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①⑤章
一年一度的秋季商业交流会在临海市不远的郦城举行。
这个活动从十几年前就召开了，只不过没有正式命名，各位商界大佬单纯聚一聚而已，直到四年前才正式改名为商业交流会，有了名正言顺的名头。
夏昱从小和他父亲、祖父一起参加交流会，早就已经是脸熟的熟人，估计这次商业交流会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都是夏氏破产这一项，所以夏昱自然是没有什么心情参加。他在公司被熟人认不出来就算了，但是到了那里一定会被认出来。
“夏昱，你参加不？”
在姜峥宣布完这条消息离开后，张明朗就坐着椅子转到夏昱旁边小声问他。夏昱看张明朗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看起来他是想参加的，也不知道那种聚会有什么好玩的，不就是一群凡尔赛的人炫耀自己的“战绩”吗？而且商业聚会不比其他，所有人都是笑里藏刀，话中有话的，还不够烧脑。
“我就不了，你看报名的人这么多，公司一定不会负责所有人的开销，我又没有钱，去那里干嘛？”
“这你放心，只要你说跟我去我帮你搞定一切。”张明朗拍胸脯信誓旦旦的道。
“可是我也没有去聚会穿的衣服，那种商业聚会要穿正装，我就一件工装而已。”
“一件衣服才能多少钱？我给你买不就行了。”
“朗哥你也太小看商业聚会了吧？你想想那里聚集的都是什么人？每一个都在商业史上都能排的上名号的，如果你就穿一件廉价的西装去，比人家保镖穿的衣服还便宜，又凭什么叫那些大佬和你站在同一立场交谈？”
张明朗愣了愣，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夏昱回答这些问题的神情很严肃，张明朗看待夏昱的眼光不自觉尊敬起来，“你怎么知道这些内幕的？”
这叫内幕吗？有点常识的人都应该会想到吧？难道张明朗没见过电视上明星参加宴会吗，那不一个个都想艳压群芳？
夏昱还没开口，一直在旁边暗中观察已久的朱良走过来接话，“夏昱说的对，我说张明朗，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去交流会至少要从现在就开始做足准备吧？”
张明朗看了一眼朱良，不知道他突然和自己搭什么话想干什么，“这么说良哥另有高见？”
“高见称不少，不过我有个熟人经营一家高定店，不如我们下班一起去看看？”
“可以啊，”张明朗回答迅速，反正对他来说在哪买衣服都一样，有人带着更好，“听见没有夏昱，下班别着急走。”
“我退出，我可不参加交流会，你们自己去吧。”
“啧，你看你两个哥哥都开口了，给个面子。”朱良没打算放过夏昱，他要带夏昱自然有他的目的。
“可是我真不去。”
“那就当陪我们买个衣服行不行，我们两个大男人的眼光不能相信。”
“那我就不是男的吗！”夏昱在内心如此咆哮，但并没有发作出来。
朱良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再者他一个学设计的怎么可能眼光不行。夏昱实在是拗不过他，所以思索了一番决定先顺着他，反正自己不去郦城他俩也不能把自己绑架过去。
“那个我也可以去吗？”一道弱弱的声音在夏昱前方响起，说话的人是高嘉阳。他看起来对买衣服这种事也很有兴趣。
“当然可以，下班一起走。”朱良格外洒脱道。
一下午大家都在讨论紧张刺激的旅程中度过，他们的心早就已经飞到了郦城。朱良平时总是要多待一个小时的人，这次提前五分钟就收拾好行装，当下班点到达瞬间，就带着张明朗三人打卡冲出公司。
他提前已经筹备好计划，本着浪费一分钟都是罪孽的原则，一出门公司就有一辆专车在外等候。朱良推搡着他们上去，很快到了他所说的目的地，也就是熟人开的高定店。
地点位于临海市西边西坪路上，名字叫做“莫凡”，装修风格过于繁乱的店铺。
朱良最先推门进去，还未来得及站稳就大声喊道，“莫凡，你在吗？”
被称作莫凡的男人撩开吧台后面的帘子探头出来，他戴着圆框眼镜，外貌稍显成熟，下巴上留了一撮小胡子为他增添了一些别样的风味。他头发稍长，在后脑勺处扎了个不高不低的马尾。
莫凡的架势倒是挺有那样子，就是夏昱环顾了一圈店铺外摆置的衣裳，做工比较一般，有几件还能看见毛糙的线头。
“呦，稀客啊，这不是朱老板吗？”莫凡看见朱良时，眼神中流露出夏昱难以形容的情绪，虽然他言语里像是和朱良认识已久，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好像是捏着嗓子说话一样。
朱良并没有在意那么多，他伸出左手竖起大拇指指了一下身后的三人道，“今天我带了我手下的同事挑衣服，我可是极力推荐这儿的，你看我是不是挺够意思。”
谁是你手下的啊！
张明朗和高嘉阳内心同时怒吼，可脸上依旧挂营业式笑容。
“你是设计师？”夏昱上前几步，与朱良站成一排。
“没错，我莫凡专业设计高定礼服十五年，我的手艺大家都清楚，我们店也是老字号了。”
“都十五年了，怎么衣服做工像是实习生做出来的？”夏昱顺手撩起旁边悬挂的一件西服衣袖，似有意又似无意的说道，“面料是scabal还是dormeuil？”
莫凡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而身为朋友的朱良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岔开了话题，“来来来，你们随便挑一挑，我这老同学的缝纫技术那是相当不错，上学那会儿他可是设计学院的新星，连我这插画师在他面前也只能当美工对待。”
“哈哈，”莫凡干笑两声，可以看出已经有些勉强了，“说笑了，哪有那么夸张。”
原来他们两个的关系是这样，夏昱通过两句话就瞬间明白了一切，他们嘴里处处说着彼此是熟人，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想和对方沾边的意思。看来他们两个关系并不怎么好，而且还存在某种竞争。
朱良千方百计想带夏昱来可能就是为了拆他的台。果然油条还是老的辣。
夏昱并不想参与到两人的摩擦之中，这对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不对，要说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给夏昱带来了新鲜感。
他还是生平第一次走进这么普通的店铺，他以前衣柜里的衣服每件没有五位数就下不来，而且买衣服的时候直接会去当地最大的奢侈品商场购物，看中哪个就买哪个，试都不带试。
他买衣服这种报复性消费行为，纯粹是因为他除了上学每月2000的零花钱以外，买衣服的钱是另外报销的，不算在零花钱里，相当于没有限制，那他还不是想来什么就来什么。
“麻烦帮我泡一壶九曲红，点心的话就上一些简单的慕斯好了，你们店里不通风还挺热的。”夏昱绕过莫凡随手对他指挥道，同时他的双眼在寻找店里面哪里是能够接待贵宾入座的，但是转了一圈，他很快发现并没有能休息的地方，难道普通店铺都不设置贵宾席吗？
“九曲红？”莫凡显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要吃慕斯蛋糕的话外面有家蛋糕店，你自己去买。”
“你的店都已经这么袖珍了，连接待客人的红茶点心也没有吗？”夏昱感到惊讶，这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朱良在那边笑得要死，果然还是夏昱懂他，用这种阴阳怪气的招数来恶心对方。其实夏昱并没有阴阳怪气，他是真的感到不可思议。
张明朗和高嘉阳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纷纷在心里以为夏昱曾经在高级服装店打过工，所以才知道这么多的。对于夏昱这种见过世面的行为，张明朗他们总能找到合适得理由。
“你说话真没礼貌，朱良这就是你同事？就这素质？”莫凡的火气被点起来，他最近正因为店铺没有生意而心情不好，现在又被朱良带来的人莫名嘲讽一通，而且他看见朱良偷笑了，那副嘴脸简直能把他气噎过去。
“哎呀孩子不懂事，年轻人嘛你多担待一些，想当初咱们年轻的时候不是也这样子吗？”
“这是两回事好吗？哪有一上来就指指点点的？”
夏昱意识到自己多言，选择沉默不再说话。朱良好一通安慰莫凡这才让他平复心情。
莫凡推推眼镜打量着来者四人，这才想起来问，“你们是要去参加活动吗？怎么突然买衣服？”
“对，我们要参加后天的秋季商业交流会，所以。”朱良话音未落，莫凡顿时目瞪口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也让朱良的话憋回肚子。
“你们不要在我这里买了。”莫凡当即下起逐客令。
“为什么？”
“我的衣服。”莫凡后半句话有些难以说出口。他总不能说是自己的牌子不够格，没有资格在那么大型的交流会上展示吧？他的店铺生意不好，一再缩减开支的结果就是衣服质量直线下降，他甚至开始接受批量工装的生意了。
要是自己精心制作的衣服，还可以托朱良帮忙宣传，可是这种材质质量的穿到交流会，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