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烈火军校3
舞会开始，名媛千金们都和自己的舞伴上舞池共舞。顾燕帧眉毛微挑，想着不如趁着休战的短暂和平期，和学生妹跳个舞玩玩。
“沈小姐，不知道顾某是否有荣幸，请你跳支舞啊？”顾燕帧一脸认真的神色，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看得沈幼仪觉得他鬼上身，这家伙又打什么坏主意？“我觉得你没有这个荣幸。”
顾燕帧先入为主直接牵起了沈幼仪的手，将她带入舞池。前半场几乎都掌握着主动权，沈幼仪不情不愿地跟着他的舞步；而后半场他又把主动权放还给她，沈幼仪自然不愿比他跳得差，心平气和渐入佳境后两人的配合都说得上是珠联璧合，所有人都停下来观赏他们的华尔兹。
一曲舞毕，二人各行绅士礼淑女礼，真像是一场有仪式感的和解。
“听说，沈家那二小子也在烈火军校？”
“那个姓沈的唠叨了一个晚上，逢人就说，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沈家那两位公子嘛，一个爱国商人，一个热血军官，好厉害的。老爸，你居然这种话也用听说来问我？对自己的儿子没必要开这种玩笑吧？”
“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没说过话，也没打过架。”
“那跟刚才那沈家丫头呢？”
顾燕帧一顿，捻了捻手指，“不熟。”
“我告诉你啊，跟沈家的人一定要保持距离，沈家现在行事乱了分寸，这样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会闯出大祸的。”
“爸，在你眼里，这世上还有有分寸的人啊？”
“啧，别人的事我不管，可你我管定了，谁让你是我儿子呢？平时胡闹也就罢了，但是大是大非面前，一定得把持得住。我不求你为顾家增光添色，可最起码也不能惹出祸端吧？”
“呵，大是大非。爸，你太高估自己了，这个年头孰是孰非，那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呢？不过你放心，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到了顾家，司机老赵悄悄叫住了顾燕帧，“少爷。我多一句嘴啊，你别跟老爷这样说话，其实老爷这几天心里烦着呢。日本人在奉安又增兵了，老爷虽然名义上是奉安省督察，可实际上手里是要人没人，要钱也没钱。从张锡侯到白裴庸，这些人啊，个个都是心怀鬼胎，更别说上面那些人了，军事方面也都是一盘散沙。还有那些学生，三天两头的，就闹游行、请愿什么的，老爷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你看，你这也难得回来一次，就别惹他生气了。”
“赵叔，这些话谁教你说的，挺有水准的。”
“这哪有人教啊，看得多了，懂得也就多了。老爷挺不容易的，你就体谅他一下吧。”
“行了，知道了。”
佐藤一夫果真对曲曼婷下手了，沈听白带人闯进日本商会，佐藤一夫吓得赶忙打电话求援，可为时已晚，沈听白已经闯进办公室。
电话突然响起来，沈听白把电话交给佐藤一夫，妻子由美幸子哭着向他求救，佐藤一夫气得咬牙切齿，逼沈听白放了他的家人。
沈听白明确声明只要曲曼婷毫发无伤，就可以放了他的家人，佐藤一夫扬言要杀了他，沈听白毫不示弱，当面和他叫板，佐藤一夫终败下阵来。
曲曼婷一回到家，遭到父亲曲怀书劈头盖脸的数落，坚持要让曲曼婷嫁给沈听白，妹妹曲曼姝也劝曲曼婷接受这门婚事。
“姐，你就别跟爸生气了，爸也是为你好啊。沈大哥家世显赫，一表人才的，你看看顺远城有多少姑娘喜欢他。关键他从小就对你好，你看看这次为了你的事，他把整个日本商会都得罪了，我听说还杀了人。如今这世道这么乱，能有一个真心对你好，还能保护你的人多难得。”
“你不用跟我说沈听白为了我得罪佐藤一夫，得罪日本商会，没有他沈听白，日本人认识我是谁啊？他维护我？那是维护自己的尊严，他要是这点魄力都没有的话，早让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哪儿来的顺远商会？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那在上海滩也是名号响当当的。”曲曼婷坚称她不会嫁给沈听白，哪怕有婚约在身。
沈家的棉机厂要开工了，沈幼仪和沈君山来参加开工仪式，一个小女孩踢着自制的小皮球玩儿，球从沈幼仪腿间穿过，她弯腰捡了起来。
“姐姐，这是我的球。”
“来，给你。”沈幼仪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小桃！你又调皮了！二少爷，小姐，真对不起啊，小姐有没有伤到哪里？”沈幼仪摇头，“我马上就带她出去。”
沈家三兄妹和上海来的技师参观厂房，记者要给他们和工人们一起拍照留念。
“刚才那个小女孩呢？也把她带过来。”沈幼仪看了一圈，对那个纺织女工说。
“诶！”
小桃乖乖地站在沈幼仪身前，对着镜头笑得童真灿烂。
夜晚，小桃被狗叫吵醒，站上椅子看窗外，看见几个穿黑衣服的人点燃了棉花仓库……
“同学们，都听说了吗！日本武士纵火烧了华西棉机厂，一个宿舍楼和一个库房，七名工人和一个孩子被大火活生生烧死了！现在日本商会竟然公然包庇凶手，外面已经闹开了，工人罢工，商人罢市，学生们罢课上街游行，要求政府严厉惩戒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
“君山，华西棉机厂不是你们家的吗？”
“帮我请假，我回去一趟。”
“好，小心点啊。”
沈君山赶回沈公馆，沈听白站在窗前神色凝重，压抑着怒火。“君山，你先去警察厅把幼仪接回来。”
“幼仪也参加游行了？”
“这次是她带的头。”
“游行的学生攻击了日本商会，抓到了杀人凶手，警察厅出面驱散学生，并抓了四个带头的。将三名杀人凶手送到我们学校，要吕教官代为关押。”烈火军校的学生们都出来看日本武士被关押进学校禁闭室。
“你说警察抓了游行的学生？”纪瑾问。
“对，听说带头的还是君山的妹妹沈幼仪，就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警察厅的人没办法，只能先把她请到警察厅。”
纪瑾听到这消息激动又焦急，顾燕帧也皱起了眉。
“他们也不敢怎么样，估计过个几天就放出来了。”烈火军校的人群情激愤，开始讨论怎样去暗杀那几个杀人凶手。也可想而知，他们不能动，起码不能杀。
沈君山来到警察厅，何队长毕恭毕敬地把四个带头学生都放了，因为沈幼仪说他们出不去她也不出去。
“日本商会那边有什么问题，我们沈家负责。要是我妹妹在你们这出了什么问题，他张锡侯都负不了责。”
沈幼仪出来一见到沈君山就扑进他怀里哽咽，“哥！帮小桃报仇，帮他们报仇！”沈君山安抚着妹妹，眼里透着一股决绝的狠劲。
第二天，顾燕帧被叫到了校门口，“小胖，怎么了？”
“燕帧哥，出，出事了。”
顾期期攥了攥手里的背包带，跟对面的女学生对峙：“就是你说，我们诗社的诗写得不好的？”
“话是我说的，但事是你挑的。废话少说，现在人已经到齐了，开始吧。”对面的女生傲慢抱臂，语气不善。
“期期，我们不是斗诗吗？怎么像是要打架的？”对面一个个娇蛮强横的女生沈幼仪看着就觉得不好惹。
“幼仪上，就是打架我们也不怕她们。”
沈幼仪酝酿好开口：“湖畔清秋几月圆……”
结果被对面抢说：“湖畔清秋几月圆，琴台旧梦楚江眠。依稀黄鹤白云杳，一曲流波洗逝年。”说完晃了晃手里的小本子。
“那是我的诗本，你们偷我的诗！”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
“真无耻！”沈幼仪气得就要上去夺。
顾期期大喊一声：“给我上！”两队人马朝对方冲过去，结果被赶来的顾燕帧叫停。
“喂，顾期期，你怎么回事啊？”顾燕帧拉住顾期期的胳膊，没注意到旁边惊诧的沈幼仪。
“哥？你怎么来了呀！”
“哥？”沈幼仪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哟，学生妹，这么快就出来了啊？”
“是比你进局子出来快点！”她也不甘示弱地反呛。
“还带了帮手啊？”对面的女生停下来嘲讽。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不能好好说啊。”顾燕帧摆出一副大人姿态教育这帮女孩。
“你少在这儿给我指手画脚的，别以为你是男的我就怕你，臭小子。”对面的女生叉着腰，毫不领情地回怼过来。
顾燕帧本来指着顾期期想继续教育她，一脸诧异地转过头，“你叫我什么？”
“臭小子！”
沈幼仪噗嗤笑出声，顾期期举起书包再次号令，“上！”
顾燕帧赶忙上去拉架，对面最有分量最“稳重”的女生朝着他一边冲来一边喊：“闪开！让我来！”
顾燕帧睁大了眼感受着自己被撞飞到一米外的过程，还捎带上了身后的沈幼仪，俩人趴在地上惨不忍睹。
几人走在路上，小胖的司机来接，顺路把顾期期送回家。
“走，送咱们巾帼英雄沈大小姐回家。”顾燕帧活动活动肩膀，刚才那胖妞是真猛。
沈幼仪哼了一声不搭理他，要不是他，她也不会被撞得摔个屁股墩。
“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在，首当其冲被撞的人就是你了，你这小豆芽似的身子骨保不齐就被撞散架了。”
“你脸皮这么厚，想必撞了也不会疼吧！”
“你摸摸，都肿了。”顾燕帧说着就去抓沈幼仪的手。
“小流氓！”
顾燕帧把沈幼仪送到了沈公馆，沈幼仪别别扭扭地跟他道谢，“你待会儿是不是要回烈火军校？那几个杀人凶手是不是关押在你们学校？”
“对啊，你想干嘛？”顾燕帧饶有趣味地盯着沈幼仪看，麻花辫都要散了的灰头土脸大小姐看起来挺可爱。
“我知道一切要以国家和法律为重，但是，请你们一定别让他们好过。”沈幼仪又想起才及她腰那么高点的小桃，面对着没见过的照相机，好奇又向往的眼神。
“叫声‘哥哥‘我就答应你。”顾燕帧看到她眼里的泪光，不想这么沉重。
“顾燕帧！你别太过分！”
“这过分吗？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叫他名字也蛮好听的嘛。就算她不提，他，还有他们烈火军校的学员，也不会容许那几个畜生快活。
顾燕帧走前终于揪上了沈幼仪的小麻花辫，“你！”
“作为回报，揪一下不过分吧？”
“不送！”沈幼仪气呼呼地走进沈公馆，每走一步心里都想着“顾燕帧在脚下，我踩；顾燕帧在脚下，我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