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一次出现伤亡
暴雨依旧不停。
“沦陷日”第三天,水平面已经逼近了监舍二楼平台的位置。
那些原先赖在二楼不走的人被迫搬到了更高的楼层。
不光是通往市区的道路无法通行,连监舍大楼的门都没法出去了。
俱乐部的论坛上已经开始有关于末日的讨论了。
同样的,也不断地有人在论坛上询问是否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毕竟好多人还有家人或是朋友在外。
网络和电台中,政府开始呼吁民众尽量待在室内,或是向高处转移。
临海市内数个高层的公共建筑被开辟成了应急避难所。
但政府已经派不出多少人手了,太多尽职尽责的救援人员倒在了第一波最爆裂的酸雨中。
政府只能一再呼吁民众积极开展自救,同时尽力继续开展救援。
第八天……污浊的酸水已经淹没了整个二楼。
尽管预先布置了很多空气净化器,又封堵了所有不必要的通风口,但无孔不入的酸性水雾依然侵蚀到了监舍大楼内部。
那股潮湿、刺鼻,让人鼻腔充血的白雾让监舍大楼每时每刻都咳声一片。
所有的生存狂都不约而同地开始节约口粮,并且都默契十足地关上了自己隔间的大门。
在灾难来临之初,人们之间想的不是互相帮助,人心深处,是对彼此的戒备。
夜深的时候,会偶尔传来几声啜泣声,终究还是有人心理上承受不住而率先崩溃。
第十天,水位上升到三楼平台的位置,开始陆续有幸存者出现皮肤病,无论何时,监舍内都是咳声一片。
李沐尘给每个幸存者都送去了消炎药,瓶装饮用水开始加倍供应。
第十五天,雨势稍弱,水位终于不再上涨。
李沐尘每天清晨会带着李晓阳绕着走道巡视一番,有时也会带上小天。
等雨势邀请几个俱乐部的成员乘着一艘充气橡皮艇在正午酸雾最为稀薄的时候快速地在附近巡视一番,观察水情。
可是这些行动除了在泛滥的内涝中给予那些心理崩溃的成员一些安慰之外,他也无能为力。
沦陷日初期的酸雨腐蚀性和辐射极强,如果在室外待得太久,吸入太多室外的酸雾的话,整个人的肺部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更何况,内涝的城市中水情会远比人们所想像的要复杂,水面下到处都是汹涌的暗流和未知的危险。
现在出去实属不智。
第十八天,网络、手机、电台都开始循环播放政府发布的自救指南。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减员严重的政府是实在没有救援力量可派了。
…………
那顿火锅之后,陈若芸便一头扎进自己的监舍房间不再出来。
毫无原则的正义感和圣母在末世里不光没有用,甚至有时还会比纯粹的坏人造成更多地危害。
不知道罗胖子是不是有意的,李沐尘对着陈若芸说的那些话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监狱,绝大多数人都再一次对李沐尘充满了好感。
一如李沐尘所说,在正常的年代,他们这些生存狂在社会中就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在常人的眼里,他们就是一群被害妄想症患者,神经质一般地囤积着可能永远都用不到的物资,在周围人的怀疑和嘲笑中坚持着自己的爱好。
如今连绵不绝的暴雨证明他们是幸运的,有备无患,永远做好应对灾难的准备没有错。
然后,就有人要跳出来指责他们没有尽全力去救援那些平时嘲讽他们的人?
去她丫的!
李沐尘无疑是很漂亮的帮他们说出了心声,那些生存狂们顿时觉得扬眉吐气。
如果不是陈若芸的警官身份多多少少还有些威慑力,不知道多少人要冲到她的监舍房间喷上两句。
陈若芸一开始还能源源不断接到立即返回市区参与救援的指令。
警队人手实在不够了,在第一波救援中,尽职尽责的警察们大多壮烈牺牲,病倒的亦是无数。
这让陈若芸的内心更加焦灼。
但是渐渐的就不再有任何警队和警局的指令传来,这令人心悸的现实无疑给了陈若芸重重一击。
她开始变得沉默,每天只是把自己关在隔间内,脑海里不断想起李沐尘的那些话语。
何蔡兵劝过几次,效果不大,于是索性让她一个人在隔间里静静。
李沐尘还是让罗胖子给她和何蔡兵送去了必须的食物和水。
年轻人的心思更活络一些,第二天开始,何蔡兵就脱下警服开始窜门,像个橡皮糖一样跟在李沐尘他们身后。
“小爷我这是随机应变,便衣执行任务。”何蔡兵这样安慰着自己。
…………
早在暴雨持续一个星期的时候,监狱内的气氛就出现了变化。
很多人已经认识到,这绝不是简单的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雨能解释的了的。
不要说百年,就算是人类有史以来,除了传说中的上古大洪水时期,也没有任何这种程度的暴雨记载。
人心浮动。
尽管现在有吃有喝,城东监狱所在的高地势区受内涝影响也有限,但地理上的安全并不能给人太多心理的慰藉。
毕竟人都是社会性的群居动物,哪怕是灾难下孤悬一隅的安全感也无法填补心理上的空虚。
后来,网络上的信息也开始变得繁杂凌乱起来。
求助的帖子占了大多数,但回复者寥寥。
官方的自救指南和应急联系电话被各大网络平台置顶。
真实的消息混杂在一堆谣言中冲击着所有人的心理承受底线。
甚至,李沐尘他们的求生俱乐部网站上的联系电话都被打爆了。
无数的人在试图抓住一切救命稻草。
罗胖子这几天已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自己打死也不应该就那么轻易地把手头的货卖给小天。
不过商人的直觉的让他选择紧紧地贴在李沐尘身边。
这几天他已经不止一次在试探问李沐尘下一步的计划。
他隐隐约约,每天供应俱乐部成员日常物资的李沐尘兄妹俩的大腿似乎更值得抱。
齐小天也很直白地分别询问过李沐尘和李梦阳下一步的计划。
面对罗胖子和小天的询问,兄妹两都三缄其口。
他们不是没有计划。只不过,还没到时间。
沦陷日后的那十来天,强腐蚀性和强辐射性的酸雨形成的雨雾正是浓度最高的时候。
在这种条件下长时间在室外活动的人,要么会在末世初期因为肺炎或其他疾病早早嗝屁,要么会在后期会第一波变异病毒发作时被迅速击垮。
头十来天,老老实实待在建筑物内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显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如此淡定地一直待下去。
第十九天的夜里,一对年轻的情侣终究按捺不住,在凌晨时分偷偷跑上李沐尘他们留在门口的充气橡皮艇,试着想回到他们市中心的住所。
两人在身上互绑了绳索,彼此戴了绑定对方手机的运动手表。
可没出去多远,厚重的雨雾让他们无法分辨方向,橡皮艇随着水流跌跌撞撞地驶进了一处内涝形成的林湾。
变得湍急的水流让橡皮艇突然撞到水下的暗礁,两人不慎跌落,酸雨腐蚀下绳索很快脱落,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两个年轻人无法互救,只有年轻女孩幸运地攀在一块散落的木板上游了回来,被众人救起。
彷徨的女孩在看到自己手机上男孩的心率显示突然归零后再也承受不住,嚎哭着晕倒在地。
众人忙慌着七手八脚地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
女生醒来后依然哭得梨花带雨。
阵阵恸哭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
大多数人脸色铁青,也有人在一旁窃窃私语,不时地对着广播室的方向指指点点。
在远处凝望人群的李沐尘面沉如水。
编年史系统里,男孩对应的生存状态已经被系统更新记录成了“死亡”。
女孩的状态也已经更新,“泅渡巡司河未果,肺部严重感染受损,生存评估:20天。”
他原以为充分的物资供应至少能让这些人稍微能够待的住一些,至少能撑过初期的“酸雨期”。
事实证明,他还是高估了末世初期大多数人的承受能力和判断能力。
“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个会,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李沐尘扭头进入自己的隔间,留下李梦阳一人独自在走廊沉默。
消息很快传播了出去,俱乐部的主理人李沐尘组织幸存者们在下午在监舍大楼的顶楼开会,讨论下一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