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复活
“嘶……”顾桐忍着全身的疼痛艰难地直起了身，全身都像是要散架了似的，她的床侧站着的正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李静安。
“我这是在哪，大家都安全了？”顾桐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内的设施和她在军方住所内的不一样，布置得倒是很温馨。
李静安答道:“不，我们现在是在地下城，地上怕是回不去了。”
门开，进来了一个用长碎发遮住半边脸的男人，男人的身侧跟着一个紧紧抓住他衣角的小男孩。
李静安像是不在意男人的闯入，继续说:“你恐怕真的得参与研究了。”
注意到从他进入房间内顾桐就一直瞪着他的眼神，江傅业漫不经心地开了口:“放心吧，我不在你身上做实验了，你的处置权我转交给她了。”
“一个克隆实验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怕什么？”顾桐还是防备地盯着他，他不以为意地坐在床角边，轻抚着把下巴置在他腿上的小男孩的头，温声细语地说道。
顾桐疑惑地转过头看向了沉默着的李静安，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但是令她感到疑惑的不止这一件事，他们两个人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像有血海深仇似的，现在到了地下是化解仇怨了吗？
向顾桐解释清楚实验的具体操作之后，二人都出了门，让顾桐待在房间里面好好消化消化这个消息。
“江博士，希望这次你不会再骗我。”李静安盯着男孩，男孩畏缩地躲在江傅业的身后，只探出了半个小脑袋。
“怎么会呢，在小淮面前我从来不骗人。”江傅业转身蹲下，爱怜地刮了刮男孩的鼻子，笑着说道。
待到江傅业带着男孩离开，李静安调整了耳朵里耳麦的位置——凌杨突然联系了她。
一个人在门外与凌杨交谈了一小会，李静安又回到了房间，看到了平躺在床的顾桐，“你以前，是当过战士的吧？演技不错。”
顾桐被揭穿了秘密，故作坦然地笑出了声，“不过是在外流浪，可能我那时邋遢，长得比男的帅，就被当做男的抓去充军了？”
李静安不出声，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盯着她。
顾桐止住了笑容，瘪了瘪嘴，就算被知道了自己是通缉的逃犯，现在贫民区也不复存在了，便道出了事实:“好吧，我是奔着钱去的。自愿参军不是能拿钱吗？奈何我生在穷人区，他们愚昧地认为女人参军就是浪费资源，我被发现了，就逃出来继续流浪喽。要是我生在这富人区多好，说不定我还能成为一个女队长呢。”
李静安还是看着她，默不作声。
“干嘛，这次我讲的是真话。”顾桐的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撇过了头。
“如果，给你作为女队长的机会呢？”李静安笑着道，一字一句地向顾桐转达着耳麦一边凌杨的话。
顾桐愣了神。
顾一以前一直说她很厉害，要是去参军的话，保守也是队长起步。
她那时也会跟着附和，跟着他毫不羞耻地在孩子们面前自夸。
进了队伍，她确实凭借出色的表现要升职位，可就因为被发现是女儿身，便被要求惩处，幸好她找到了机会逃了出来。
现在，他们说给她做队长的机会？
“前提是你得答应参与实验。”
听到这个前提条件，本已经撑起半边身子的顾桐又重新躺下。
“休想。”
斩钉截齿的拒绝。
“克隆实验江傅业不会参与，而且这确实是一场拯救人民的实验。”
“又想骗谁呢，我跟那些男战士差了远了，我能做什么女队长哦，谁愿意听我的话。”顾桐窝在被子里，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的意味。
李静安心平气和地道:“与那些怪物打仗战士们差不多都牺牲了，你身手不错，做了队长之后不但得带领剩下的军力与地面上的那些怪物们抗衡，还得训练那些后辈们如何战斗。”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两个人心里都各有所想。
克隆实验是江傅业提出的，她知道他的目的，那些克隆出来的人和顾桐一样都将是免疫体，不仅能大大提高永生实验的成功率，也意味着这个实验有数不尽的“小白鼠”。
她知道做这个实验有违人道，但她亲眼看到了江傅业死去的儿子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不得不信，为了天鸿能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她在所不惜。
————
“爸爸，我的病真的好了吗？”江淮眨巴着眼睛抬头问道，熟悉的声音让江傅业恍惚间又看到了他儿子的身影。
昨天他才提取出江淮所有的记忆，就迫不及待地将芯片安置到作为江淮肉身的容器里。虽说是机器的身体，但却同样拥有温度，有呼吸，甚至有流淌的血液和跳动的心脏，唯一不同的是，这副躯壳没有痛觉装置。
因为他的江淮在10年前已经承受了他这辈子要承受的所有痛苦了。
好在芯片和这具身体融合得很成功，现在在他面前，扯着他的衣角，用天真无辜的眼神看着他，等待着他回答的人，就是他的江淮——他亲爱的儿子。
“当然啦，爸爸用了一只眼睛和天使做了交换，你以后再也不会疼了，再也不会离开爸爸了。”江傅业蹲下身，爱抚地摸了摸江淮的头。
他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还可以搪塞过去他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一举两得。即便这理由听上去如此荒唐，但小孩子对于大人的谎言却总是深信不疑。
“爸爸一定很痛吧。”江淮拨开江傅业额前遮掩的碎发——右半眼眶里都是黑色，他动了点手脚，将竖瞳也全然变黑，若不仔细看的话，还真会让人觉得没有眼球了，江淮心疼地差点要哭出来。
“爸爸，我的糖果给你吃，吃了就不会痛了。”江淮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躺在手心里的是一颗包装精致，看着就很甜的糖果。糖果是他和江傅业进入地下城时，别人看他模样可爱给他的。
不等江傅业开口，江淮就已经剥好了糖果送到江傅业的口中。
“小淮对爸爸真好。”
“爸爸，你好久没有这么陪我了，你以前总是很忙。”听到江傅业的夸奖，江淮眉毛高兴的上扬。
江傅业只觉得有东西哽在心头，压住了他的喉咙，什么话都说不出，他欠了儿子很多。
“小淮，乖乖地待在外面，爸爸和这位阿姨进去说点事。”沉默了一会，江傅业指着候在一旁的李静安，温柔地摸摸江淮的头。
江淮乖巧地点点头，他早已习惯了父亲的忙碌。
“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安全屋？”李静安跟着江傅业避开了怪物们，来到了他在地上建的一座实验中心。它的整体算是比较大，单单一间实验室内的设备就崭新齐全了。
实验室在一座高山上，山离居住地很远，就算是没有怪物暴乱之前，也鲜有人踏足此地。
原来，一切都在按着他心中所想的计划进行下去。
“那个地下城还没有建造什么实验室，你就勉为其难地先在这里做克隆实验吧。吃食住都不是什么问题，也不用担忧那些怪物，我在外面安了隐蔽装置。”江傅业不理会她的嘲讽，自顾自地说道。
江傅业刚要转身出门，又折返回来，“哦对了，顺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天鸿在里面的房间等你。”
李静安听到最后一句话，摆弄设施的手僵在了空中，整颗心都开始抽动起来。她忙不迭地冲进房间。
单天鸿完好无损地坐在那里，只是好像听不到李静安的呼唤，眼神空洞洞地盯着前方。
“他的记忆芯片还在我这里，但现在还只是一副空壳，等植入了芯片才会有所动作，当然在这之前，你得把实验做好。”江傅业故意在李静安的眼前摩挲着手中指甲盖般大的芯片，知道她别无选择，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先给她一点希望，才能卖力地工作呀。
江傅业出了实验室。外面夕阳正好，江淮靠着梧桐树坐下，抬头看着天边，落日余晖倾洒在他的面庞上，勾勒出了朦胧的金边。
江傅业欣慰一笑，不声不响地坐在江淮的身旁，将他揽入怀中，抬头闭着眼。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裹挟着远去的夕阳，倚坐在悬崖边的一棵梧桐树下。夕阳的余晖照耀着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这块地方由于没有受到人类的干扰，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克隆实验对于江傅业来说再简单不过，需要的只是时间，但他不愿再对儿子不管不顾，只愿能好好地陪伴着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