌点，能不能考虑一下单身人士的感受啊！要不，我们一会儿去k歌消消食。”

    这段时间确实够忙，众人当然想趁机放松下，纷纷起哄。

    顾言笙见今晚来都是熟人，让安薏和他们多接触一下并没有坏处，故点头答应了。

    他们来到附近一家ktv，进入一间中包，点了一单百威套餐。

    罗承宇给在场的人每人递了瓶酒，唯独到安薏处犹豫了一瞬，用余光瞥到某人的死亡凝视，还是选择略过她。

    生来就没有什么音乐细胞的安薏，自然没有当众献丑的勇气，索性就沉默坐在顾言笙身旁，扮演为他人捧场鼓掌的透明角色。

    罗承宇首当其冲，点了李荣浩的《年少有为》，或许是因为融入了真情实感，还挺独具韵味，很快就把气氛活跃起来了。

    临唱完时，还不忘为冤种兄弟弟江昊点了一首于文文的《体面》，一瓶酒下肚，神经兴奋的江昊竟然没拒绝，大投入到险些要唱出眼泪。

    而，作为公认的大嫂，安薏终究难逃一劫——与顾言笙对唱情歌。

    她进退两难，看看顾言笙，却不料他也一副很期待的样子，似笑非笑的等待自己回应。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选了一首还算比较擅长的男女版《有点甜》。

    熟悉的随后，前奏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磁性而温柔，像是重力的吸引，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每分每秒都揪人心弦的男声。

    实话实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听顾言笙唱歌，从未想过，音色竟这般好听，令她的心不可避免的顿然一跳。

    所以，更不能拖他的后腿，安薏屏住呼吸，尽量发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准。总而言之，曲毕，她个人感觉还是比较满意的，虽不能说有多动人，但，只要不跑调就是万事大吉。

    待轮完一遍，不知是谁先挑起，竟猜拳玩开了真心话大冒险。

    没想到第一个中招的就是顾言笙。

    对大冒险全然不感冒的他，果断选择了真心话。

    终于寻到报仇机会的罗承宇，正满脸坏笑的看着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清清嗓，用胜利者的语气问道：

    “老大，你和大嫂，谁先追的谁啊？都一晚上了，总得给大伙爆点料吧。”

    问的是顾言笙，紧张的心砰砰直跳的却是安薏。若说真话，上高中时她就惨遭拒绝，故紧抿着唇，没底气的惴惴不安。

    只见顾言笙薄唇轻启，从容说道：

    “我在高中时，就暗恋她，中间分别了九年，再次相遇，我追求的她，从始至终，我都是主动的一方。”

    不仅安薏，在场的人皆目瞪口呆，而后几秒，直直的盯着她看。

    令他们匪夷所思的是，顾言笙这样一个沉默寡言高冷男，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大的魅力，竟能让铁树开花，还梅开二度？

    而费解不已的安薏却在惊讶，为何顾言笙不说实话，面不改色的维护着她，所说的话，勾着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位置。

    听闻也算有些收获，便开启了下一局。

    接下来输的，是江昊。

    因知道罗承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直接选择大冒险，秒吹了一瓶啤酒，擦拭掉淌在嘴边的酒痕，苦涩的笑了一声。

    众人感觉他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很快潦草继续，期待着下一位幸运儿是谁？

    果然，一时失手，安薏只能面对现实。

    毕竟与大家熟识不久，她思忖着也应该不会很为难自己，索性没有夫唱妇随，选择了大冒险。

    其实大家对安薏的疑问真不算少，考虑到必须趁此机会打击一下顾言笙，小刘打趣说道：

    “大嫂，那个，敢不敢给初恋打个电话，说什么都行，哪怕拨通直接挂也没事。”

    听到这时，安薏神情恍惚，她虽把所有少女悸动全部给了顾言笙，但，不知怎地，自己对初恋的记忆，总会情不自禁想起当年的他——秦月泽，自己挑的电话号码，好像还安静的躺在自己的联系人列表里。

    于是，她迟疑着从我的收藏找到了一个人，拨出了电话。

    良久，也未见有人回应。

    顾言笙有些呆怔，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栓住，很不是滋味，他极想知道那人是谁。

    罗承宇见场面有点僵，便立刻打断道：

    “好嘞！大嫂这轮过了，下一个走起！”

    ……

    往后一个多小时，顾言笙心绪很乱，根本没注意大家又说了什么，甚至中途出屋，在走廊里燃起了一根烟。

    漫长的时间终于耗完，时间已快至午夜，大家皆失了精力，便与顾言笙打好招呼，纷纷离去。

    除了非必要场合不饮酒的顾言笙，安薏和担任司机的小刘，其余人多多少少都醉态毕露。

    小刘一直留到最后，问道：

    “老大，他们说要走回去，我感觉就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俩，我这就把你们送回去！”

    顾言笙闷声回应：

    “不用了，我们打车，你直接开到住处吧，明早开回华昇就行。”

    紧绷着脸的顾言笙结完帐后，拉着安薏疾步下楼，不过，并没有马上叫车，转身朝向她，字里行间中压迫感十足：

    “现在没有别人，坦白吧，你的初恋是谁？”

    安薏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触碰着他微蹙的眉：

    “吃醋的月亮，还挺可爱的！如果我说那人是你，会不会被自己的反应傻到？”

    随后又补充一句：

    “那是我打给秦月泽的，但他不理我。”

    夜晚的风，带着阵阵凉意。

    顾言笙心头一颤，一件陈年旧事于他脑海浮现……

    记得那天，是他的17岁生日。

    安薏从一早就神神秘秘，他从图书馆还完书后，正要准备回家，就听见她为数不多，直呼自己的名字：

    “秦月泽，祝你生日快乐！不仅是今天，一辈子都会开开心心的！”

    她顿了下，拿出在背后藏着的精美盒子，诚恳说道：

    “你应该很缺一部手机吧，平时联系也不方便，这部诺基亚是今年最新款，电话卡已经装好了，直接用就行。”

    顾言笙听闻，只觉沉积多年的伤疤再次显露，似有一块巨石压于胸前，浓郁的窒息感笼罩全身，父亲的面容，以及为他整理遗物时发现的一台破碎手机，于脑海重现，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的眼眸稍稍泛红，声音沙哑而苦涩：

    “安薏，我知道你家有钱，也很感谢你的心意，但你要清楚，不是所有礼物都可以随便送，况且，我也不需要。”

    说完，便立即转身离开。

    ……

    忽然，安薏扑进他怀里，委屈的说道：

    “其实，我就是想知道原因是什么？你当初为什么不收？那部手机我一直舍不得扔，每当我想你的时候，就会拨打那个号码，睹物思人正合适。”

    顾言笙搂住了她的腰，把头埋入她的颈窝，微微喘息：

    “我刚才的反应很吓人吗？抱歉，其实那件事，是因为我的父亲，他去世时也给我买了部手机，但被彻底碾碎了，直到大一，我才买了第一部手机。”

    声音愈发低沉：

    “我很后悔，因无法排解的阴影，伤害了你的好意。如果当初收下了，我们也许不会分别这么久，对不起阿觅，怪我不好。”

    安薏从他怀中挣脱开，捧着他的侧脸，柔声劝道：

    “你一个人承受的太多太多，我真的很心疼，不过你放心，未来我做你的太阳，会把你心里所有的阴霾都驱散开，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活的那么压抑，你要多笑，你还有我呢，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顾言笙与他十指相扣，在她耳畔轻语：

    “先前我的确经常怨天尤人，直到与你相遇，我发现上天其实对我不薄，何其有幸，有你在身旁。”

    又续说道：

    “那部手机，能不能给我？我好想要。”

    安薏冷哼一声，不紧不慢的说：

    “那我也太好欺负了吧？你想要的时候就要，不想要的时候就果断拒绝，除非，你对我撒个娇，我就给你。”

    顾言笙低沉的声音带着傲娇的意味：

    “宝贝，让你受委屈了，原谅我好不好？我再额外赏你个贿赂。”

    话音刚歇，安薏便觉身子一轻，脖子被一双大手迅速圈住，心脏像是慢了半拍，细声呢喃：

    “除了你的美色，我不接受任何贿赂。”

    顾言笙挑眉：

    “都是你的，欢迎随时来取。”

    就这样，迎着薄风，感受彼此的温存，两人的心跳同频共振，就像那句歌词一样：

    “你是对的时间对的角色，我也不知为何，伤口还没愈合，你就这样闯进我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