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顾母很满意顾念这身打扮，送她出门，笑得合不拢嘴，还让她好好玩，别太早回家。
顾念也想听顾母的话别太早回家，只是相亲医生不给她机会，约好两点，两点半还不见踪影。
顾念又坐了几分钟，看了看时间准备回去，对面这时坐下一人，她缓缓地抬起头，撞上一双古井无波的深眸，顾念一下捏紧手里的电话，咬了咬唇，小小声问：“你怎么在这？”
每次相亲都给他逮个正着，顾念埋下头不敢再看他，有种被当场捉女、干的错觉。
出门前才决定跳出舒适圈，结果一遇到迟江又退了回去，顾念觉得自己太怂了，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相亲？”迟江冷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顾念很轻地应了一声，他好像生气了？要不解释一下？转念一想，不对啊，他不也要相亲吗？为什么跟他解释？
纠结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入眼底，顾念睫毛半抬，迟江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唇角，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迟江。”
顾念半天没回过神，迟江也不催她，就那样伸着手等她。
一直到侍应生过来问迟江喝点什么，迟江不着痕迹地扬了扬下巴，“跟她一样。”
顾念脑子才重新运转，盯着眼前的手，跟年少时一样，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除了消毒水的味道，她还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
跟周恬身上的味道一样，他们用的同一款香水？
顾念的心，在这一瞬间，很不舒服，比起迟江相亲，她更介意这个，关系多亲密才会用同一款香水？
同时，顾念觉得自己太好笑了，两人女儿都这么大，关系还不够亲密吗？她有什么资格介意？
她端起咖啡喝了口，转头看向窗外，直接无视迟江。
她好像生气了？迟江嘴角往下拉了拉，温顺的小奶猫也要龇牙的时候。
更加没想到周迩小小年纪挺会出主意。
时间回到早上，迟江起床出房间时，看到坐在客厅的周迩，他反应不大，径直地往卫生间走，拧开水龙头，眼角余光瞥到小家伙跟过来，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外婆给你的钥匙？”公寓的钥匙，迟江只给了林老太太。
“不是啊，”周迩微微仰头，见她哥刷完牙洗完脸就要出来，她伸手将人拦住，“哥你不洗头吗？”
“昨晚洗过了。”迟江早上有台手术，顺利的话，中午一点结束。
“不行，”周迩不依不饶地推她哥回去，语重心长地说教道，“外婆说了，洗头是对女士最基本的尊重。”
“外婆跟你说了？”周迩年纪虽小，但脾气执拗，跟小蛮牛一样，所以小名才叫哞哞，迟江跟她较真，中午也出不了门，以最快的速度洗完头，问：“满意吧？”
周迩小大人似的双手环胸，绕着迟江上下打量一番，颇为满意地点头，“这样才配得上我们顾老师嘛。”
“相亲的事情，没跟其他人说？”迟江简单地吹干头发，走出卫生间回卧室。
周迩紧随其后，拍着胸口保证道：“放心吧，顾老师不知道是你。”
迟江关上房门换衣服，周迩在门外叮嘱他，“外婆说了，让你好好拾掇拾掇，给顾老师一个surprise。”
还surprise？顾念看到相亲对象是他，不当场吓死就不错了，不过话说回来，他挺期待她的反应。
打开衣柜，迟江最终选了一件黑色呢子大衣穿上。
周迩看到迟江走出来，眼睛刷地亮了，“我哥就是帅，别说顾老师，就是我，也快迷死了。”
迟江微微俯身，按住她的脑袋，“别迷我，还是迷你的小班长吧。”
“提那根木头干嘛？晦气！”周迩从迟江胳肢窝钻出去，不高兴地嘟起嘴巴，可以挂小油壶。
明显跟对方吵架，迟江看了眼腕表，已经八点一刻，没时间多问，只送她一句话：烈男怕痴女，就匆匆出门去了，等电梯的时候，周迩追上来塞给他一瓶香水，并递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迟江看了看手里的香水，又看了看操碎了心的周迩，郑重其事地点头，表示懂。
进了电梯，迟江按了楼层，随□□代周迩：“走的时候，把门关好。”
“哥你还没问我怎么进的你家？”周迩探着小脑袋张望，眼看电梯门就要关上，着急地自问自答道，“顾老师的生日。”
随着电梯的运行，迟江隐约听到周迩：“烈女也怕痴男，哥当年就是那样死缠烂打追的顾老师吗？”
迟江靠着电梯壁，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悠悠地回了句：“不是我追她，是她追的我，然后把我甩了。”
一报还一报，要不他也甩她一回？
但一想到她会因此难过，迟江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当初离开一定有难言之隐。
周迩送她哥走后，回去继续参观她哥的公寓，溜达到书房，看到桌上放了几本暗色调封面的小说，她歪头发出哇哦一声，没想到她哥那么古板严肃一人居然也会看网文？
而且就是那么巧，她也好喜欢那个太太的小说。
最重要的是，周迩有次去办公室找顾老师，看到顾老师书架上也放了一本c先生的书。
共同话题这不就来了吗？
她哥再送顾老师一瓶香水作为见面礼，她相信他们这次相亲一定非常愉快。
迟江早上九点进的手术室，一台心脏搭桥手术一般需要四个小时，但今天病人情况有点特殊，手术下午两点十分才结束，从手术室出来，迟江换下无菌服，简单地收拾完准备出门，周恬这时敲门进来，“一块吃中饭啊？”
迟江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往外走，脚下飞快，似赶时间，“不吃，有约会。”
“老迟你这就过分了！躲我也不至于编这么个理由吧？谁信啊！”周恬跟迟江是大学同学，从进校门第一天开始追他，一直到大学毕业，迟江身边从未出现过任何其他异性。
同寝室友一度开玩笑，迟江同学多半不喜欢女人，不然就周恬这身材这脸蛋，他怎么可能一点不动心。
“相亲，也算约会。”迟江进电梯前，穿上呢子大衣，微垂的眼睑挡住里面一闪而过的笑意。
为了今天相亲，他居然精心打扮过，周恬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电梯门合上，她才回过神，娇嗔地跺脚，“死男人，为了等你一块吃饭，人家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出了电梯，迟江掏车钥匙的时候，摸到大衣兜里的香水，在手术室一站一上午，难免沾一身消毒水味，周迩小朋友真是考虑周全。
上了车，迟江喷完香水，将瓶子随手丢进储物柜，车里的香水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闻到过，不过时间紧，他没闲工夫细想。
约好的两点见面，迟江到地方已经两点半，也不知道顾念有没有离开？
直到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看到坐在位置上望着窗外发呆的女孩，迟江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了松。
咖啡厅的暖气开得很足，女孩穿一条白色针织裙，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几缕碎发从颊边散落，她伸手拢到耳后，露出莹玉温和的侧脸，和白嫩的耳朵，耳垂上有颗褐色小痣。
迟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眼角，那里有颗跟女孩一模一样的小痣。
那天，跟今天一样，特别冷，午休，少女从外面回来，犹豫再三递给他一个粉色的热水袋。
迟江低头看着她微微泛红的指尖，眉头皱紧，接过热水袋，果然很烫，她刚一直捂在校服里面。
小傻瓜，迟江心想。
见人拿在手里取暖，少女弯了弯眉眼，小声地问：“迟江同学，暖和点了吗？”
迟江别开视线，点头。
“那就好，”少女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沉默了几秒，再度开口跟他搭话，“迟江同学，你知道泪痣吗？”
迟江没打断她，耐心地等她说完。
“他们说泪痣不好，尤其是感情方面，”少女停顿了片刻后，仿佛鼓足了天大的勇气，一字一顿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我护着你，一辈子。”
说完，白瓷的脸上浮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他看她，她低头，不敢对视……
侍应生的“欢迎光临”将迟江从回忆里拉回来，他抬脚走过去坐到顾念对面，她的反应比他预想还要精彩。
咖啡端上来，迟江手执勺子在杯里画圈，另一只手随意搁在桌角，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视线直勾勾地落在顾念的脸上。
嗯？居然化了妆！
对方眼神过于炙热，顾念根本无视不下去，略显僵硬地转过脸，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问：“你相完亲了？”
“没有。”迟江眉头紧锁，很不高兴。
顾念莫名其妙，她好像没惹他吧？
迟江仍是盯着她的脸，随即轻哼一声，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相亲而已，又不知道对方是谁，打扮这么漂亮？”
顾念小心瞄了眼迟江，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声音小小的：“你说我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