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梁闻见裴际言有一阵没说话,又问他:“老周没事了,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庄师妹家里出什么事儿?”
“不知道,”裴际言摇摇头,“一直哭,你车子里全是她哭剩的卫生纸。”
“怎么着,听你这口气,你心疼了?”
梁闻原本就是开玩笑,谁想裴际言真的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答道:“确实有点。”
“真假?!”
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要你你不心疼?
裴际言白了梁闻一眼。
帮周答清转完院已经傍晚时分了,裴际言打开qq,问了句:【你到了吗?】
没有回音。
爱回不回,他也没有时间一直等她回的,裴际言把手机丢到一边。
女孩子难过起来,连喜欢的男孩子都不喜欢了么?
还是真的太难过了,需要他更多的安慰?
裴际言将手机捞过来,又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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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6201和6202房间里都还有个人物品,是不要了吗?”
“个人物品?”梁闻凑上来,“我要去收庄师妹的。”
“庄明宋是哪一间?”
“6202。”
裴际言把6201的房卡甩过去:“你去收我外公的。”
梁闻:“……”
周答清的东西不多,梁闻收的很快,一会儿就拎着一个小行李箱来串门,在裴际言身边转来转去,裴际言摆摆手:“你收完了就去做手术吧。”
裴际言回头看他:“你一个实习医生,真的不忙吗?”
“我把车开走了你怎么回去?”梁闻撇撇嘴,“你又不会开车,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大老远跑来给你做司机还不讨好。”
梁闻:“我说你什么时候去学个驾照?”
“我忙着学习,还要打工挣钱,哪有时间考驾照,”裴际言摆摆手,“你快走吧,我打车走。”
梁闻冷哼:“你非要比惨是么?我妈禁了我的卡,我一个实习生,那点工资根本不够花的,你有我惨吗?”
裴际言面无表情,毫无同情之心。
“嘿,你什么人啊,裴际言,”梁闻往床上一坐,“我不走,你说了带我去吃佛跳墙的。”
“不去了,我没钱。”
“你没钱?!”梁闻瞪他,“那地皮都是裴家买的,你没钱?你少忽悠我。”
裴际言看着明宋一箱子花里胡哨的衣服和卫生间摆的一堆花里胡哨的瓶子,想着至今没有回应的聊天界面,心里更烦闷了。
梁闻好像谈过很多女朋友,裴际言想了想,问他:“我有一个问题问你,我有一个朋友,他给人发消息,那人总不回,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不想理你呗。”
“说了是我的朋友。”
梁闻不想说话了:“那就是不想理你朋友,怎么,庄师妹不理你啊,微信?”
“qq,”裴际言补充道,“是我的朋友。”
“噗。”
梁闻毫不掩饰的笑起来:“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用qq撩妹子,好多姑娘都不用qq了,你加微信聊呗。”
裴际言:“说了不是我,是我朋友。”
梁闻有些无力:“随便你吧。”
裴际言想了想:“我朋友不喜欢主动加人微信。”
“那你朋友就注孤生吧,情感大师也救不了他。”
说到微信,裴际言打开手机的微信,在联系人一栏里检查了一番,确实没有看到庄明宋的好友申请。
明明有了他的手机号,他的微信绑定了手机号,为什么不加一下呢?
难道只拿到qq号就心满意足了么?
裴际言将手机收回去,默默低头收拾东西,收了一阵子,又抬头:“我为什么要帮她收东西?”
梁闻往床上一躺:“你看上庄师妹了呗。”
裴际言踢了他一脚:“你起来,人家女生睡过的床,你躺什么躺!”
梁闻翻了个身,支起胳膊,促狭地看着他:“老裴,你竟然懂男女有别了?”
裴际言一个眼神扫过来,梁闻立刻坐起来:“我还没见你这么烦躁过,这庄师妹给你灌迷魂汤了?”
迷魂汤?
鬼知道为什么她哭起来,怎么会搞得人这么心烦,问也不说,他安慰的话也像是随风散了,得不到回应。
裴际言把箱子重重一扣。
然后又悄咪咪摸出手机,在微信联系人里一栏飞快地输入明宋的手机号。
是和qq头像一样的小女孩。
还……有点可爱。
裴际言咳了咳,看着梁闻正低头玩手机,发送了好友申请,然后快速把手机收了起来,塞进了兜里。
他只是在替老周关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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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航班的商务舱只坐了明宋一个人,不停地有空姐问她要不要毯子、喝不喝饮料。
明宋靠在椅背上,有种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疲惫感。
她啜泣了一小会儿便睡着了,却梦到了十几年前的庄陶安。
那一年,她还没有去h市,在h市旁边的一座小城生活着,小城里的庄陶安还只是个派出所的小警察,工作有点忙,妈妈想让他辞职换一份工作,多陪陪她们,庄陶安的事业正值上升期,不肯同意,争执便是这个时候开始的。
后来,因为庄陶安长相帅气,警察的制服一穿,便惹起了桃花债。
听说有位法院的孙阿姨,得了由头便来找他吃饭,小镇原本就不大,消息一传就散播开了,妈妈的心思敏感,便开始怀疑起庄陶安来,庄陶安解释了几次,说自己一直在避着,可妈妈不肯信,要求每天检查他的手机,庄陶安终究受不了妻子对他的连番追问,原本就工作忙,在家里待得时间更短了,后来索性直接住去了所里。
恶性循环下来,平静的家里逐渐充满了争吵,原本一家三口安稳的日子也随之画上了句点。
妈妈的情绪很差,每天抹着眼泪,她甚至很久都没再吃过妈妈煮的饭。
她那时候还在幼儿园,连接送她都只有爸爸来了。
她那时候还很小,只记得父亲骑着二八自行车载着她,她就坐在横梁上,穿过小城镇狭小的街道,自行车叮铃铃的按铃声贯穿了她所有童年的记忆。
她清脆的咯咯笑着,缠着庄陶安讲警察叔叔的故事,小镇的街道两旁都是小摊贩,庄陶安会偷偷给她买小糖人,笑话她吃得像只小花猫。
她会鼓着脸反驳:“宋宋才不是小花猫,宋宋是黑猫警长!”
她至今仍然记得放学的一路上,总伴随着数不清的招呼声。
“庄警官,又来接宋宋呀。”
可能是因为那些的记忆过于深刻与美好,所以她并不怨恨母亲另嫁,却唯独怨恨庄陶安。
他明明说过,明明说过会保护她和妈妈一辈子的,为什么保护到一半,就可以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