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双向奔赴”吗？

    安薏定定的僵立着，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

    “丞彦，对不起……”

    “我知道，是我太着急了，我看过那些微博评论，顾言笙可以做甩手掌柜不管不顾，我陆丞彦不行！这件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仗着粉丝多了不起是吧？”

    说完，他找到那条热搜，又上下滑动了很长时间，也不见想寻找的信息，疑惑道：

    “奇怪，难道那些评论被人删除了？”

    安薏听闻，也打开微博，发现昨天令自己伤心的话全都清空了，怔怔的看向他。

    陆丞彦的眼眸几番流转，思索了一瞬：

    “好，那先不管它，说说咱俩的事吧！这么多年，我表白不止一次两次了，可你每次反应都是这样，我好像还没有问过你原因是什么。难道，我很差吗？”

    安薏脸色显出一丝不自然，语气微微哽咽：

    “不是，你体贴，细心，仗义，是我最好的朋友，这辈子能遇到你，我真的很幸运。只不过，有人偷偷藏在我心里，我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本以为时间久了，我就能忘记，可我错了，他就仿佛焊在我脑海里一般，忘不掉，也舍不得忘。”

    陆丞彦自嘲的冷笑一声：

    “那个人就是顾言笙吧，我早就发现了，每次提到他，你的表情就变得很微妙。所以，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做备胎？还是不能转正的那种。”

    安薏低垂着眸，唇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

    “丞彦，我也想遵循自己的内心，拼尽全力追求一次，哪怕会再受伤，也值得。你一直陪在我身边，真的，我很感激，但，我不想背叛我的心意，我们都需要爱和被爱，不是吗？你很优秀，完全值得会全心全意爱你的人。感情这件事是没有办法强求的，我们可以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却始终走不到爱情那一步，希望你能够理解，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陆丞彦眼角微微泛红，凝视了她良久：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会喜欢你，会一直缠着你吗？”

    安薏听后，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陆丞彦眸色愈发深沉：

    “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幼稚，15年！我喜欢了你整整15年。初遇你时，我只是感觉这个女孩很善良，很可爱。你或许早就忘了，入学第一天，我最喜欢的漫画书更新了，可那天恰好没带钱，于是就找前桌的你借了15块，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你的笑，却好像对我有100的信任。之后，我就总打趣你，跟你一个小组，一起学习。”

    他顿了顿，忽而抬眸：

    “你真正走进我心里，是在五年级上学期的校运动会，我报名参加了50米短跑，咱班就差一块金牌就能夺得第一，只是不巧，我跑了第二。同学们都把手中的向日葵送给冠军，唯有你，走到我身边，微笑着对我说，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棒的，别灰心，我的向日葵送给你！当时我就想，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温暖的女孩，这辈子，认定你了……”

    陆丞彦扶住安薏的肩：

    “仿佛你对我有万有引力般，向你表白，不是为了占有你，而是希望，能有幸教会你爱我。”

    安薏眼中闪过黯然，嘴唇翕动着，轻轻抱住他：

    “丞彦，真的，谢谢你爱我。”

    陆丞彦神情恍惚，随后，紧紧搂住了安薏的后背，喃喃自语道：

    如果你心意已决，我不会强求你，在这路遥马急的世界，若没有再遇到让我心动的人，多等你几年又何妨？哪怕死磕到底，也值得。

    这天晚上，安薏想了很多。

    她既迷茫，又自责。一方是深爱自己的人，另一方则为自己念念不忘的人，着实很难抉择。后又默读着巧克力礼盒中的明信卡片：

    “你是我声色张扬下，欲盖弥彰的温柔理想。”

    ——陆丞彦

    她的眼眶不禁湿润，呢喃道：

    顾言笙，希望我的选择没有错，藏在月亮里的你，也在思恋着我……

    第二天，安薏很早就到了觅糖，谁叫偏偏要在生意最好的七夕还债。她十分纳闷，顾言笙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明天又会叫自己干什么呢？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同样让她发愁——关于明天闭店。

    然而，竟然有人比她先开口。

    中午得空时，姜沐瑶凑到安薏跟前：

    “觅觅，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她满眼乞求：

    “咱明天能不能休业一天？我有点事儿，怕来不了店里。”

    安薏狐疑：

    “七夕节唉，怎么？你要去约会啊？”

    姜沐瑶迟疑，吞吞吐吐的说：

    “嗯，其实，我最近在，在追你哥……”

    安薏眸光一聚，诧异地盯着她：

    “真行姜沐瑶！我拿你当好姐妹，你却想当我嫂子，就这么想占我便宜是吧！”

    姜沐瑶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咱得互相理解，你也知道，我一直单着是为了谁？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不主动出击岂不是白瞎了？”

    安薏神情无奈：

    “好吧，不过，你跟我哥前妻好像不是一种类型，确定能拿下他？”

    姜沐瑶倒是十分笃定：

    “我都不担心，你瞎担心个什么劲儿？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况且又是在他心灵脆弱阶段，成功的几率大大的有！”

    安薏应和道：

    “行吧，那就祝你梦想成真！我明天也有事，晚上不知道几点回。”

    姜沐瑶一脸坏笑：

    “是跟你那暧昧对象吧？顾言笙。”

    安薏脸颊泛红，稍点了下头，没有言语。

    姜沐瑶瞧见，忍不住笑出来声，偷做了个鬼脸。

    于是，8月17日，七月初七。

    早上，异常振奋的安薏六点半就全然清醒，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和异性过七夕，况且那人还是顾言笙。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也不必如此紧张，万一那个不解风情的人连今天是什么日子还不知道呢。

    安薏特意从某app上学习博主的妆教，画了一个纯欲白开水妆，编了俏皮双丸子发型，又按照某人的吩咐，翻找了很久，才寻到一件牛仔背带裙。

    站于梳妆镜前，仔细欣赏着精心整理的妆容，她有些自恋的拍了三分钟照。忽然，轻叹一声，自从开始创业后，成天累得和狗一样，哪里还能顾得上每天打扮，看来还得感谢某人让自己今天重拾精致！

    漫长的等待中，她靠在沙发上，无聊的刷着抖音，一条视频闯入她的眼帘：

    “风靡全美的柚子巴斯克来大悦城啦！第二份半价，这个七夕，和他／她一起来吃吧！”

    安薏听说过这个牌子，没曾想竟开到上海来了，要不是因为今天自己被某人征用了，她一定会去打卡。

    终于，九点半。安薏走出家门，手上还拎着两个袋子——昨天亲手制作的新品栗子挞和黑巧甜甜圈。空手见面，容易会遭人指摘。

    还好提前下楼，顾言笙车还没来，但，真人却吓她一跳。

    “安小姐这身打扮眼光不错，我很满意。”

    顾言笙悄悄躲到安薏身后，轻声说道。

    安薏忙回过头，被吓愣了一瞬，将他从头至脚打量了一番：

    牛仔条纹衬衫配米色休闲卫裤，圆头黑皮鞋，墨镜反射着阳光，像极了明星出街。再一瞧，怎么，和自己穿的那么像情侣款。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向他打招呼：

    “顾律师早，欸，没有开车来吗？”

    顾言笙淡淡道：

    “附近修路，停别处了，一起走过去吧。”

    安薏点头应好，一前一后，往停车场走去。不知是否因太过养眼，路上回看他们的行人不在少数。

    上车后，安薏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这是我昨天做的甜品，你拿回去吃吧。”

    顾言笙挑眉：

    “所以，这是安小姐的七夕礼物？”

    安薏反问道：

    “那如果算是，请问顾律师，会礼尚往来吗？”

    顾言笙唇角噙着几分浅笑：

    “当然。”

    时间还早，路上车并不算多，没多久，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大悦城！！

    这不是我想来的地方吗？柚子巴斯克，等我！安薏心中窃喜。

    下车时，安薏问道：

    “您需要我今天做些什么？”

    顾言笙面色平静：

    “陪着我，过节。”

    ？？？

    其实她心中还是有顾虑的，前几天的绯闻还没平息，那人又闹这一出，非得往人多的地方凑，生怕不被别人看见，但又不能拒绝，只能乖乖跟他走。

    电梯上至11层，金逸影城。

    安薏低声疑问：

    “确定要去看电影吗？好多情侣唉！”

    顾言笙扫了她一眼：

    “嗯，今天事务所放假，恰好有两张票，不去可惜了。”

    安薏冒着花妆的风险将准备的口罩戴上，她可不想再传出些什么诋毁自己的话。

    电影时间不长，从影院出来时，不过才12点半。她还是没忍住说道：

    “你饿不饿？要不让我下楼一趟？买点吃的很快就回来！”

    顾言笙看看手腕上的表，思忖片刻，点头答应了。

    于是就在按摩椅处坐着，没多久，接到她的电话：

    “需要你帮个忙，可以下楼来找我吗？”

    顾言笙居然爽快答应了，安薏此时正在排队，示意他过来。

    “这家店第一天营业，七夕活动第二件半价，你能，假装成是我的男朋友吗？”

    安薏忽闪着期盼的大眼睛。

    顾言笙微蹙眉：

    “你倒是挺会占人便宜，我只能勉为其难同意了。”

    安薏又想起一事：

    “这次我请你吃，你一定记住，等会儿买单的时候低下头，千万别让店员看见。”

    顾言笙轻“嗯”一声。

    所幸，在安薏的严密遮掩下，一切还算顺利。

    甜品果然能使人心情变好，安薏悠哉的吃完，神情里有藏不住的欢愉。

    倏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来，用纸巾擦拭着她的嘴角，语气竟显些温柔：

    “又不是小孩子，吃一嘴。”

    安薏忙垂下头，余光瞟到了不远处的娃娃机。

    “我想去那边抓个娃娃，要一起吗？”

    顾言笙反问：

    “某人今天不是来还我人情的吗？怎么感觉我被处处被牵着鼻子走。”

    安薏回应的理直气壮：

    “这不是还没见你有下一步安排嘛，你说走我立刻就走。”

    顾言笙抬眸：

    “行，那你给我抓个娃娃吧！”

    成功与否全靠运气的安薏顿时心中一慌，勉强笑着点头，换了些游戏币，开始完成“任务”。

    眼看手中的余币所剩无几，安薏气馁的叹了口气，正要再买，忽感觉背后一热，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覆上，耳畔传来纯净的男声：

    “笨蛋，我教你，这个月亮抱枕不错。”

    安薏整张脸像是被火烧，心跳加快了，还剩一颗币时，亲眼看见抱枕不偏不倚被夹了出来，唇角不由自主挂上一抹灿笑：

    “你好厉害啊！竟然能抓出这么大的抱枕，我费了这么多币，一个也没抓到。”

    顾言笙松开她的手，噙着一丝傲意的薄唇半开：

    “所以，某人要记得专心。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安薏忍着好奇，坐上汽车，毕竟过节，路上有些堵车，经过近一小时，到了一处车站——张江有轨电车的首发站。

    安薏主动提出买票，让顾言笙先去候车区等自己，作为一个小众景点，今日也同样人头攒动，买完后，竟已过下午五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抱歉，久等了，排队人挺多的，所以来晚了些。”

    顾言笙反而一笑：

    “不晚，刚刚好。”

    他频频看表，好似在等待某一时刻。

    终于，经过一小时的往返车程，在张东路通往金秋路这一站时，西沉的红日把橘红涂满天际，余辉旖旎，霞光似烟，编织了温柔，足以使人沦陷。打开窗户，风也醉人，夕阳使万物镀上一层金边，笼罩着梦幻的氤氲……

    顾言笙用极柔的眼神对上安薏的双眸，清风拂起他的乌黑短发，迎着余晖，似漫画中走出的少年，不染纤尘，轻声道：

    “还好，我们没辜负日落。”

    此时此刻，时光镌刻住美好。安薏仿佛又看到了曾经的月亮，不过，比九年前更为柔和。

    她莞尔一笑，垂下眼睫。

    回到起发站后，顾言笙带她到了黄浦江畔，确切的说，应是外滩。

    夜幕降临，东方几颗明星乍现，明月初显，安详的端挂着，璀璨的灯火向远处延伸，予人美好的回忆及无限遐想……

    繁星落城，慢若浮光，宛如流萤。比起白天的喧嚣，夜晚的静谧更让人心动。

    两人在江边漫步，安薏时不时偷偷瞥向顾言笙，好像又回到了高中，再次看到，那个似月亮般俊美的男孩。

    倏然，顾言笙停住脚步，低声倒计时：

    “5，4，3，2，1，安薏，看对面。”

    安薏侧头，当看到震旦大厦led投屏上展现的内容时，蓦然睁大双眼，呆呆的凝望着。

    北京时间19点整，投屏上的画面暂停跳转，定格成一张图片：

    整张屏幕为克莱因蓝的珠光底色，小王子同款玻璃花瓶中，竖放着一只玫瑰，彩色花瓣错落有致的交叠着，右上方有一轮皎洁的月，花瓶的倒影映在地面上，朦胧而恬静……

    正看着，静止的画面忽然浮现一行字：

    “想成为能够拥抱蜜糖的月亮——自20180817起，愿至余生……”

    安薏眼眶微微发热，闭目，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刹那间，似曾相识的一幕于脑海浮现，投屏上的画面，正是顾言笙的微信背景！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轮月亮。

    她眸色愈浓，慢慢转过身，与他四目相对。

    却被接下来的场景震惊呆住：

    只见顾言笙单膝跪地，右手举起一只玫瑰花，左手将一轮立体折纸月亮捧置胸口，眸光灼亮，闪烁着不知名的深邃：

    “安薏小姐，请问，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随后，又补充一句：

    “若是同意，欠我的人情便可一笔勾销。今年的生日愿望，我帮你提前实现了。”

    由于投屏隐晦委婉，江岸灯光幽暗，他们又武装严密，并没有很多路人起哄围观。

    安薏的心急剧跳动，愣了半响，暗自思量道：

    我是在做梦吗？不过也太真实了吧！

    边想着，她用指肚轻轻戳了一下顾言笙的鼻头，确定是真人后，接过了玫瑰和月亮，声音微微打颤：

    “嗯！我愿意。其实，这句话，我等了九年。”

    又仔细瞧了下手中的两个物件，轻声探问：

    “这些是你自己做的还是？怎么感觉这么眼熟。”

    顾言笙唇角上扬，解释道：

    “是你送的，自然会眼熟。玫瑰是旧物，由一百二一片糖纸制成，月亮很新，一百片整，刚刚好。”

    安薏长长的睫毛眨动起来，脸上晕着两朵红云，双眸在月光的映射下明亮如星，笑了笑：

    “原来，这些糖纸你还留着，那，我们这次，算双向奔赴吗？”

    顾言笙摇摇头，挑眉道：

    “不完全是，听听看。”

    随后，他打开一条录音：

    某人醉醺醺的“酒后真言”娓娓道来：

    “我喜欢你，始终很喜欢你……”

    安薏神情一滞，小脸涨得通红：

    “顾言笙！你，蓄谋已久！”

    顾言笙的目光却十分坚定，眸色深深，一直望进她的眼底：

    “安薏，你，得偿所愿……”

    此时，银色的清辉飘渺如炼。

    月亮被嚼碎变成了星星，

    心上人就藏在那漫天星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