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谈心
谈心
云珩是从葬礼上直接过来的，一身肃穆的西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下飞机时整个人脸都是阴沉的，但是看到阿稚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是心疼了，责备的话不忍心说出口。
昨天晚上天气糟糕，雷雨轰鸣，留下阿稚一个人在这里，她肯定会害怕的，有小郁陪着她自己也能放心不是吗？
只是，都白天了，江郁为什么没有懂事的离开？
云珩眼神冰冷暗瞥了一眼让他“放心”的江郁，心中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昨天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带阿稚一起走。
江郁此时很乖觉的主动上前打招呼，林稚见状也紧跟其后。
“云叔叔您来了。”
“爸爸您怎么来了？”
云珩：“……”
电话里那情况我能不来吗？
不过在电话里江郁当时也已经解释清楚了，所以云珩虽然担心，却也不想再责备江郁和阿稚，毕竟这是一个误会，如今再提起来也未免尴尬。
所以，他对江郁颔首说道：“去收拾你的行李吧，一起回去。”
江郁离开以后，只剩下云珩和林稚两人了，林稚一想到爸爸为什么而来就一阵脸热，但看着爸爸一脸严肃的模样只能乖乖站在一旁。
云珩并没有像林稚想象中那样批评她，而是在套房里面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之后气定神闲的坐在了客厅，还顺手捏了两粒林稚没有吃完的爆米花。
林稚一直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云珩后面，看着他把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个遍，尤其是窗边和门锁，里里外外都不放过。
此时云珩坐在客厅里吃起了爆米花，林稚也终于找到了切入点，忙不迭说道：“这个是小鱼哥哥做的，是不是很好吃？”
云珩：“……”
云珩放下手里的爆米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林稚马上就沉默了下来。
虽然刚才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林稚还是不放弃，亲热地坐在云珩身边，还挽起了他的手臂：“爸爸，你突然来这里会不会耽误正事啊？”
云珩并没有和林稚置气的意思，顺着回答了下来：“葬礼已经结束了，有你姑姑和大伯父在那边。”
“阿稚。”云珩叫了一声。
“怎么了爸爸？”林稚马上抬头。
云珩叹了一口气，还是提到了那个话题：“阿稚，你知道吗？爸爸其实一直觉得你还很小。”
“我总能回想起在z市的时候，你张开双臂同意我抱你的时候，但是一转眼，”云珩笑了笑，看向阿稚：“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
提起往事，林稚心中也是满满的感慨。她那时候太小了，如今回忆起来，经受过的所有暴力和虐待都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看不清楚，但却能够清晰的感知到，爸爸的出现，是拯救了她的，从此，她有了一个安稳的家。
林稚眼圈热了起来，不想流眼泪，她索性把脑袋埋进爸爸的肩膀处。
云珩看着看着肩膀上的趴着的阿稚，伸出手犹豫了一瞬，还是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时候，阿稚的发顶有很多碎发，总是毛绒绒的，刚梳好的发型不一会儿就松散了。如今的头发黑亮顺滑，无一不在提醒着云珩，她长大了。
“阿稚，还记得姑姑给你说过的话吗？”
云珩身边一直没有女伴，在阿稚的成长过程中，云玫便一直承担着母亲的角色，小女孩的身体构造，成长发育，还有生理期等等，有云玫在，就很大程度避免了阿稚的慌乱和无措。
“人的身体很奇妙但也很脆弱。”
“感情和心理亦然。”
“爸爸太想保护你了，一丝一毫的伤害都不想让你经受。”
林稚闷在爸爸的肩膀上觉得眼泪都要止不住了，她吸了吸鼻涕，闷声道：“那我就一直呆在爸爸身边，哪里也不去，让爸爸保护我一辈子。”
云珩又何尝不想这样？他有足够多的财产，可以让阿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余生都富足。他的女儿也不需要成为谁的妻子，谁的母亲，只要自由的做自己就好。
但是人非草木啊，恋恋红尘都有七情六欲，感情是最不可控的，而他自己，也总有一天要老去……
他矛盾的心理就像是他对小郁的态度，信任又防备。
林稚从云珩的肩膀上直起脑袋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了那深色的西服外套上有两点水痕，正是被自己刚才的泪水濡湿的。
她欲盖弥彰的伸手蹭了蹭外套上的泪痕，却根本消除不了，还引起了云珩的注意。
“怎么了？”
林稚挪开手掌，把沾上泪痕的地方给云珩看。
“没事的，”云珩毫不在意，“走吧。”
上飞机的时候，江郁注意到了林稚泛红的眼圈，下意识就担心起来，难道是云叔叔批评阿稚了？
阿稚都被骂哭了。
江郁心中忐忑不安，还是坚定地抬起脚步径直走到云珩身边。
云叔叔该批评的，是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引起的，和阿稚没有一点关系。
江郁郑重地给云珩道了歉，末了还深深鞠了一躬。
林稚一听就知道是小鱼哥哥误会了，急忙想要解释，被云珩阻止了。
云珩大大方方接受了江郁的道歉，但并没有同意江郁所说的，而是道：“阿稚是我女儿，我有批评教育她的权利。”
林稚看着爸爸的态度，有点摸不着头脑，爸爸并没有批评自己啊？别说这次了，从小到大，爸爸都没有对自己冷过脸。
但是江郁却听明白了，云叔叔不批评自己，而是批评阿稚，若是他为阿稚着想，今后就得更加注意谨言慎行。
……
飞机快落地的时候，林稚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海岛定制的那个沙瓶画，摊主画得是q版的自己，林稚觉得还挺可爱的，就想让爸爸看一下。
只是打开背包的时候，才发现原本一个精致漂亮的沙瓶画此时只剩下了一堆散乱的沙子和碎玻璃。
明明她收拾东西装进背包里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是出酒店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了吗？
注意到林稚的神色一下子失落起来，云珩往她打开的背包里看过去，顿时就明白了林稚不开心的原因。
“是…沙子？海岛的纪念品吗？爸爸再给你买好不好？我等下就联系当地的工作人员……”云珩怕扎到林稚的手，主动接过背包开始处理碎玻璃。
“不用了爸爸，”林稚打消了云珩的想法，这个沙画瓶虽然算是海岛的特色，但是其他沿海地区未必没有。她满心欢喜想给给云珩分享，也只是想让爸爸看那上面可爱的自己罢了。
如今既然已经碎了，看不到了，林稚也就没有告诉云珩那上面画得是q版的自己。
林稚很快看开了，还打趣地对云珩说：“也许是因为海岛的东西更适合留在当地呢。”
江郁看了一眼被清理出来的碎玻璃和沙子，默默地打开了手机相册，是一张林稚刚拿到那个沙瓶画的时候拍得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