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人
星宇推开门，医院显然是在偏厅内做了一番努力，使接待处更为科技化，服务台有几把按摩椅，一台食物自动制造机和一个荧光屏 ，但气氛仍然很惨淡。有几个人沉默低头地坐在那，瞳孔里散发着蓝光。星宇推算估计这些人有视频芯片，那些芯片价值不菲。伊乐母亲走到接待处去和护士说话时，他们都没抬起头。
“你好，我们是来看望病人的。”
那名护士撅起嘴巴，查看了一下电脑。
“什么病人”
星宇来到接待处面前：“星煌。”
护士看到星宇眼前一亮。脸色微微一红。随后立马向电脑输入了，手指敲在键盘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
“是的……恐怕这会儿我们不允许访客进入偏厅。里面有点……糟糕。”
“没搞错吧，我们大老远的跑过来。”
“对不起，我帮不了什么忙。”
那位护士抬起头，透过玻璃看到星宇疑问道：“病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爷爷。”星宇说。
护士纠结了一下，在权衡当前情况。终于她还是妥协了：“只有你能上去，但只有15分钟时间。他在九号病房。”
伊乐母亲担忧地拉了拉星宇衣角：“我还是陪你上去吧。”
星宇摆摆手：“阿姨，护士说只有我一个人上去，而且里面的病人可能会把你吓着。”
星宇穿过自动门，身后的伊乐母亲想跟上来，结果被机器人拦住。
楼上的走廊比接待处还要冰凉刺骨，周围充满了寒冷和阴森。星宇踏进了一个长方形屋顶的巨大病房。灯忽明忽暗，给周围添上了诡异的气息。阴影在屋顶肆意蔓延。绝大多数病人都躺在病床上，无力地呻吟着；也有几个穿着罩衣四处游荡。一个虬须大汉趁星宇走过来时抱住他的胳膊，向出口拉扯过去。在他耳边嘶吼道：“跑啊，孩子，别回头，已经到晚上了，它来了。叔叔会保护你的，会的，一定要出去啊。几天前它带走了一个孩子，对不起啊。”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神色羞愧，声音里带着永无止境的绝望。星宇轻易地挣开了他的手。他扶住那个男人，抚摸他的背。思考了一下轻声地说道：“我会逃出去，放心吧。”男人立马安静下来。星宇把他抱起来放在病床上。星宇转身继续前进。身后传来男人啜泣的声音：“孩子，一定要跑出去啊。”星宇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那个男人想起自己的父亲。两个看护从星宇身边跑了过去。其中一个看护说：“可怜的蒙特经历了什么，一个好好的警察怎么变成这样。”另一个看护说：“那个孩子不是他的错，可是他走不出去。”
星宇听了听继续前进 。
下一个病房里的病人们更加疯狂和吵闹，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哭喊声和嚎叫声。他们都关在玻璃房里面。几个男人低头双手合十，嘴巴似乎在念什么咒语。有个在男人在墙壁上乱涂乱画。墙壁上全是“它来了。”还有几个男人使劲撞击墙壁。周围的看护死死压制。星宇经过的时，几个男人的头忽地一下都抬起来，脸上全是恐惧的神色。
一个女人声嘶力竭得喊道：“你身上有一个恶魔和天使，孩子你被选中了。诸神的游戏开始了。”说完她疯狂敲打玻璃窗户。星宇身后出现了好几个看护，其中一个女看护，身强力壮。那个女人看到她瞬间安静了。
星宇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你们两个是不是在我脑子里。”
“……”
“没有回应。”
星宇耸了耸肩，便继续向前走了过去。
当进入幽深宁静的走廊时，星宇松了一口气。走廊对面走来一位看护长。他脸色苍白，像一张扑克牌。两只眼睛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动。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是一个机器人。
他朝星宇挥挥手，示意星宇跟上。九号病房是这条走廊的倒数第二间房间，这里的房间的每个门，都是用特殊金属制成的。星宇心里嘀咕。
“这里就是一个监狱。”星宇在思考要不要考虑给爷爷换一家精神病医院。
隔壁房间的门后面传出了可怜兮兮的抽泣声，但爷爷的房间里很安静。看护长输入密码，金属门打开。星宇深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九号房很狭小，肉眼可见几件家具。空气中散发着臭味，唯一的光源就是床头桌上的一盏小灯。星煌四肢摊开，死尸似的躺在床上。他的脸色苍白，汗津津地闪着亮光。他的脸像被人揉过面团一样，极其扭曲，嘴巴拼命张大着，一条细细的涎液流到下巴和枕头上。他似乎对进入病房的两个人，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星宇打起精神说道：“你好，爷爷。”病床上的老人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星宇自己从来不知道有个爷爷。自己也说不清楚对这个老人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很难受，他见过许多更糟糕的事。见到老人，他已经不会害怕。
旁边的医护长开口到时候：“他这样已经十年了，如果不是你叔叔和你爸爸支付了二十年的看护费和医疗费。我们就开始执行安乐死了。”他的声音毫无感情且沙哑。
星宇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滚烫，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充满了潮红。他感受到自己在愤怒。
自己是被自己的父亲和叔叔的欺骗，加上看护长轻描淡写的说安乐死的态度激怒了。他把看护长按在墙上。
看护长淡定的举起双手：“没用的，孩子，趁早给他解脱吧。”
星宇松开了他，他平复了一下自己：“对不起，我情绪激动了。但是我拒绝安乐死，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星宇把一张椅子挪到床边。星煌一动不动。星宇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爷爷脸上的口水。他又尝试问了一句：“爷爷”星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的眼睛紧盯着天花板，星宇甚至很难判断出他是不是在呼吸。
“那么，你想想听我的故事吗”星宇试探着问了一句。旁边的医护长出去等候，他回头嘱咐道：“有什么情况呼喊一声。”
星宇语重心长说道：“你知道吗自从父母在我九岁的时候去世，我就开始头疼。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幸亏被孤儿院收养。十岁的时候，被孤儿院隔壁小学的孩子欺负，我于是带领孤儿院里全部的孩子把他们揍了一顿，那时候我记得被院长骂了一顿。对那件事我感到很抱歉，但这没什么意义。他们说我再惹什么麻烦，就把我赶出去，但我觉得他们不会。”
“直到十二岁那年，我把一个比我大俩岁的男孩打进医院。院长拼命维护我。我记得赔了好多钱 。院长那时候就告诉我如果一辈子对别人的不义行为进行打击，那我一辈子就毁了，迟早步入自己的父亲的后尘。那时候我不服气啊，凭什么，我老爸是个英雄。院长没说什么，他把我带到父母的坟墓面前让我和他一起下跪。嘴里一直念叨什么对不起，然后那个混蛋的父母告发我。索要更多赔偿，想把我关入少管所。”
星宇停顿了一下。因为他又听到声音。
“真可怜啊，他应该把那个人杀了。”
另一个女声也响起。
“不行，这违反法律。”
星宇大喊一声：“你们还在啊，还不滚出我的脑袋。”
这声音惊动了外面的看护长，他询问道：发生了什么”
星宇摇摇头。
看护长那张扑克脸没做出什么表情：“没发生什么，就赶紧讲完，时间马上结束了。”说完就出去了。
星宇已经想不出什么话了。他握紧爷爷的手。病床上的老人突然动了。他反手握住星宇的手。他力气很大星宇竟然没能挣脱。他把星宇拉到自己嘴边轻轻说道:“小星星，爷爷带你喝布丁可可，不要让你妈妈知道。”
星宇听到了这句话，小时候的记忆浮现了，一个老人牵着很小的自己在奶茶店，老人用和蔼的目光看着自己。星宇刚回忆没多久，脑袋产生剧烈疼痛。星宇怀疑有人对自己的脑子动了手脚，小时候记忆有一半可能是伪造的。
老人继续喋喋不休说道:“焕儿，不该是这样的，我们逃不了了……。”随后老人放开了星宇。
星宇知道有效果了。他一定要试一试。可是外面的看护长敲响了门：“抱歉，你们该走了。”
几名看护走了进来安顿好了爷爷。一名看护兴奋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听到9号说话了。”
他们准备离开了。星宇看到看护长背对着自己，就轻轻拍了拍爷爷的手臂，匆匆离开了病房。从长廊走出，十号病房爆发出一声尖叫。
“它来了，它要来抓我了。”
看护长带星宇来到偏厅，他向星宇鞠躬说道：“对不起，对你爷爷照顾不周，他还有救，希望你有时间来看你爷爷，对你爷爷的病情有好处。”
星宇点点头向坐在位子上发呆的伊乐母亲招招手。
两个人从医院走出，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星宇和伊乐母亲快速穿过停车场。钻进车子。他们不由松了口气。星宇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伊乐母亲。
“看来，你得以后多来看看爷爷了。”伊乐母亲开心地说道。
“我们得去找个餐馆吃饭。快饿死了。”
两人在餐馆随便吃了点。就准备回家。
伊乐母亲询问星宇:“在你爷爷恢复期间，跟我住吗”
星宇做了个鬼脸:“你知道我喜欢在自己的床上睡觉。我在家里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叹了一口气:“好吧，星仔。记得把你的通讯芯片和通讯器时时刻刻启动着。一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能答应我吗”
星宇来了个标准的士兵敬礼:“我发誓。”
伊乐母亲失笑的摇摇头。发动了汽车。回去的时间很快。不到一小时，就到了星宇位于越州北部的家。那是他父母原来的家。高高的围墙耸立在周围，后院已经是荒废许久的花园。旁边是个已经被拆毁的实验室。大雨在回去途中停了下来。星宇正准备钻出车外，却又停住了。
“谢谢你。”他最终说道。
伊乐母亲微微一笑地说道:“没关系，你很不容易了，大半年病终于好了，你可以追逐你的梦想了，星仔。”
星宇做出了ok的手势，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星宇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真假，虚幻虚实。小时候记忆里的房子好像不是这样的。至少那个实验室不该存在那，自己好像有六七年没回到这里了。刚才星宇要求伊乐母亲去往这里，就是想知道真相。
来到电子门前，发现已经没有电源了。星宇只能手动打开，他开始回忆，家门口扶栏上的第三个花盆里。
星宇往大门左边走过去。扶栏上的盆栽植物已经全部腐烂，但奇迹的是花盆居然没有时间的因素开始腐朽。
“这个质量杠杠的。”星宇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从花盆取出了钥匙，打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家里只比外面更暖和点，一股阴风掠过地板迎面吹了过来，贪婪吮吸着他的脚踝。星宇打了哆嗦，他来到客厅左边的小柜里找到了交水电费的账户。通过讯息软件交了费用。啪嗒一下，打开了门厅的开关。家里瞬间充满了活力，各个电力措施慢慢恢复起来。长管电灯在天花板上亮了起来，不过闪烁了几下，又昏暗了下去。
星宇吐槽:“质量真差。”
“小心，你家楼上有东西。”女声提醒道。
星宇背后毛骨悚然，他知道这个声音从来没有骗过他。
准备拨通电话，发现信号又没了。
“该死。”星宇低骂了一句。
昏暗的灯光线下平时记忆里熟悉的东西披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楼梯口上面，漆黑的平台上隐藏着某种恐怖和危险的东西。星宇打破这种安静的环境。
“喂喂，你好，维修部门吗？，我家的灯好像坏了，赶紧派维修机器人过来。”星宇大声地说了几句。
没有任何反应。
“上去吧，小爷会保护你的不要怕。”
一个声音从脑海里响起。
星宇开始跟那个声音开始沟通。
“你是谁”
“等你先赶跑楼上那只东西再说。”
星宇这时听到楼上响起了利爪划过地板的声音。
二楼卧室响起了啪嗒啪嗒的响声，接着又传出噼里啪啦东西摔碎的声音。
“它在找到东西。”
星宇想到。
“赶紧的，小子。不然东西就被拿走了。”那个声音开始在催促。
“不行，万一那个东西危险呢我觉我们得先跑出去。”一个女声温和地说道。
“米伽罗，闭嘴吧你，当初追杀我的勇气去哪了”
“萨麦尔，你这个只会无能狂怒的小鬼。”
“米伽罗，我tm。”
“不准说脏话。”
两个声音在星宇脑子里吵来吵去。
星宇脸色抽搐了一下。他拍了拍手。
“各位，我们先冷静一下。好吗我先上去看一下情况，如有危险我立马跑。”
俩个声音停了下来。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老衲一算，此时一去便是凶，不去，危矣。”星宇听到这是自己的声音。一个身穿道士服的自己出现在脑海里。
“……”
“完了，我疯了。”星宇抽了自己几个巴掌。
“这个好像是玄学人格吧，东方的天术，我还是听不懂。”萨麦尔无奈说道。
“笨蛋，这不就是我们的预言术吗”米伽罗嘲讽地说道。
“各位，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冲了。”星宇说完冲上了楼梯。
“好样的，小星星。”萨麦尔兴奋地喊道。
“等一会，星仔。”米伽罗大喊。
“破釜沉舟，置死地而后生。善以。”道士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