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造化弄人
络腮胡坐在床前,支撑着头的手臂一滑,他立马惊醒过来。
再看床上,已经没了长发男的身影只听见身后传来咕叽咕叽的声音。
长发男背对着他蹲在地上,络腮胡疑惑地走近,拉过他的身子一看,只见他满嘴的兔毛和鲜血,半只眼睛已经黑了一片,身上也或多或少的出现了一些血枭的特征。
“霖,我好饿……好想喝血……”长发男神色茫然,眼泪无声地滚落而下,“我为什么会想喝血啊?”
络腮胡眉头紧锁,颤抖地将他拉入怀中,安抚道:“我带你去喝,喝饱了我就带你离开寄生盅,然后我们就在地面找个地方生活。”
兽舍里,络腮胡怔怔地看着长发男一只接一只地吸食着牲畜的血液,他竟不觉得可怕,甚至这血腥味像是有股魔力,在吸引着他一同参与。
“看来这方法也不能完全操控他们啊,这两个只敢吸畜牲血的废物。”寄生盅外,一道身影径直向东方走去,消失在了茂密的山林里。
————
女人回到家后连忙用清水处理伤口,看向被划伤的手臂,伤口处竟像被岩浆灼烧一样剧痛。
她照着光看,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凝固成了黑块,伤痕泛出了幽绿的颜色,它的周围长出了一些鱼鳞状的斑纹,上面还粘带着绒毛,这些变化让她有些心慌。
“妈妈,你可算回来啦!今天和小右他们玩的可开心了!”颜钰听到开门的动静后,蹦跳着出了房间,却蓦的瞳孔一震。
此刻母亲正佝偻着身子伏在案前,一只手放在胸口不停地捶打,极度痛苦的样子。
“快去叫凌爷爷过来!”女人咬着牙生生地挤出这一句话,嘴角挂着流不断的酸水。
颜钰立马冲出家门,眼里的泪抑制不住地流出。
他不知道妈妈到底是怎么了,只知道这样她会很痛苦,急需一个人来救她。
“凌爷爷!凌爷爷!求求你救救我妈妈!”颜钰顾不上喘气休息,此时的他将母亲教给他的礼数全都抛在脑后,心急如焚的他不断地捶打着凌威家的门。
凌威没有怎么收拾就赶往了颜钰的家,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顿时傻了眼。
她怎么会变异成血枭的样子?!
凌威立马捂住颜钰的眼睛,关上门,轻声地安慰着颜钰。
“好孩子,你妈妈没有事的。”
颜钰将信将疑,他相信凌爷爷不会骗他,但是他就算什么都不懂,也能看出妈妈很痛苦。
变了些模样的女人知道她应该做什么,她将双手贴在门侧,恳求地对门外说道:“凌老,我会离开寄生盅,颜钰这孩子托您照顾了。”
颜钰身子一震,妈妈这是要抛弃他了?
凌威在门外一声声地答应道,爱怜地抚摸着颜钰的脑袋。
“钰儿,妈妈得了一种病,连凌爷爷也治不好的一种病,只能出去找人医治了。你就乖乖的听凌爷爷的话,妈妈把病治好了就会回来看你的。”女人哭得弯下腰,却还是咬着手背强忍着不发出哭腔。
颜钰瘪瘪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按平时的性格他会立马擦掉不让别人发现,但现在他一动也不动,嘴里只是念叨着:“骗子,都是骗子。”
当初,爸爸离开家之后也是那么骗他和妈妈的,说出去办完事情就会回来。
可结果,一骗就是4年。
待到了深夜,万籁俱寂,唯有虫鸣。
临走前女人看了看儿子惹人怜爱的睡颜,泪水不由自主地溢满眼眶。
寄生盅的出口处。
女人一步三回头,似是步伐沉重。
“警铃没有响,暂时还没有事,我回去了会提醒大家提防血枭的,”凌威看出了女人的依依不舍和不放心,语重心长地道,“你放心走吧,要是被地下城的人发现了一定会把你灭口的。”
凌威向女人点点头,女人向凌威深深一拜,向着寄生盅外渐行渐远。
哎,多么可怜的孩子啊……
凌威背着双手无奈地叹息。
床上本该哭累睡着的孩童,此刻却蹑手蹑脚地跟在女人身后,母亲因为体内的疼痛并没有走多远。
爸爸骗了他,他不能再没有妈妈了。
出了寄生盅没多久,女人拖着疲累且虚弱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了,瘫趴在地,脑子昏沉。
颜钰立即上前,摇晃着她的身体。
女人半睁着眼,只看见眼前是个浑身上下流动着血液的生物。
她夺过颜钰的手臂,尖牙刺入血管,贪婪地吸食起来。
颜钰皱着眉头,疼得脸都拧巴起来,实在忍受不了疼痛才抽回自己的手臂,手臂已经被母亲攥的紫青紫青的了。
女人的双眼逐渐闭合,颜钰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他把身上穿的小外套脱下披在母亲的身上,静静地守护着他的母亲。
尽管她的样子变得丑陋太多,还有点可怕,但他心里只是知道,这是他的妈妈。
再睁眼时,已是接近天明,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女人只觉得胸闷,呼吸急促。
定睛一看,趴在她身上的正是颜钰。
“醒醒,你怎么跑出来了?”她连忙起身远离了颜钰,竟有种想吸血的欲望,并且在闻到空气中淡薄的血腥气之后,她越发有这种冲动了。
“妈妈,我想陪着你。”颜钰被叫醒后说的第一句话中就透露着欣喜。
他向母亲走近了一些,还不忘向身后藏了藏那条乌青的手臂,平常母亲都舍不得打他一下,要是被她知道这个伤口是她导致的,母亲一定会愧疚难过很久的。
“回去。”
冷不防地听到母亲让他离开她,颜钰黯然不语,神情一时落寞。
女人只觉得越来越控制不了心神,呼吸越来越沉重急促,她很饿。
但她也绝不能伤害儿子!
“我让你走你没听见么!”语气近乎咆哮。
颜钰顿在了原地,听着母亲撕心裂肺的让他离开,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存在就像个笑话。
“都不想要我就直说!”说罢,负气地一股脑朝远处跑去。
女人愣愣地目送着颜钰的背影直至不见,她瘫坐在地,捂着脸,哭得肩膀颤抖不停。
少时后,女人重新打起精神,她不知该去往何处,就那么直直地走下山,任由树木尖刺扫过肌肤,渗出鲜血。
“我去,我还是第一次去寄生盅啊,只可惜戚望他不能来。”颜轲颠弄着手上的球形物体,视线追随着一上一下。
“小心点,伪光源万一破损了我也护不了你。”天鸿跟在他的身后,伪光源的每一次起落他的心头都为之一震。
这臭小子却没心没肺地把这么重要的研究成果当做一个皮球玩。
不远处的女人听到了这熟悉且陌生的声音,诧异之间考虑到自己现在的模样,还是就近找了个树丛躲了起来。
“什么人?出来!”颜轲收起了伪光源,目光紧紧地盯着女人躲的那处树丛。
出来的是一个还未异化完全的女血枭。
视线交汇之际,女人和颜轲都愣了一下。
片刻后,颜轲见她没有攻击的倾向,便淡淡地开口说道:“如果不想伤害人的话,你就往东边一直走,那里有个血枭部落。这寄生盅,已经不再适合你接近了。”
女人下意识握了握拳,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颜轲见她仍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眼危险地眯起,防备地说道。
“谢谢。”女人低下头,匆匆离开。
手心悄然渗出了汗液,她神色茫然地看着天空。
那人正是消失了整整四年的颜轲。
她的丈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