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此酒名为「相思」
陈无恙开口说道：“刘大哥的为人处世，小弟我要学的地方还多，这次我把老家的酿酒秘方拿出来，也是为了多赚点钱，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刘大哥和王妈妈关照。”
“你看，我这小兄弟，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哈哈哈”
三人有说有笑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琦玉突然起身行礼。
“妈妈，您和刘掌柜陈公子聊着，女儿出去一下。”
众人皆以为她是要去上茅房，也不多问，反间说茅房，乃是不雅。
“姐姐，你陪我去吧。”
眼见琦玉央求，柳月儿把目光投向了王妈妈，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两姐妹方才起身出门。
同时。
富顺客栈二楼的另一间包间内。
吴心安也对自家老爷吴青辅行礼：“老爷您先用着，小人出去方便一下。”
同是男人，自然不用说得那么隐晦。
吴青辅摆手说道：“去吧。”
得到同意，吴心安这才起身出门。
富顺客栈三楼。
一个包间内，屏风后三个人低声交流。
正是此前分别在包间内喝酒吃饭的吴心安和柳月儿琦玉姐妹俩。
柳月儿坐在正中间，一改娇柔模样，神情严肃。
吴心安开口禀报：“按琦玉小姐吩咐，东西已经交给城外的探子头目，姑娘放心，并未走漏半点风声，吴府上下也没大肆宣扬，知道的人没几个。”
“那就好，吴青辅那死老头子，每日一封主战奏文上书给大宋皇帝，葫芦里不会装什么好酒！”柳月儿似乎对吴青辅有很强的恨意，语气很重。
“这是你爹娘的下落，”柳月儿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记住！就算带着你爹娘离开大宋，也不能将此事说与任何人，否则”
吴心安兴奋地拿过桌上的纸条。
说道：“小的明白！小的一定铭记柳姑娘所说，不会将此事说与别人知晓！”
“知道就好！你退下吧。”
“小的告退。”
走到门口，琦玉刚要开门，只听得后方柳月儿出声制止。
“站住！”
吴心安全身紧绷！没有说话，也没回头。
随时准备和她们姐妹两人拼命。
原来，他根本没去偷老爷的官印，只是拿了个假的顶替。
冒着风险前来，只是为了从对方手里得到爹娘的下落。
这两女子武功高强，她们要是一起动手，自己一时半会，不易脱身。
只是，刚才还让放自己离开，立刻反悔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发现了！
吴心安的双腿绷紧，手也做好了从怀里掏出飞镖的准备。
表面上他却只能老实笑道：“柳姑娘可还有吩咐？”
“从窗户走，别让人看见！”
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下，吴心安笑道：“还是柳姑娘想得周到，两位姑娘保重，小的告退！”
待吴心安跳窗离开，柳月儿冲琦玉使了个眼色。
后者来到窗前，把头探出窗外左右一看，关上窗户说道：“姐姐，他走了！”
“哼！早知他信不过！不过不重要，一颗棋子而已！”
柳月儿平淡说出的话里带有狠狠的杀气，似乎对假官印一事了如指掌。
这谁又能想到，堂堂烟雨楼头牌，人畜无害的柳月儿小姐，竟是皇城司和北方金国的双面间谍！
“是！姐姐深谋远虑！”她妹妹琦玉答道。
表面上她们姐妹是烟雨楼的歌舞妓人，背地里却广搜情报。
通过和达官贵人以及文人雅客的口中探得大宋各类机密，然后传回金国。
三个月前，统领突然下达命令，让她们二人与吴心安取得联系，并计划安排了“出演”昨夜吴府吴大人官印失窃案。
这才有了刚才三人的交接。
“姐姐，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脱离组织的掌控，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呀？”
琦玉抬头看着天花板，有些走神。
“自从踏进这行开始，咱们也就永远地困在这里面，走不出去了，也许”
也只能是她们姐妹二人独处的情况下，柳月儿才能展现出自己最真的那一面。
听得姐姐话只说了一半，琦玉喃喃自语。
“也许只有死去才是最好的解脱吗？”
事情办完，琦玉接着说道：“姐姐咱们该回去了，出来久了别让妈妈起疑心。”
“走吧。”
吴心安回去接上老爷，主仆二人打道回府。
回去的马车上，吴青辅对赶车的吴心安问道：“心安呐，这几个月以来，打听到你爹娘的下落了吗？”
吴心安心里咯噔一声！
也许老爷只是随口问问，他连忙回应道：“回老爷，未曾打听到爹爹和娘亲的消息，兴许二老早已离我而去了。”
“莫要伤心……”
“以后你要好好活下去，做一个有用的人。”
听老爷说的话，吴心安隐约不安，却又判断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只得继续赶车。
“驾！”
富顺客栈二楼包间。
几杯酒下肚，陈无恙丝毫没有醉意。
他感觉不对劲，昨天喝的酒和今天的酒明明就是同一种啊。
本来南宋的酒都只是发酵酒，度数不高。
今早起来就觉得奇怪，就算自己酒量再低也不可能一杯就倒。
今天几杯酒下去，完全没有感觉，他隐约觉得昨日的事有蹊跷，不自觉将目光向门口审去。
正巧，两姐妹方便回来。
行礼后款款落座。
王妈妈赶紧笑着说：“正好你俩回来，方才我和刘掌柜陈公子都已商量好，明日那第一批新酒的销售，到时候还要你们俩多多帮忙呢，用陈公子刚才的话说，推销。”
话里提到自己，陈无恙也开口说道：
“对！我们老家就很流行这种模式！”
“都说美酒配佳人，只要两位佳人肯帮忙，在那些客人当中多多说好话，咱们这新酒的名声定会迅速在应天府中传播开！”
“如此一来，自然也就起到了口口相传的效果，这就叫做推销。”
“听完陈公子一席话，真是叫小女子受教，没想到陈公子和妈妈的大生意还有能用到小女子的地方，那妾身和妹妹一定努力帮两位老板推销这新酒。”
说着，柳月儿站起身来。
“妾身敬两位老板一杯。”
琦玉也一同起身。
“奴家陪姐姐敬两位老板，和姐姐一起帮两位老板推销新酒。”
刘长风随即大笑：“好！琦玉姑娘真乃女中豪杰！哈哈哈！”
三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待两位姑娘坐下。
王妈妈又开口问道：“刘掌柜，既然咱们都已商量妥当，月儿钰儿也都应下推销之事，说了这么多，只是这新酒”
话说一半留一半，言下之意今天这事已经谈成了一半。
现在只要让我们品尝到那新酒的滋味确定真如你所说那般琼浆玉露，人间不可多得，那才算是合作完成。
刘长风读秒懂，连忙拍手唤道：“来啊，咱家那第一批新酒可曾出锅？”
门外候着的小二早就准备好了一壶。
“掌柜的，按您吩咐，这是率先提炼出来的样品。”
见店小二头一直低着，不肯抬起，刘长风教训道：“干嘛低着个头，抬起头来说话！没看到有客人在这吗，不懂礼数！”
“是！”店小二说勉勉强强把头抬起。
嚯！！！
好家伙！
只见得这小伙计满脸通红，似是热得发烫。
刘长风不明所以。“啊这？”
陈无恙明白是怎么回事，打趣问道：“小兄弟，你定是没忍住偷偷尝过这第一批新酒了吧？”
酿酒大全里特意写了一页，陈无恙也是清楚的。
如需快速酿造高度白酒，只需将现有发酵酒倒入锅中煮沸，再用密闭蒸馏法得到蒸馏酒。
陈无恙继续说道：“酒的度数相当之高！需要勾兑稀释才能正常饮用，小兄弟可是蒸酒的时候，寻着酒香，接了一杯就开始品尝了？”
陈无恙这侃侃而谈说着酿酒的方法，引得王妈妈连连称赞，柳月儿和琦玉两姐妹也都高看他几分。
店小二回答道：“确实如陈公子所说，小的品尝了一小口，就一小口。”
“行了，没你的事，下去吧。”得知原因后，刘长风并无怪罪。
接着他笑呵呵地说：“哈哈哈，没想到这新酒如此之烈，放在烟雨楼售卖那是再好不过了，王妈妈要不要先来上一杯。”
说着，刘长风便挨个给众人满上一杯新酒，顿时满屋酒香四溢，光是闻着味就已经醉的不行了。
在座的五个人里除了陈无恙，其他四人都没喝过这后世的蒸馏白酒，自然是一杯下肚就被辣的不行，连忙夹菜。
别说淑女如柳月儿，娇惯如琦玉姑娘。
就连纵横酒场三十载的王妈妈，也没能矜持得住，不住地往嘴里胡乱塞着菜。
咽下嘴里的东西，王妈妈目露惊色。
“没想到此酒如此之烈，妾身自打十岁便开始在这风月场所纵横穿梭，从未品尝到过此等佳酿，好酒！好酒！”
王妈妈俨然喝得有点多，开始胡言乱语。
完全不注意自己的言辞，虽然她说的是事实，可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些，总归有些不妥。
柳月儿善意提醒：“妈妈有些醉了呢。”
饭也吃得差不多，酒也喝好了，琦玉趁此机会向王妈妈说道：“妈妈，我和姐姐不胜酒力，竟也有些醉了呢。”
说完便缓缓把头靠在柳月儿肩上，余光却瞟向陈无恙的方向。
没想到对方却一点都没有醉意，饶是有趣地盯着自己。
那眼神没有半点淫邪，像是要看穿了自己一半，琦玉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发烫。
刘长风见状分别给王妈妈和陈无恙倒满一杯，最后给自己也满上，一壶新酒刚好倒完，他端起酒杯。
“两位姑娘可不要多喝，刘某人从小也喝过不少烈酒，却都不如这酒如此醉人！”
“就是我，估计再来几杯也得倒下，哈哈哈，王妈妈觉得这酒可行？”
王妈妈只觉浑身燥热，略解衣衫，露出白白一片，虽不露骨，却也引人入胜。
“好酒！刘掌柜，你只需加紧制作，到时候可不要忘了那送我的一百坛新酒就行。”
“只是不知，这酒可有名字？”
眼看着饭局到这也快结束，陈无恙也端起这最后一杯。
“王妈妈这可问到点子上了，在下老家把粮食酿的酒都叫做壶粮液，既然这酒换到咱们大宋的地界，就应该改头换面有个新的称呼。”
“哦？不知陈公子可是有了主意？”王妈妈眯眼问道。
陈无恙笑着说：“那小子就献丑了，唐代诗人王维有一首诗名叫相思，我决定给这新酒就取名【相思】。”
刘长风迎合道：“相思！这名字好，放在烟雨楼里售卖那是再好不过，那文人墨客最为卖弄文学，别人一听就知道这是王维诗里的名字，来历不俗，定会争相购买，陈公子真是博学多识。”
两位姑娘心中也是一颤，“相思”
柳月儿脸上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黯然。
刘长风起身赞扬：“好！在下虽然不懂这王维大诗人写的是哪首诗，但是这名字一听就相当不错，好名字！来，干了这杯！”
饭后，刘长风安排马车把烟雨楼三位贵客送了回去。
陈无恙则是打算出门溜达。
“陈大哥！陈大哥！”
远远地听见像是有人在叫自己，陈无恙连忙回头，姜家父子正好出现。
分别一日，再次见到熟悉的面孔，陈无恙喜上眉梢。
“大海！姜叔叔，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哈哈。”
姜大海快速跑上前来。
“隔壁王大爷家中打猎中了只大鹿子，他们家人多分食了一部分，给咱们家也拿来了一些鹿肉，”
“老爹想着近日田地里也无活儿干，娘亲让给陈大哥送来鹿肉吃。”
姜大海话刚说完，他老爹补充道：“孩儿她娘见陈公子对鹿肉甚是喜欢，便特意让我们父子给公子送来。”
陈无恙连忙道谢：
“实在是太感谢叔叔婶婶了，”
“对了姜叔，正好你们来了，有事情跟你们商量呢，咱们边走边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