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问题?”
韩馥心中一颤,眉头忍不住就皱了起来,沉声说道,“袁本初不远百里让你过来,难道就让你问几个问题?”
“正是如此!”荀谌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说道。
嘶……
看着荀谌的笃定的样子,韩馥心里渐渐有些没谱了。
荀友若的名头,韩馥可是早有听闻,那可是颖川荀氏当代的领军人物,投奔到渤海郡之后,立刻就被袁绍奉为上宾,就差拿个牌位给人供起来了。
就这样的人物,袁绍忍心放他出来,难道就是为了几个轻飘飘的问题?
“想问什么问题,你就问吧!”韩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头说道。
荀谌倒也不客气,点点头就跨前一步,捋着颌下胡须开口道:“如今公孙瓒率领大军南下冀州,一路上所向披靡,沿途州郡云起响应。”
“麯义将军乃明公爱将,手中掌握着精锐的先登营箭阵,却也背离明公而去,转眼就要兵临邺县城下。”
“如此腹背受敌,明公的处境并不是很好啊……”荀谌悠悠说道。
“呵……”韩馥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不屑。
废话!
要不是处境艰难,我能派人去渤海求助袁绍?轮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堂堂荀友若,不会就来说些这个吧?
“确实如此!”心中虽然质疑,但表面上韩馥还是给足了荀谌面子,“那不知友若先生,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谈不上,但我确实能帮上明公!”荀谌顺势就接过韩馥的话茬,缓缓说道,“或者说,我家主公能帮上明公,这样更加妥帖!”
“你家主公?难道本初愿意出兵吗?”韩馥神情顿时一阵激动。
放眼整个冀州,乃至于整个黄河以北,袁绍都称得上是兵多将广,粮秣充足,更兼颜良文丑这种盖世猛将。
若真能让袁绍出手相助,那眼下的危局,自然是能轻松化解。
“呵呵……”荀谌淡淡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说道,“试问明公,宽人容众,为天下人所附,比我家主公如何?”
“这个……我不如也……”韩馥思索片刻,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看人家袁绍手底下,不但有颜良文丑这等人物,居然还有颖川荀氏甘愿归附。
再看看自己,好不容易有个麯义,还公然造反了,这怎么跟人家比?
“那再问明公,若论临危吐决,智勇迈于常人,比我家主公如何?”荀谌又问道。
““这个……我不如也……”韩馥轻叹一声,又摇了摇头。
人家袁绍当年在洛阳,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然呵斥如日中天的董卓,并且还能从容脱身。
再看看我韩馥,屁股下面这个位置,还是人家董卓给的……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若论世布恩泽,天下家受其惠,明公比我家主公如何?”荀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副吃定了韩馥的驾驶。
唉……
韩馥虽然被问得很是不爽,但却偏偏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袁家四世三公,门多故吏,能和袁绍比家世的,恐怕只剩下弘农杨氏了吧。
“友若说得是,比起家世,我确实不如也!”韩馥颓然摇头说道。
“明公既然如此坦然,那谌也就直言了。”
“渤海名为一郡,实属一州,地方不下邺县。如今明公处处不及我主,却官拜冀州刺史,久居我主之上。”
“我主袁本初兵多将广,乃一时之人杰,必不愿久居人下!如今公孙伯珪提燕代两地之卒南下,其兵锋之锐,明公难以当也。且有麯义率军从旁相佐,更让明公左右难以知支绌。”
“冀州乃天下之重镇,地域广大,物产丰盈,断然不可有失去。可若是两军杀到,会师于邺县城下,那冀州之危亡只怕就在旦夕之间。”
“而我主袁本初,手握大军居于渤海,必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明公素与我主有旧,情谊不浅。为今之计,明公不如将冀州让与我主,令我主去于公孙麴义相争。”
“如此一来,不但我主会对将军感恩戴德,公孙伯珪更是不能与明公相争。到时明公有让贤的美名,在冀州的地位岂不是稳如泰山?”
“这个……”
韩馥一下子就愣住了,眨了两下小眼睛,有点听不懂荀谌在说什么。
我没听错吧……
这个荀谌居然当面让我献出冀州?而且是要献给袁绍?
开玩笑!
你是怎么舔着个大脸,到我这说出这番话的呢?
你不臊得慌吗?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韩馥就算是性情再怎么懦弱,此时也是一口邪火顶到胸口。
说实话。
韩馥是真想一阵破口大骂,然后让人将荀谌拖出去活活打死,方才出这口恶心。
但问题就在于。
一旦自己这么做了,那得罪得可不光是颖川荀氏,而是整个颖川士族,甚至是全天下所有士族。到时候天底下不回再有任何一个世家子弟投奔自己,那这个冀州刺史还怎么往下干?
而且话说回来。
就算不考虑那么长远,就看眼前的危局,自己但凡敢说出一个不字,袁绍只怕立即就能投入公孙瓒的怀抱。
公孙瓒加麯义就已经让人头疼不已了,要是再加上一个袁绍,那就彻底不用玩了。
“明公!你作何决定,还请给个答案,我也好回去禀报我家主公,让他早日做出选择!”荀谌看着韩馥那一脸涨红的样子,毫不在意得催促道。
“他这个……”
韩馥有些焦躁地搓着手,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喉结上下动着,偏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天子册封的冀州主官,手握大权的一方诸侯,哪有人愿意轻易放弃?
更别说在这种极端环境下,被迫放弃!
“明公!这件事不论是对你,还是对冀州,那都是大好事,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荀谌皱皱眉,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友若先生……既然都说到这里,那我……”
韩馥话刚说到这里,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从屋外传来,直接就把接下来要说的话打断了。
“父亲!怎么今日来客人了,也不让人知会孩儿一声!”
“这要传扬出去,世人岂不说我韩氏无待客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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