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骗人
就算是补偿吧。
方辞每次去贺骁家，都要给自己找这样的借口，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一些。贺骁还是那个样子，总是没个正行，也愈发的得寸进尺。
晚上方辞正在准备晚饭，结果外面开始狂风大作，紧接着就是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没多久就倾盆而下。
贺骁站在窗前一脸愁容，“哎呀，这么大的雨你等会怎么回去？”
“应该是雷阵雨，过会就停了。”
“嗯嗯！”
结果这雨等他们都吃完饭了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方辞原本镇定的心开始有些慌乱了，因为贺骁又在一旁故作担忧地说：“这么晚了，雨还这么大，车都不好叫吧。”
她原本是想逞强说有人来接她的，可贺骁那脑瓜子转的比谁都快，“别拿高彦承当幌子了，你们都好长时间没联系了吧。”
方辞被堵的哑口无言，因为她确实好久没和高彦承联系了，在赵曦言的婚礼之后她就和他说清楚了，高彦承像是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说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可以尽管开口。
可贺骁说话的语气实在太过嚣张，她一时间气不过，拿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谁说我要找他了？想送我回家的人多了去了！”
她翻到一个刚入职的小新人的电话，直接拨了出去，电话很快就通了，她摁了免提将声音放到最大，那头便传来了清朗的少年的声音，“方辞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小李啊，我记得你家是不是在禹州路附近？”
贺骁没想到方辞真的给别的男人打电话了，当场脸色就变了。
他原本就是想和方辞斗斗嘴，这段时间她虽然隔三差五的来他们家，但是几乎都不怎么和他说话，就算是说大部分时间都是神色淡淡。就算他说些不正经的话，她都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来。出此下下策，虽然知道有可能会翻车，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打破她表面的风平浪静。
可是！她能做到这个份上来气自己，真是好样的！
“那你能不能来接……”方辞的话还没说饭，电话就被贺骁抢过去了，他的眼睛盯着方辞一错不错，举起电话和那头说：“小朋友，大人的事你不要参合，早点洗洗睡吧。”
贺骁把电话挂了就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到底是谁气谁啊！你干嘛随便挂我电话！”方辞越过贺骁去拿被他丢在一旁的手机，贺骁心里烦乱成了一团，一把拉住方辞，“我们好好谈谈！”
“你……”方辞盯着贺骁拉住自己的那只手，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你手好了？”
贺骁的视线有些僵硬的落在自己的那只手上，那只这些天他总是哀嚎自己拿不动筷子的还缠着厚厚绷带的伤手。
两人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干瞪眼了许久，空气好像都凝固住了，方辞的目光由无措变成羞恼，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眼眶开始渐渐泛红，话说出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嘶哑了，“贺骁……骗我好玩么？”
“你知道这段时间我见你的伤没有起色，我有多着急，我怕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不想让你再因为我的原因受伤，我就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方辞越说越委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用手胡乱的擦着，忍不住就要放声大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哭，好多好多的委屈一直往外涌。
贺骁算是彻底慌了神，他知道自己这么装病早晚会被拆穿，可是他又舍不得就这样结束他们之前不清不楚的关系，他怕要是这个理由没有了，方辞又会从他的身边逃开。
他轻轻揽住方辞，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哄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的，我就是怕我告诉你我的病好了，你就不管我了。”
“你骗我，以前你就骗我，说要分开的也是你，说要在一起的也是你！”方辞推开贺骁的怀抱，当情感占据了大脑，说出的话也就没有那么理智，她只是在单纯地想发泄自己压在心底的那些情绪，“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从来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方辞红着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涌，“你当时选择那样伤人的方式和我分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的那些委屈和难过算什么呢，我不能怪你，我只能怪我自己。如果你现在过得不错，我不会那么自责，可是贺骁，你偏偏要浑身是伤的出现在我面前……”
“你知道么，你让我觉得造成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都是因为我！”
情绪似乎是到了崩溃的边缘，最后的那几个字她分明是想吼出来，可是心底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在他面前这样大呼小叫，所以变成了一种压抑又嘶喊的状态，让人听着揪心。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方辞，你听我说……”贺骁想要去拉人，却被甩开了，贺骁看见她扭动把手的那一刻慌得手足无措，踉跄着步伐冲到门口将门抵住，双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攥住门把手，死命地摇头，“不要，不要走。”
方辞的眼眶里还含着一汪泪水，可是就如她的主人一样，倔强的没有落下来，她冷冷地说：“让开！”
“不让！”
这个心结如果不在今天解决，那么或许他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
可是方辞现在就像是被逼到陌路的逃犯，她太想逃开这个地方了，这个全都是贺骁气味的地方，她不想再看见他用一种怀念的神情看着自己，每一秒钟都好像是刀子在她的心上割肉。
穷途末路的无力感让她变得愤怒且暴躁，她捶打在贺骁的胸前，恶狠狠地说：“你让不让开？”
“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嘶！”
方辞一口咬在贺骁的肩膀上，对于突然的袭击贺骁显然没有防备，可职业的本能让他的身体立马做出了应对反应，原本护住把手的那只手想要推开方辞，但是在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便停了下来，环住了对方的，将人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
贺骁的上身只穿了见工字背心，方辞那一口咬在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是用了狠劲的，口腔里弥漫开了一股血腥味。直到贺骁的怀抱里传来的暖意才让方辞清醒过来，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贺骁肩膀上新鲜的伤口，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有些脱力地将脑袋抵在贺骁的肩膀上，过了许久才说道：“贺骁，你是不是有病，我到底哪里值得你这样……”
“哪里都值得。”贺骁将怀里的人又抱得紧了一些。
刚才喧嚣的吵闹退去之后，客厅变得异常安静，方辞的耳朵贴着贺骁的心脏位置，听着它有力的跳动，突然想起宋遇说的一句话，“如果命运安排你们继续纠缠，那是怎么都逃不开的。”
她在贺骁的怀里蹭了蹭，带着些眷恋，声音里带着一丝的委屈，“你就没后悔过当年遇见我？”
“后悔。”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感觉怀里的人瑟缩了一下，贺骁笑着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后悔没有早点看见你。”
方辞一怔，抬头看着他。
“嗯……赵曦言有次喝多了骂了我一个晚上，讲了好多你的事。”贺骁将方辞脸上被泪粘住的头发捋到耳后，又替她擦了擦泪痕，“原来某些人那么早就喜欢我了呀。”
方辞将脑袋埋回贺骁的怀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贺骁轻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事，就算没有你，还是会发生的，章天平是个疯子，他就是咬死了我，只是刚好闫悦给了他这个机会布局。”他将怀中的人又搂得紧了些，“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遇到这些事情，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
方辞静静地听完他的话，心头发酸，她伸出手臂环住贺骁的腰，加深了两人之间的拥抱。他们就这样相拥了好一会，什么也没说，好像在弥补这些年失去的那些时光，窗外的雨还在下，敲在房檐上滴滴答答的，贺骁忍不住说道：“今晚别走了行不行？”
方辞揪着贺骁的衣服，皱起了脸，“你别得寸进尺！”
贺骁顺势将头埋在方辞的颈窝里，撒娇道：“我怕打雷，而且今晚情绪起伏太大，不利于伤口康复。”
“你不都好了么！”
“没好利索。”
方辞狐疑地拉过贺骁的胳膊检查，对方抬过手臂绕到她腰间，轻轻一带将人送到自己的面前，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求你了。”
方辞原本想睡外面的沙发的，但是洗完澡之后贺骁连哄带骗的把她拉到了床上。一个人睡觉睡惯了，身边多了一个大活人总归是有些不太习惯，而且他抱的也太紧了，自己完全动弹不得。
可是贺骁却很自得，从背后拥捉住她之后，环过来的手之后一直在不停地玩手她的手指，乐此不疲。
“贺骁，你睡觉都不关灯的么？”方辞被床头的那盏小台灯晃的一点睡意都没有。
“嗯，我不是说了我怕打雷。”他回答的漫不经心，可是方辞绝不会相信他这个烂理由的。她强行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面对着他，认真地问他，“真的么？真的是怕打雷么？不要骗我哦。”
贺骁在方辞质疑的眼神里败下阵来，“我从小就开着灯睡觉，这么多年习惯了。其实我毛病还挺多的，嗯……我也不愿意去医院，因为小的时候我妈总是闹自杀，被送去急救的时候，我就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面等她，那个男人前几次还会来，后面就不会来了，可是他就算来了也没什么好脸色，我妈躺在里面他骂不到，就只能骂我……”
贺骁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有关于他童年的，还有关于他卧底那段时间的事情，那些或伤痛的，或惊险的事情被他用“昨天晚饭吃了什么”的语气讲出来，弄得方辞心里酸酸涨涨的。
说到后面他有些困了，眼皮开始耷拉下来了，“我困了，你还想知道什么我改日再说给你听，我不会再骗你了……”因为困倦他的声音有些迷糊了，黏黏答答的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方辞的手抚上了他的脸，细细的摩挲起来，随后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