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混乱依始
原本昏迷的女人，睫毛微微颤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在她昏迷前的记忆里，惘如深渊般寂静幽暗的湖水下，大量湖水灌入她的肺部和肠胃里，窒息与疼痛，无时不刻都折磨着她的神经和肉体。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陷入无尽黑暗的时刻，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从无尽的黑暗中拽了回来。
痛苦的窒息感尚未完全消退，胸口还有强烈阵痛，女人撑着沙发坐起身来，贪婪的大口喘息着，身上的薄毯不经意间，从胸前滑落至腰部，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裙，春光一览无遗。
女人起身用薄毯包裹住身体，环顾四周，然后走向船尾。
柳华将女人扔掉的剧本残页，都从湖面打捞了起来，整齐的平铺在甲板上，这样更方便他蹲在一旁逐页阅览。毕竟这部电影他前几日才观看过，对于尚未开拍的第二部还是较为期待。
“为什么救我？咳咳…咳咳…”女人沙哑的声音从柳华身侧传来。接着，便听见女人一阵咳嗽。
“你醒得正好，上一集，百薇在与硅基人的战争中，为联盟立下赫赫战功，这都第二集了，怎么她在101舰队的编队里，还依旧是一名小小的队员？”
女人紧了紧身上的毛毯，微卷的湿润长发搭在胸前，几缕发丝遮住了眼睛，女人抬起左手，用细长的手指拨弄开来，露出精致的瓜子脸，微微张嘴道：
“因为她是机器人，机器人终究只是人类的工具罢了。”
柳华抬起头，直视着女人的眼睛。
“机器人确实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么你呢？你作为人类，为什么不努力一把，不抗争一下，就那么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女人默然低头。
“墨芯雪蕊？”柳华指着剧本封面，上面有编剧的名字。
女人点头，“这是笔名，我本名墨雪。”
柳华缓缓起身，深吸了一口气。
“你收拾一下，我送你去治安所自首。”
女人一脸惊怒：“真的与我无关！他是自己摔倒撞在那东西上的！”
“那你为什么在他死后移动了尸体？还给他换了衣服？？”柳华质问道。
原本愤怒的女人愣住了，情绪开始渐渐低落，仿若遭受了天大的委屈。身体微微开始摇晃，原本包裹在身上的薄毯，也从肩部滑落到了脚边。湿润透明的黑裙，将女人完美的胴体暴露得一览无余。
柳华慌乱上前帮其将薄毯拾起，重新披到她肩上，将她搀扶回了船舱。
船舱里，沙发上的俩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女人随手点燃一根烟，才吸一口就咳嗽得厉害，于是她不再将烟送到嘴边，就那么静静的将烟拿在手上，只见她犹豫了片刻，便开始讲述起，她在游艇上的遭遇。
汉维传媒的老板刘汉，在前几日通过助理联系了墨雪，双方约定，在蓝星101舰姬剧组庆功宴结束之后，一起洽谈第二部的合作事宜。
因为墨雪觉得，在拍第一部电影时，自己除了放刘汉几次鸽子外，双方的合作还算是顺利，所以这次赴约，墨雪只带上了自己的闺蜜。
不成想，刘汉的保镖以安全为由，将她的闺蜜阻拦在了码头上，只允许墨雪独自一人，带着剧本登上游艇。
提到保镖的时候，墨雪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柳华。
“继续！”柳华见墨雪突然沉默，提醒道。
刚登上游艇时，墨雪满怀着戒备与不安，刘汉却一直表现得很自然，谈话与合作意向都很顺利，见她渐渐放下戒心，刘汉当面开了瓶香槟。还非常怜香惜玉的只给墨雪倒了小半杯。
碰杯，小酌。
墨雪没敢多喝，只是浅尝辄止。刘汉则视若无睹的捧起剧本，一边浏览，一边认真向墨雪提出疑问。
随着时间推移，墨雪不知为何，自己在不觉中昏睡了过去，最后依稀记得，刘汉起身支走了游艇上的所有人。
当墨雪再次苏醒时，她是被疼醒的，她一睁眼，便发现自己被人以十分不雅的姿势吊在绳索上，双脚和右手都被戴上了皮扣，而身前的刘汉则一丝不挂，正使劲拽着她的左手，预备将皮扣套在她左手上。
“行了！！他是怎么摔倒的？”柳华听到这里怒不可遏。
墨雪却是一脸平静，仿若是在讲述别人的遭遇，不过柳华的态度倒是让她颇受慰籍。
“当时不知道怎么了，游艇摇晃得很厉害，他放在床上的东西，大多都从床上滚到了地面，包括那件让他丧命的东西，”
说到这里，墨雪流露出一丝戏谑的神情，仿若嘲讽。
“在我使劲挣脱左手的过程中，不知他踩到床上的什么东西，身体失去了平衡，就那么后仰着，摔下床去。”
“当时，我吓坏了。只见他搭在床边的半截腿，蹬了几下，之后……就再也没动弹过…。”
“至于后来，为什么要给他穿上衣服，我只是在替自己的名节考虑。如果被人发现他是裸死的，而我又在现场，那么……往后我还怎么见人……”
将整件事从头到尾说出来，眼前的女人看上去轻松了许多，至于她未来的结局会如何，柳华不知道。
只见她抬起左手，再次将烟递到嘴边，此时，她手中的香烟早已燃尽，只余下一截完整的烟灰。
“你整理一下，我们呆会儿就离开。”
柳华站起身，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就这么让我离开，你怎么跟刘家的人交代？”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刘家的人了？”
柳华摇头，一直都是女人自己在臆想，真不愧是编剧。
等俩人再会面时，柳华已经在救生筏上等候多时，墨雪身上的黑裙也已烘干。
当她瞧见，救生筏后面用绳索拖拽着的门板，还有门板上包裹着的尸体时，明显愣了一下。
柳华也没解释，只是招呼她赶紧上船。
柳华也不确定，三头鳞甲黑豹是否依旧守候在那片湖岸，只能陪墨雪先上岸，他之后再自己绕回去。
“前面就是码头，我闺蜜应该还在岸上等我，”
柳华使劲划着浆，小心的避开水面以及湖底的沉船与船体残骸，越是临近码头的区域，沉船与漂浮物越是密集。
不得已，柳华只能选择靠近码头的一处树林边靠了岸。
墨雪不知道柳华为什么要把刘汉的尸体运上岸，并且就近埋在小树林里。于是直接问了出来。
柳华答案很简单，就是不能让尸体污染了湖水。得到答案的墨雪有点懵。
“你是环保人士？。”
“怎么感觉你在骂人？”柳华尴尬的挠了挠鼻子。
“你是说环保少女吧。”墨雪嫣然一笑。
这是柳华第一次见到墨雪的笑容，仿若春风拂面，骄阳暖身。不禁有些走神。
“走吧，我的骑士。”墨雪面露得意之色，她当然清楚自己的魅力。
“你的骑士？什么意思？”柳华有点莫名其妙。
“原本以为你对女人没兴趣，我还猜测你是否是个刺客，现在看来，是骑士无疑了。”
柳华恍然，“你！……你在开车？”
码头边的小树林里，能容纳成年人的九个浅坑成一字排列。
治安员菜鸟何勇，抬起手臂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扭头看着一旁的十具遇难者遗体，显然还要再挖一个坑才够数。
一旁不远，两名身穿黑色背心，治安所接纳的新成员，正忙着搭讪随行女家属。
何勇想到治安所如今的氛围，既无奈也无语，于是，继续弯腰铲起了黑土。
柳华与墨雪正沿着湖边小路向码头靠近，不远处树林外停着一辆三箱车，柳华留意到车身治安所的标志。
俩人才离去没多远，树林里便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喊声。
柳华微微皱眉，看着身旁的墨雪和空旷的湖岸。
“你去刚才那辆治安车旁边等我，有事就躲车背后，趴车底也行。”
没等墨雪回应，柳华便一头扎进了一旁的树林。
此时的治安员何勇，双手抓着钢铲，身后护着一位惊慌失措的年轻女人，正与黑背心其中一人僵持。
“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己人，王厥你快把刀扔了！向我们小何承认错误。”
另一位稍壮些的黑背心男子，一边对持刀男子训诫，一边缓缓向何勇靠近。
“还有这位美女，王厥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瞎叫唤个什么劲，他也经常摸我的屁股。谁让你长得这么得劲来着。”
何勇一直警惕着前方手持匕首男子，不成想，原本站在自己身旁，一直调解的另一名黑背心男子，突然发难，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王厥！动手！”
名为王厥的男子一脸得意，快步靠近何勇，抡起匕首，狠狠扎入何勇的腹部，觉得一刀不够，拔出匕首后又捅了一刀。
“睿哥，你刚才吼我那两下，我还以为你突然转性了呢，啧啧，这演技…牛掰……”
何勇捂着血流不止小腹，直接跪倒在地，难以置信的盯着身后的陈睿。
陈睿见何勇一脸震惊的盯着他，于是俯下身来，轻轻拍了拍何勇的脸。
“小子！别怨我们，周队早就看你们不爽了，韩东生就比你们聪明，听说他在广场那边搞了个营地，活得还挺滋润，嘿嘿……”
“睿哥，跟个要死的人费什么话，这女的怎么办？嘿嘿…你有兴趣没？”
陈睿头也懒得回，直接拽着何勇衣领，向土坑方向拖去。
“那女的才死了男人，你也不怕触霉头？用完就埋了吧。周队准备在营地招些女护理，到时候兄弟们每人挑一个……”
王厥闻言，心中窃喜。将手中的匕首扔在一旁，便向吓傻了的年轻女子扑去。
见女人反抗激烈，王厥抡起巴掌就往女人脸上招呼，待女人彻底安静，他便迅速将女人扒了个精光。
正当他低头抓着自己的裤腰带，准备松解之际，一截带血的刀刃从他腹部伸出，旋转，并迅速收回。
大量鲜血从王厥腹部涌出，溅在赤裸的女人身上，女人全身颤抖，匆忙抓过旁边的衣物掩盖住身体。
王厥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临死也未见凶手面容。
柳华站在王厥身后，学着柳生严的动作，握拳敲击了一下刀柄，震掉了刀身上残留的血珠。
看了眼蜷缩在地上的女人，转身便朝土坑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