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吃石头
另一边，营地的垦荒行动进行的如火如荼。欧文斯和李垚等人外出探索的行动，给营地中的普通人——相对于欧文斯等人来说——很是鼓了一把劲。这些女孩子早出晚归，用并不强壮的手臂在山脚下平整的区域开出了一片片可堪使用的田地。
阿芙罗拉按照李垚的要求，监视了欧阳雨两天。发现这家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危害性行动，每天像个废物除了吃就是睡，吃饱喝足就油嘴滑舌地和她聊天。于是在李垚一行人离开的第三天，阿芙罗拉就把他赶去垦荒了。
山脚下的这块田是最新找到的区域，正在开垦中。挥舞简陋锄头的都是女孩子，欧阳雨拿个蛇皮袋子做的兜在田里面捡石头并运到一旁堆积起来。一个女孩子对身边年纪稍大的女子说：“萌萌姐，你看那人，话也不说，就不停地捡石头，还往自己裤兜里塞，神经兮兮的。”
“管住嘴！”被称作萌萌姐的女子瞪了女孩子一眼，随后说：“这人是大半夜被捡到的，好像没有什么能力。但一个男人能活下来不可能是真正的普通人，你不要多说话。”
女孩子做了个鬼脸，还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继续拿着一根铁棍奋力和深埋在土里的大石头做斗争。
欧阳雨早就听到了周围人对他的议论，这些声音连绵不绝，有从嘴巴里发出来的，也有从脑袋里泄露出来的。他甩甩脑袋，心里自嘲：“谁让哥哥我长得帅呢？被女人议论很正常啦……”
这倒是实话，欧阳雨的相貌说不上貌似潘安，但也能有潘安的百分之七十了。当然，前面挥舞锄头的女人们并不是在谈论他的相貌。
他默默地跟在刨土的队伍后面，清理着土壤中的小石块，并时不时将一些指甲大小的半透明的石块塞进裤兜里。
“喂！”他身后一个粗声粗气的吼声突然出现：“新来的！让你捡个石头怎么这么费劲？都落了多远没清理了？能不能干好？？”
欧阳雨转头，看到了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对方正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地盯着，眉毛竖了起来，貌似火气很大。但人人都知道，这男人在阿芙罗拉面前那叫一个谄媚，恨不得把脸变成一朵向日葵。
但欧阳雨还不知道这件事，以为对方误会他在摸鱼：“大哥，我一个人收拾这么大一块地方，这个速度不慢了。”
“嘿，你还敢顶嘴？？老子让你快点干就快点干！那么多屁话！”说着，胡子男一脚把欧阳雨踹翻在地，他身后几个人高马大的女人立刻围了上来，对欧阳雨拳打脚踢，其中还混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辱骂声：“让你干活就听话！”“xxx，敢顶嘴？”“你这种样子还不如去死！废物！”……
在拳脚的暴风雨中，欧阳雨羸弱的身体渐渐失去了意识。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营地仓库的一堆箱子中间，只能看到黑漆漆的房顶，于是试着爬起来，却把身边的箱子碰倒了，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随后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醒了？”
阿芙罗拉的面庞从这些箱子中间露了出来，满脸都是探寻的目光：“他们把你抬回来的，说你被王大伟带人打了？就是那个络腮胡的男人。”
欧阳雨试了几次终于坐直了身体：“我不认识那个人，不过确实是一个有络腮胡的人打的我，还有几个女人。”
“哦，他们现在在外面受罚呢，但是那片田的人和王大伟一样，对你意见很大啊，说你不好好干活。”
“你看我这身子骨，”欧阳雨哭笑不得地举起胳膊，但肿胀的脸颊让他的表情显得十分怪异：“拼了命也追不上那么一群人的速度啊。”
阿芙罗拉走了过来，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你没有讲实话。”
欧阳雨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所谓的“实话”是什么意思：“我明白了。这周围没有人吧？”
“你干什么？”阿芙罗拉警惕地说。
“没啥，就是那些小石头的事情。”欧阳雨看到她的戒备姿态，只好破罐子破摔地说：“那些半透明的小石头。”说完，他从裤兜里使劲掏了掏，将一把带着泥土的石头放在了地上。
阿芙罗拉不能确定这些石头是什么，还是保持着距离问道：“你为什么要捡这些石头，有什么特别的吗？”
“是的，这些石头很特别，要不然我捡它们做什么。”欧阳雨耸耸肩，但疼痛感让他龇牙咧嘴：“陨石落下后，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漫无目的的游荡。洪水起来之后，我就躲在了山里面，就在这座山附近。没东西吃就挖野菜，后来忍不住了开始抓山里的蜥蜴、老鼠这些东西。就在山里走的时候，我看到了……呃……奇怪的事情。”
欧阳雨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什么：“嗯……怎么说呢，后来我遇到了一些长得很大很凶残的蜥蜴和老鼠，有一次看到了这些东西是怎么出现的。”
“那天是雨水刚停止不久，我在树林里追一条很肥的蜥蜴，那玩意跑得很快，我几乎要跟丢了。但是很突然，那东西停了下来，对着我叽叽叫，可能是在威胁？然后它一口吞掉了身边的一颗石头，浑身开始发出明亮的白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等到白光散去，我才看到它变成了那种常见的大号凶残蜥蜴。”
“我不敢去抓这种变异的家伙，所幸它对我呲牙咧嘴一阵之后就溜掉了。然后我走过去一看，蜥蜴变大的地方还有不少这种半透明的小石头。喏，就是这东西。”
听完欧阳雨噼里啪啦的一通说，阿芙罗拉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些小石头，让蜥蜴变成了怪物？”
“是的。”
“所以你捡这些石头也是想吃下去？？”
欧阳雨苦笑道：“曾经想，但是一直没有这个胆量。我担心自己会变成那种着火的人形怪物。”
而阿芙罗拉此刻却还没有发现，欧阳雨黑色的瞳孔上，似乎蒙上了一层彩虹般的色彩，将她的眼神几乎定在了欧阳雨的脸上。色彩飘忽不定，光影变换，阿芙罗拉感觉到自己的大脑运转地越来越慢，对欧阳雨的话越来越深信不疑……
突然，一道电芒似乎击中了她，让她逐渐迷糊的脑袋再次活跃起来：“你是怎么在灾难后活下来的？为什么老鼠和蜥蜴没有攻击你？那些怪物看到人类就会主动进攻吧？”
欧阳雨眼中的色彩瞬间褪去，脸上似乎有微不可查的失望一闪而过。随即他无奈地笑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么久以来确实没有任何怪物攻击过我。原因嘛，我也不清楚，只能归功于运气爆棚吧。”
阿芙罗拉显然没有相信这种说法：“你有什么能力？现在活下来的人，或多或少都被陨石影响发生了异变，尤其是男人，能活下来的都是异变很明显的。可是从你到这里以来，都没见过你使用过能力。”
“哦？是吗？”欧阳雨轻笑了一声，随即将一颗小石子丢进嘴里，嘎嘣一声咬碎。他眼睛中彩虹一般的色彩更加明亮，扭曲的幻象宛如实质一般。
阿芙罗拉整准备质问他，却被他突然吃石头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这种小石头吃下去会异变！但她躲闪不及，瞬间被欧阳雨眼中的色彩锁定，一副田园诗般的美好画面在她眼前展开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絮絮叨叨地响起：这就是你所创造的……未来……你将……主人……跟我走……
在画面中央的小房子中，阿芙罗拉的父母缓缓走出，微笑着向她张开双臂。阿芙罗拉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又穿上了孩童时代的衣服，双腿不自觉地带着身体跑向了妈妈。
就在她抱住妈妈的一刻，双手和胳膊传来的触感却完全变了。抬头一看，面前的人竟然变成了男友，而周围的环境也变成了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男友在灾难爆发后，为了保护她而死去，而现在却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转换了多少幸福的场景，阿芙罗拉丝毫没有感受到厌倦——她想要永远留在这里，留在这些美好的时刻，而那个含混不清的声音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脑海，此刻仍然在絮絮叨叨。
瞬间，眼前的美好像彩色的玻璃碎裂掉了，眼前又变成了仓库里数不尽的纸箱，空气中满是机油味。身后传来的触感让她意识到是躺在一个人的怀抱中——这是欧阳雨的怀抱。她仰起头，看到他的眼中色彩绚烂，不假思索地迎上了他吻下来的嘴唇。而他身上的伤，几乎已经痊愈。
一番云雨过后，阿芙罗拉淡蓝色的眼眸中也充满了彩虹般绚烂的色彩——这些色彩在欧阳雨吃下石头的那一刻就开始生长了。“阿芙，这些石子虽然很小，但提高身体能力的效果一点也不弱，你也试试吧，嗯？”欧阳雨声音温柔，像是在哄孩子。
“好~”阿芙罗拉乖乖吃下了一颗带着泥土的小石子。随着白色光芒一闪而过，她全身不受控制地爆出一阵寒风：“哎呀，这么厉害？我现在感觉充满了力量。”说着，她从欧阳雨怀里站起来，挥手对着不远处的箱子凌空打出一拳。空气中立刻出现了一条粗大的、带着寒霜的冰锥，径直轰破了那一堆箱子，并在水泥地面上留下了深达半米的大坑。
她欢天喜地地扑向欧阳雨的怀抱，满脸都是幸福的神色，随后两人相拥而眠。
翌日清晨，开垦土地的人们集合在仓库门前，等待阿芙罗拉安排今天的工作。但奇怪的是，往常早早起床的阿芙罗拉今天却一直没有出现，人群中议论纷纷。眼看着太阳越来越高，众人只好自发组织起来到山脚下进行昨天没有完成的工作了。
但就在他们来到田里不久，却收到了阿芙罗拉让众人回到山腰仓库的指令。众人虽然不解，甚至有人提出了质疑，但面对营地中坚力量、欧文斯指定的权力代行者发出的指令，众人还是老老实实回到了山腰。
但山腰上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众人内心升起了警惕——只见阿芙罗拉乖巧地依偎在一个男人身边，眼神几乎被锁定在他的身上，而这个男人赫然就是昨天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外来户”欧阳雨！
一个平时和阿芙罗拉比较熟悉的女人走上前去，皱着眉头问：“阿芙姐，你叫我们回来是有什么新安排吗？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站在这里？”
阿芙罗拉瞥了一眼这个女人，眼神中的嫌恶完全不加掩饰：“你们过去排好队集合！我有事情要说。还有，以后不要随便靠近我。”
女人大为惊讶，印象中的阿芙罗拉可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和营地里的每个人都聊得来，这种态度可是不多见。从阿芙罗拉的表现来看，问题显然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身上：“欧阳雨是吧？你到底对阿芙姐做了什么？她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欧阳雨歪起嘴角笑了起来，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而阿芙罗拉却非常凶地说到：“过去站好！不然有你受的！”
女人悻悻然回到了已经基本排好队形的人群中。看着仓库门前的台子上站着的两人，所有人心中都有同样的疑问：阿芙罗拉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个刚来不久、前两天还被密切监视的男人可以站在上面？
阿芙罗拉从欧阳雨的臂弯里走出来，一步三回头，看起来非常依依不舍。她在台子上扫视了一眼下面的人，语气冷淡地说：“在现在这种环境下，尝试农耕生活无疑是愚蠢的！”
此话一出，人群中立刻出现了骚动——以营地为基础进行农耕，力求在灾难后活下去，是欧文斯出发前和所有人一起商定的最优解，为何阿芙罗拉现在却要推翻这个决定？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举起拳头喊道：“这是欧文斯老大传回来的指令吗？”
“欧文斯……”听到这个名字，阿芙罗拉的眼神突然蒙上了一丝混浊，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间，但立即吼道：“闭嘴！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来的这么多问题？难道我现在不能代表欧文斯吗？？”
此话一出，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看着这个几乎完全陌生的阿芙罗拉。而在台子上，站在阿芙罗拉身后的欧阳雨，悄悄吃下了一颗半透明的小石子，眼睛中彩虹般的光芒愈发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