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不堪回首痛苦中
吴妈伸出颤抖的手，慢慢的放在沈飞脸上。因为日夜操劳干粗活的缘故，吴妈手上磨出了老茧。她的手在沈飞脸上游走时，沈飞脸像被树皮划过，火辣辣的疼。
沈飞忍住疼痛，没有躲闪，脸上也没有任何不愉快的表情。
“像，真像……”吴妈喃喃的说。
沈飞是第二次听到同样的话了。第一次是他刚和吴妈见面，她便说过同样的话。沈飞寻思，莫非自己长得和吴妈的某一个亲人很像，所以吴妈才会对自己好？
“吴妈，你说我长得像谁啊？”沈飞问。
“像长锁。”吴妈说。
“是你儿子长锁吗？”沈飞说，“吴妈，你把他领来，我想看看，我们两个到底有多像。”
吴妈摇摇头，说：“来不了了，这辈子来不了了。”
沈飞听懂吴妈话里的意思了，他小声的说：“长锁哥他……”
“他死了。”
吴妈想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可是，在话到嘴边的那一刻，巨大的痛苦包围了她，让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所以，沈飞听吴妈说话的声音是颤抖的，悲伤的。
沈飞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吴妈了。虽然他才十九岁，社会阅历不足，但他读了不少书。书上说，人生最悲痛的事情便是老年丧子了。
从吴妈苍白的脸色，沈飞也能感觉到吴妈心里巨大的悲痛。他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安慰吴妈了。因为他认为，所有安慰的话在说出后都是苍白无力。
寻思片刻，沈飞小声问：“吴妈，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吴妈调整了情绪，冲着沈飞，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说：“我没事，孩子。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已经习惯了。今晚，也就是我把你当成了亲人，我才敢吐露心声。不然，我也不会说这些话。”
“以后，你把我当做是你的儿子吧。”沈飞说。
“孩子，谢谢你。你是个好人。”吴妈幽幽的说，“只是老天爷不长眼啊，让好人受苦，坏人享福。”
“好人也不能一直受苦。时机到了，我就让你去享福。”沈飞已经决定了，过段时间，他就把吴妈送到王府，让她也过几年有人伺候的生活。
“孩子，你是不是饿了？”吴妈问。
沈飞点点头。
“我还给你留着馒头呢。”吴妈出柜子里拿出两个馒头，还有一块枣糕。
“吴妈，这是什么？黑乎乎的。”沈飞问。
“傻孩子，没见过吧。”吴妈笑道，“这是枣糕，可好吃了。早晨，红袖传话，说小姐想吃枣糕了。我在为小姐做枣糕时，多做了一些。”
“吴妈，我不吃枣糕，你吃吧。”沈飞说。
“我吃过了，你吃吧。”吴妈说。
看着吴妈慈祥的目光，沈飞觉得，吴妈一定是把他当成了长锁。他若是再拒绝，便会伤了一个母亲的爱子之心。
沈飞咬了口枣糕，说：“真好吃，吴妈，你也吃一口吧。”
沈飞把枣糕递给吴妈，吴妈脸上徜徉的幸福的笑容。因为沈飞的举动让她想起了长锁。长锁是个孝顺的孩子，打小就懂事，有好吃的东西都要和母亲分享。
“吴妈，好姐姐的饭食归你做吗？”沈飞问。
“嗯。我主要负责小姐和老爷的饮食。闲暇时间，帮着她们做事。”吴妈说。
“那一定知道好姐姐喜欢吃什么了？”沈飞问。
“小姐喜欢吃虾滑鸡笋汤，燕窝粳米粥，红枣糕，豆腐皮的包子。”吴妈说。
“这些也是些寻常的食物。”沈飞说。
“孩子，你是不是喜欢小姐啊？”吴妈问。
“吴妈，你看出来了吗？”沈飞反问。
“了不得了。孩子，你怎么可以喜欢小姐啊。你要赶快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
“咱们什么身份，小姐什么身份。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小姐是天上飞的天鹅，你连井里的癞蛤蟆都不如。你喜欢小姐，只能妄图增加你自己的痛苦。老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从现在开始，你要断绝喜欢小姐的念头。”
“我听说书的先生讲故事，故事里面，只要穷小子坚持不懈的追求，最后都能娶到大小姐。”沈飞说，“吴妈，实话告诉你，我来山庄的目的就是为了大小姐。”
“可是，故事和现实它不一样。”
“吴妈，你觉得大小姐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吗？”
“我来山庄有十年了，可以说看着小姐长大。小姐的为人，我最清楚。的确，小姐心地善良，对待下人也很和气。她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
“既然好姐姐不会嫌贫爱富，我觉得我就有机会。”沈飞说。
“你刚来山庄，一些事情你还不清楚。”吴妈说，“其实，老爷已经把小姐许配给赵公子了。”
“赵盼吗？”
吴妈点头，说：“赵公子的父亲和老爷是八拜之交。平日，老爷拿赵公子当亲侄子对待。山庄的人都知道，赵公子喜欢小姐。以后，小姐是要嫁给赵公子。孩子，不是我打击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拿什么和赵公子比啊？”
“吴妈，谢谢你的好意。我走了。”沈飞转身走出了厨房。吴妈站在厨房门口，说，“孩子，我说的话你好好的想想。咱们都是苦命人，老爷收留咱们，能让咱们在这里有口饭吃，已经是老天爷对咱们最大的恩赐了。”
吴妈劝阻的话沈飞没有听进去。但吴妈评价苏恋的话，沈飞听进去了。之前，沈飞对苏恋不了解，他只是凭借着对苏恋的一腔爱恋而勇往直前。现在，沈飞知道苏恋并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更有价值，更有意义。
沈飞来到房门口，房间里的灯熄灭了，想来，春喜已经睡着了。沈飞怕惊扰了春喜，便小心的推开房门，尽量不弄出声音。
进屋后，沈飞也是蹑手蹑脚，摸索着来到自己床前，他拿出火镰，点着油灯。油灯亮起的那一刻，沈飞看到自己床上坐着一个人。
沈飞大叫一声，倒吸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