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秦阿姨这个见面礼怎么样？喜欢吗？”顾母问。
顾念硬着头皮地点头，“喜欢。”
意思看对眼了，顾母非常开心，医生后来居上，女儿不用给人当后妈了，“妈也送你个小礼物？”
顾念余光瞥向电脑桌上黑白照，没来得及拒绝，顾母已经将小礼物塞她手里，展开，是一张两寸的证件照。
不是黑白。
顾母怕她还回去，塞完就跑。
顾念低头看着静静地呆在她手里的照片，天蓝底色在灯光下折射出微光，将迟江深邃立体的五官衬得更加出色。
那种一眼万年的惊艳。
就像她第一见他。
少年趴在课桌上睡觉，睡得沉，她坐到旁边，他也不知道。
盛夏的阳光刺眼，打在他脸上，少年眉头微蹙，她点着脚尖，往前倾了倾，用身子帮他挡住，同时，偷瞄他一眼……
少年五官生得清冷，眼角却长了颗泪痣，平添了几分柔情。
顾念找出钱夹，将迟江的照片放进去，躺到床上，两只手举起钱夹，打开合上，合上打开，别说，刚好。
出国那天，太着急，收拾东西的时候，忘了带走相册，里面有一张她跟迟江的大头贴合照，也是她唯一拥有的一张迟江的照片。
后来托秦阿姨帮忙问，被告知东西早扔掉了，顾念因为这个躲被里哭了一整晚。
高中三年所有美好都在那张照片里，回不去了，连个念想也没能留下。
顾念，你真的太没用了。
好在所有努力没白费，她总算回来了。
顾念收好钱夹，走到电脑桌前，将迟江的黑白照往里挪了挪，以免不小心掉地上摔碎。
迟江少年时表情就少，现在眉宇间更显冷厉，如果不是他五官生得过分优越，这么一张黑白照……谁看谁瘆得慌。
只要不给当事人看到，其实也还好，顾念坐到椅子上自我安慰，随即拿了颗爆米花搁在掌心，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好甜～】
“见面礼，顾老师喜欢吗？”
即便隔着电话，迟江也听得出周迩的紧张，他仔细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喜欢，她说好甜。”
水果味香水，说它好甜，没毛病。
周迩捂住手机，脖子一转，凑到林老太太耳边，小声说：“我哥跟顾老师接吻了。”
林老太太不敢相信，没想到大外孙那么板正无趣一人，相个亲居然发展这么神速，外孙女没猜错，两人以前就认识，而且关系不一般。
所以算旧情复燃？
“小江，电话给顾老师，外婆跟她说两句。”林老太太做梦都想大外孙成家立业，但也不能不顾及人家小姑娘的清誉，结婚前，还是规矩些好，不然她一把年纪了怎么跟对方家长交代。
“外婆，看完电影，我就把人送回去了，没带回家。”周迩很少找他通视频，刚刚打了好几通，他洗澡没接到，原来祖孙俩是想看他有没有带顾念回家。
既然这么说了，林老太太也不好勉强，就当他没把人带回家吧，挂电话前再三叮嘱，“赶紧送人回去，别让顾家人担心。”
迟江无奈摇头，打开微博，进入c先生主页，往下拉，停在最新动态上，第三次点开那张自拍照。
她皮肤白，略施粉黛，越发娇嫩，跟他记忆里那个安静少女没多大差。
说到底，迟江在意的还是那句配文：再见了，我兵荒马乱的少女时代。
所以，她跟他再见去相亲，告别旧人，迎接新人？
还是她已经有新人了？
迟江毫不犹豫地点了赞，然后留言评论区问：【先生又谈恋爱了？】
问完，捧着手机坐等回复，手机很快震了一下，迟江以为是顾念，却是周迩发来微信：【哥，你加顾老师好友没？】
【没。】果然有新人了，不然怎么不加他好友，迟江怨念很深，有新人还出来相亲，太不负责了！
【这是顾老师微信，哥你自己加一下。】周迩迫不及待想她哥加上微信，看他们顾老师的最新朋友圈，好甜啊。
她有新人了，何必多此一举加微信，心里这么想，却还是默默地将顾念的手机号保存到联系人，回到微信，鬼使神差点开添加朋友，输入号码，搜索。
弹出个人信息，头像是一个动画人物，像是某个动漫里面的角色，迟江将图片保存下来。
退出微信。
周日，顾念一觉睡到十点，如果不是沈落落夺命连环扣，她能睡到吃中饭，收拾好出门，坐地跌刷微博。
她昨天发完自拍照就没再登过主页，点开评论区，果不其然被读者朋友的热情攻陷。
一条萌萌哒小牛儿：【啊啊啊，太太好美，爱你太太，笔芯笔芯！】
顾念回国后办了两次签售会，大多老读者来现场见过她真人，应读者要求，她时不时也会发一些自拍照，不过从来没有分享过有关感情的任何动态，这是第一条。
评论区前面三条被同个id占领，一条萌萌哒小牛儿：【官宣，这我老婆！】
一条萌萌哒小牛儿：【兵荒马乱，再见，岁月静好，你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太太的岁月静好。】
下面一溜烟回复：【集美你咋醉成这样了？】
【兄弟，用的哪款枕头，净做美梦。】
……
顾念习惯了读者朋友的调侃，回复一条萌萌哒小牛儿个害羞的表情，往下拉，看到奶糖甜甜的留言：【先生又谈恋爱了？】
这个“又”字就很微妙了，好像对方知道自己恋爱过。
出于好奇，顾念进到那个人的主页，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信息，而且只关注她一个人，粉丝也只有几个，明显不经常用。
顾念眼皮一跳，难道是私生饭？惹不起，顾念退出“奶糖甜甜”的主页，并将其拉黑，以后还是少分享自己的私生活。
快到饭点，沈落落发来微信问：【到哪了？】
顾念回复还有两站，退出对话框，发现有个好友申请。
随手点开，对方没写备注，头像是一张风景照，微信名是，好巧不巧，叫兵荒马乱，顾念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么一个人，只当他夜里寂寞冷正好加到她，顾念没再理会。
此时，云州第一医院，心外科会议室。
周恬坐迟江对面，从晨会开始到现在，也就大半个小时，他已经看了五次手机，虽说共事时间不长，但迟江的脾性，周恬能不清楚，毕竟在校苦追了四年，平时开会别说看手机了，就是带也不会带到会议室。
今天，不仅盯着看，神情尤为复杂，第一次只是皱眉，后面几乎迫不及待，拿起手机查看，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会议结束，周恬悄悄地绕到迟江身后。
迟江未曾察觉，跟前面几次一样，拿起手机，解锁，停在微信添加好友页面许久。
“老迟，这人谁啊？”周恬盯着迟江的手机屏幕，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也不信，迟江居然主动加人好友，守着手机等对方通过。
迟江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将手机放进白大褂衣兜里，拿上会议笔记往外走，冷声回了两个字：“朋友。”
“什么朋友？”周恬紧随其后，追问道，“我认识吗？男的女的？”
“不认识，异性朋友。”走出会议室，迟江忍不住再再次拿出手机看，顾念仍然没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周恬追了迟江这么多年，没见过他身边有任何异性，除了她，这也让她觉得自己对他来说，应该或许是特别的存在吧。
遇到迟江之前，周恬何曾如此卑微，有时候她快不认识自己了，周恬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只是……
就像第一眼相中的衣服，不管逛多久的街，心里最想要的还是他。
大学毕业后，周恬下定决心重新开始，于是离开北城回到云州，没成想迟江也回来了，久别重逢，她的心跳依然加速。
这还是周恬第一次从迟江嘴里听到“异性朋友”四个字，周恬这才终于意识到，对于迟江来说，真正特别的那个人出现了。
“昨天相亲那个女孩吧？”周恬强压心头苦涩和悲凉，笑颜一如既往张扬娇媚。
“是她，”迟江停下脚，回头，朝周恬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自嘲一笑，“不过一直没加上。”
周恬微微张了张嘴，下一秒，瞳仁急剧放大，迟江那么高高在上一人，面对感情也会有卑微的一面。
“你是不是没写备注？”
“她知道是我。”昨天顾念就跟他见了面，除了他，不可能有其他人加她好友，之所以迟迟没动静，多半是太忙了，迟江自我安慰。
“不会吧？小美妞，你们昨天都那样了，最后也没加个好友？”沈落落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
两人吃完饭一块逛街，顾念帮迟江解释道，“他可能不玩微信。”
沈落落笑了一声，“拜托，二十一世纪小年轻，哪个不玩微信？我看他就是提了裤子不认人。”
顾念眉心再次狠狠一跳，“落落，我们昨天真的没有那个。”
“早晚的事，小美妞，”沈落落宽慰地拍拍顾念，大大咧咧道，“咱不急这一时啊。”
顾念侧头看她，哭笑不得，“你这话说得我好像很饥渴。”
“不是好像，”沈落落眉眼飞扬，用胳膊碰顾念的肩膀，“就说迟医生那脸那身材，谁不迷糊？”
这一点，顾念不可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