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日:发烧与坦白
当我从床上醒来,睁开眼就看见窗外几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偷偷地跑了进来。
啊,是白天。
我缓缓地扭过头,把半边脸埋进枕头里,沉浸在独属于鹅绒的柔软当中,啊,真幸福。
我闭着眼,本想在黑暗里享受此刻的宁静,昨日几个记忆的片段却不断在脑海里闪现,有男人冷漠的眼神、有自己放声大哭的画面,安室在我耳边不停道歉的话语和景光吻脸颊上泪痕的触感都格外的清晰,呃…这下睡不着了……
我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软绵绵的被子里,可恶,干脆闷死算了,我恶狠狠地想。
真不知道昨天哪根筋断了,被安室吓到后,直接哇哇大哭,简直丢脸丢到家了。安室那大长腿横跨三个板凳的坐姿和景光一副吃小孩的表情,怎么看都是在唬人,我明明能看得出他们俩是在开玩笑的,脑子怎么就突然不好使了呢?
谁知道。我拍拍脑门,咦,好像有点烫。啊啊不重要,现在该思考的是接下来要怎样面对那两个男人,那时桌上放的武器不像是在唬人。如果是真的,那么安室和景光应该是在警告我不要过界,一旦知道的多了,处境就会更艰难,还可能会发生像昨天那样被抵着枪威胁的情况。
安室的杀气直接把我吓得哭出来,我可没有自己以为得那么坚强,别幻想自己能打败入侵者了,认清现实,我就是个菜鸡!
唉!活着真不容易!我老气横秋地感叹,真热啊。
我猛地掀开被子望着天花板,冷静下来想想,我好像也没做错什么,但我也只敢在心里骂骂他们神经病,唉,我好怂,但愿两人没有因为把鼻涕眼泪蹭他们身上就想宰了我,因为两人逼真的演技,我已经摸不透他们的想法了,男人心,海底针。
那就随机应变吧,我心里定下作战方针,总不能一直闷在房间里不见人,尴尬就尴尬吧。
我从床上起来,感到身体一阵疲软,可能是发烧了。我已经好几年都没生病了,来到新的地方不到两个月就又是生理期又是发烧的,有点衰唉。
我耷拉着肩,拉开房门走到客厅,马上闻到了菜香,难道是安室?
“早…早啊…”我听见厨房里的杂声,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
咦,竟然是景光。
黑发男人吊着一只手臂,另一手握着锅铲,全神贯注地好像是在煎蛋。厨房里有些闷热,他的额角有几串汗珠,空不出手来擦拭,任由透明的液体滑进衬衫里,衣料吸饱了汗水紧贴着皮肤,勾勒出胸前肌肉的纹理。
是我起早了吗?还是第一次见景光下厨。我又悄悄地退了出来,想起安室曾经说过他的厨艺是景光教的,那景光的手艺肯定要比安室还出色,对了,我记得每天早上好吃的三明治就是景光做的。
等等,竟然让肩膀受伤的人做饭,安室跑到哪儿偷懒去了?我看了眼客厅的时钟,才六点,总不能已经外出工作了吧。
我想了想,走进客厅,两腿盘坐在沙发上抱起枕头,狠捶了两下。
一静下来就想起昨天,啊啊啊昨天的事能不能当做没发生啊,对方只是开玩笑,而我反应过度了,显得我无理取闹,真不想被讨厌啊……可恶,头好晕啊。
我力竭地把脸趴在抱枕上,喘了两下,感觉发烧变得更严重了,我手贴着额头,又挑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唔,真累,为什么不能回到属于自己的家呢?为什么我要遭遇这种事……
啊,是开门声,有人回来了…
“小花?小花,你怎么躺在客厅。”安室从玄关进来,一眼注意到倒在沙发上的女孩,他急忙上前,顿了顿,伸手查看女孩的体温,“好烫,发烧了。”
我睁开眼,看见安室的脸贴着胶布,手臂上也缠着绷带,雪白的纱布与安室的肤色对比好明显,想不注意都难。
我晃了晃脑袋,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这不重要。比起这个,小花你还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安室的呼声显然把景光给唤了出来,景光小跑到我面前,他的脸上也贴着膏药,怎么回事,两人打架了?好兄弟喜欢朝往脸招呼的?
“小花,你是怎么跑到客厅的?”景光跪下来,用刚冲过凉水的手贴上我的额头,“零,我记得药箱里有止热贴,还有温度计。”
安室早就打开了药箱,将景光所说的人东西一一递了过来。
“我没事,就是有点小发烧…”我看着景光单臂拿着体温计甩了甩,以为他要放我嘴里,我还乖乖地张嘴。
“小花,把它夹到腋下。”
“唔。”还要抬手啊。我不想动,我冲景光眨了眨眼表示拒绝。
“拒绝无效。”景光板起脸,说声失礼了,然后稍稍掀开我的上衣。
冰凉的触感刺激得我精神一振,指尖划过敏感的胳肢窝,我立即闹起来,“哈哈哈,好痒!”
“多喝热水。”安室捧着一杯水走了过来,见女孩如虾米似的蹦了起来,他趁机单手扶住女孩的腰,让女孩不得不坐起身。
我没有东西靠着,很不舒服,正想抱怨,却被温热的水堵住了嘴。好吧,正巧有点渴。
我咕噜咕噜地喝下一杯水,感觉四肢百骸都窜过一股热流,好多了。
景光取出温度计看了眼,确定道:“嗯,发烧了。”
“那就把退烧药给吃了。”安室从药盒里倒出白色的药片。
我猛地摇头,十分抗拒,“我们家从不吃药的,这种小烧睡一觉就会好。”
安室皱起眉,认为女孩在胡闹。
“零,才38c,只是低烧。说明书上也建议39c以上才需服用退烧药。”景光拍了拍安室的肩,把温度计递给安室。
“抱、抱歉。”安室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景光则是思考自己该怎么把女孩抱回房间。忽然女孩拉了拉他的衣角,景光下意识地凑近了些,听女孩问道:“零是谁?”
“呃、零……零就是透小时候的绰号,你看透的意思不就是什么都没有么,所以叫零,zero。”
“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我察觉到景光苦恼的情绪,急忙松开手,往透的手臂里缩了缩,“呜对不起,当我没说。”
“不是的。之后我们会好好地向你解释这一切,所以…”景光温和地拍了拍我的脑袋,“先把病养好?”
“咳。”安室感到女孩正从他手臂里慢慢滑落,环着女孩的腰往上托了托。他也着急着想把昨天的事解释清楚,但不觉得女孩在发烧的状态能把话听进去多少。
“不要,你说嘛,趁你们现在心情好…要不然又要凶我了。”我抱着枕头,低着头,声音越说越小。
“没有凶你,昨天的我们是…”
“知道,是我反应过度了”,我打断景光的话,“你们是不是打算警告我不要乱看乱摸?我再也不会了…”
我知道自己在发烧,但脑子应该是清醒的,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想表达自己的态度,只是此时的我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就连说话声也细细软软的,像是在被欺负。
安室听着女孩反省和保证的话,感到些许憋闷,见女孩一点一点地想躺回沙发上,就干脆抱起女孩放进自己怀里,让人儿能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
而景光见女孩又陷入自己的情绪里,他感到棘手。这可不行,再不和女孩解释清楚,女孩又会觉得都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自己哪里有错。
病中的女孩无意识地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暴露出了心底的不自信。这令景光心疼极了,也愧疚极了,要不是有昨天女孩的大哭一场,他也不会发觉这个阳光开朗的女孩,一直为得不到信任而烦恼着,会因为害怕而像个孩子那般哭泣。
景光看向安室,在得到好友的回应后,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深吸一口气。面对女孩疑惑的眼神,景光缓缓开口,将第一天见面时未能说出口的话语,终于说了出来。
景光向女孩解释了昨天的行为,并且坦白了他和安室透两人的真实身份,不是什么侦探、音乐人,而是日本警察。景的本名是诸伏景光,与本名降谷零的安室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更是同一所警校毕业的同学。
景光还说了他们现在在一个犯罪组织里当卧底,并且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在组织严密的监视下,他们“金屋藏娇”这件事很容易暴露。为了应对女孩一个人在家时组织的人找上门的情况,安室还特地为女孩安排了合适的身份和借口。
“…所以说,透…零给黑户的我伪造了一个假的身份?”
“嗯…从失踪人口里找到了与你长相相似的女孩,利用对方的身份来填补信息空缺……”,景光说,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操作,但身为公安警察的零花了几天时间才帮女孩搞到身份证明和户籍资料,其中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你们是警察?还是卧底中的警察?”
“嗯。”景光说完,有些忐忑地望着女孩,安室的手也不觉得握紧,关注着女孩的一举一动。
“呼——”听完景光的话,我绷紧的肌肉终于放松,我松了口气。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他们既不是什么杀人狂魔,也不是什么□□老大的心腹,没有必须杀我的理由,他们是好人。而且零和景愿意把他们的真实身份告诉我也说明了对我的信任…
“真是太好了。”我鼻子一酸,伸出手来,想抱抱景光,却被安室强势地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景光只好自己上前给女孩一个拥抱。
“对不起,让你一直那么担心害怕…”景光在女孩的耳边道歉。
“不怪你们,你们也有自己的苦衷。”我笑着回道,唇瓣不小心蹭到景光的下巴,景光的手臂骤然一紧,似乎是不想放我出来。
我感觉自己,呃,特别是腰间安室的力道,快把我折断了。
“疼…疼!”我拍了拍景光的背发出紧急求救信号。
“抱歉。”还是景光温柔,先松开了手,让我得以呼吸新鲜的空气。
“我再不会让你哭了。”安室没等女孩有动作,他先低下头,把脑袋凑到女孩脸旁,吐出的呼吸蹭得女孩痒痒的。
安室一脸认真地向女孩保证,听见女孩咯咯地笑,他不满道:“我是认真的。”背靠着安室的女孩没看到,此时零的神情是多么的专注,一字一句从体内深处里发出,饱含他的心意与决心。这是他爱的女孩,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哪怕是他也一样。
“嗯…对不起,我怕痒嘛…”我忍不住认怂道,安室低音炮杀伤力巨大,我听见男人性感的吞咽声,好怕他直接一口咬住我的脖颈。这样想的话,此时的姿势也挺危险的,闭上眼似乎能清晰地感受的安室硬邦邦的肌肉。
奇怪,什么时候被安室抱着的哦,得赶紧想办法挣脱……
“我、我困了。”我逼自己打了哈欠。
“那小花回房里睡吧。”景光提议。
我刚想点头称好,腰间的手突然不安分地朝着我的痒痒肉移动!!
“不要不要。”我扭身扣住安室的手臂,求生欲旺盛:“沙发好,沙发凉快,沙发舒服,生病的人是老大,都得听我的。”
“是嘛。”景光轻声哄着女孩,女孩眼泪汪汪的,景光微微一笑,别以为他没看到零动的手脚。
一瞬间景想用狙在零的身上绽放两朵美丽的血花,然后用自己身上碍事的绷带绑住零的手脚,最好让零再也不碰他的女孩一下。
安室瞳孔微缩,似有所感知地看了眼景光。
但此时景光已经无视了零的存在,他的眼里只有女孩红通通的脸蛋,含水的眸子,就像没骨头的猫儿窝在零的怀里。景光心软了,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女孩的请求。
景光坐在一旁,静静地替女孩捋着长发,指尖滑过女孩粉嫩的皮肤,又拂过女孩的发丝,在小巧的耳垂边短暂地停顿了下,继续顺毛。
不一会儿女孩就因为太舒服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景光和安室都不愿意打破此时的平静,只希望女孩无时无刻都能像这样向他们露出毫无防备的、柔软得不可思议的一面。
安室彻底代替了抱枕将女孩纳入怀中,成为垫子的他任劳任怨,十分艰难地屈起大长腿,整个人缩在沙发里,把睡姿不安分的人儿护得严实,以免女孩翻个身就睡得掉到地上。
景光起身去拿被子和枕头以便代替安室的“职务”,他甚至打算把地板也铺上,这样就不怕女孩滚来滚去。
至于即将空闲下来的安室,就派他去洗衣做饭丢垃圾还有保养武器,谁让他现在单臂受伤不太方便呢,景光心想。
安室见景光离开,趁机亲了口女孩,十指扣住女孩的青葱玉指把玩了一会儿,然后又放在自己手掌心里打量。
没有枪茧和硬块的手,软乎乎的好像可口的点心,但他可不舍得咬一口。安室捧起女孩的手放在嘴边,落下一吻。
景光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直接一个枕头拍在零脸上。
零的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水,下垂眼有些无辜地望向景光,他都还没做什么呢。
景光黑着脸,额角的青筋暴起,他不愿吵醒女孩,只能一字一句地做出口型,骂道:“给我下来”。
零抖了抖脑袋,让占位置的枕头从沙发上滚落,随后闭上眼,一副我不听的模样,就是欺负独臂又不好发作的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