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千里杀一人
出了小镇，天已大亮。沈飞一夜未睡，有些乏了，走路摇摇晃晃。老黄脱下衣服，把毛驴背上的露水擦掉。他扶着沈飞上了毛驴。老黄牵着毛驴，逶迤前行。
行不多久，到了一片树林，老黄勒住毛驴。沈飞睁开眼，问：“怎么不走了？”
老黄说：“公子，咱们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赌陪你喝酒的那个朋友会追杀你。”
“他们没理由杀我。”
“杀人还需要理由吗？”老黄反问。
“咱们怎么办？”
“我有办法。”
老黄扶着沈飞下了毛驴，然后，老黄拍打毛驴的屁股，毛驴跑进草丛吃草了。随后，老黄抓着沈飞，跳上一棵老树。两人在树顶待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沈飞便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便来到了老树下。沈飞低头，下面有三匹马，乘马的人正是何氏三兄弟。
“大哥，没看到他们，还要继续追吗？”何雄问。
“不应该啊。他们骑着毛驴，不可能走太快。”何威说。
“要是照我的意思，在客栈里就把那小子给宰了，咱们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劲追了。现在好了，追了半天，人还丢了。”
“三弟，你闭嘴。大哥自有主见。”何武说。
“老三，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追那小子吗？”何威问。
“那小子知道了咱们的行踪，大哥是要杀人灭口呗。”何雄说。
何威摇摇头，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看到那小子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沈萬雄。再者，那小子说来自云梦，并且和沈萬雄儿子的年龄也相仿，由此，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断。”
“大哥，你认为那小子会是沈萬雄的儿子？”
“很有可能。”
“那感情好啊。咱们若是杀了沈萬雄的儿子，侯爷必定会重赏咱们。”何雄说。
何威摇摇头，说：“如果他真是沈萬雄的儿子，杀了他便是下策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住他，把他带到寿春。有沈萬雄的儿子当人质，沈萬雄还不乖乖的听话。”
何威的一席话让何雄茅塞顿开。
“大哥，你早点告诉我，那小子也跑不了了。”何雄说。
“我也只是推测他是沈萬雄的儿子，并无十足的把握。在小镇上抓人，太过显眼了，影响不好。咱们知道他们也要去苏姑城，去苏姑城只有这一条路，咱们顺着这条路追下去，一定能找到他。”何威说。
“如果，咱们抓错了怎么办？”何雄问。
“宁可错抓一千，也不要放过一个。”何威恶狠狠的说，“他们骑着毛驴，一定走不远。咱们快马加鞭，一定能追上他。”
等何氏三兄弟走远了，沈飞要下来。老黄说：“不能下去，一会他们还会回来。”
“这三人是什么来历？”沈飞问。
“我若是没看走眼，这三人应该是一品侯的人。”老黄说。
“一品侯世居寿春，他的人怎么在这里出现了？”沈飞不解的问。
“天下事，静久必动。自打王爷征服黑齿国以来，我大凉国有了二十年的太平岁月。或许，有些人太平日子过久了，想弄出一些动静。公子，你在树上老实的呆着，我离开一会。”
“你干什么去？”
“回来再告诉你。”
话音未落，老黄人影已经消失了。
沈飞在树上等了半个时辰，老黄还没回来。沈飞等不耐烦了，想从树上下去。但看到距离地面那么高，沈飞只能作罢。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老黄回来了。
“你怎么才回来？”沈飞抱怨道。
“公子，你看这是什么……”老黄从怀里拿出玉佩，递给沈飞。
沈飞接过玉佩，但脸上没有丝毫的欢喜。“玉佩虽然很重要，但我答应给客栈老板了，你不应该再拿回来。”
“玉佩只是我顺手拿回来。”老黄说，“那个戚成，坏得很，我这次回去，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教训。”
“戚成只是有些傲慢，说他不是好人，我不否认。但你说他坏得很，我觉得有些严重了。”沈飞说。
“公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黄说，“你还记得我给你提过‘张记狗肉’。”
“就是那个已经不存在的狗肉馆？”沈飞问。
“狗肉馆是不存在了。但我吃狗肉时，味道和‘张记狗肉’一个味。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就算戚成做的狗肉好吃，但也不应该同一个味。”
“所以，刚才你返回去是为了查清其中的缘由？”
“是。我来到‘平安客栈’的厨房，你猜我看到了谁？”
“张记。”
“公子，你真聪明。”老黄说，“我看到了张记。我问他为什么不开狗肉馆，而给戚成打工了。起初，张记害怕，不敢说。我再三向他保证，一定会保护他的安全，他才给我交底了。”
“原来，戚成早就眼红张记的狗肉生意了。五年前，一伙歹徒闯进‘张记狗肉’，一番打砸后，放了一把火跑了。狗肉馆没有了，为了活下去，张记便来到了‘平安客栈’，给戚成打工了。”
“很显然，那伙歹徒是戚成找来的。”沈飞说。
老黄冲沈飞竖起大拇指说：“公子厉害，你又说对了。我去找戚成，起初他是不肯老实交代，我用了一些手腕后，他招供了。当真如公子所说，戚成眼红张记的生意，便起了歹心。他花钱，把附近的小混混找来，趁着月黑夜，把‘张记狗肉馆’给烧了。”
“所以，你把戚成杀了？”
“他虽然做错了事，但不该死。我只是把他打残了，让他以后不能做坏事了。我教训戚成时，玉佩从他身上掉出来，我顺手就给捡回来了。”
听老黄讲完，沈飞是打心底里佩服老黄。以往，他只听人说过行侠仗义，想来，老黄今日的行径便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了。
“老黄，真有……”
“公子小声，他们来了。”老黄说。
俄而，三匹快马飞奔而来。沈飞很快就认出，马背上坐着的人正是何氏三兄弟。这次，三兄弟没有停留，他们的马经过老树，飞奔而去。沈飞松了口气，但他这口气还没有松完，又一下子提了上来。原来，何氏三兄弟走了没多远，停住了。
何威下马，朝着路旁的草丛走去。沈飞暗暗叫苦。原来，两人只顾着藏身，把毛驴给忘记了。何威听到草丛中有动静，急忙勒住飞奔的骏马。
他本以为是沈飞和老黄呢。等他走近，发现只是一匹毛驴。何威有些失望，也有些愤怒。他挥刀，把毛驴的头砍掉了。毛驴没来及叫，就一命呜呼了。
杀了毛驴，何威又四处寻找了一炷香的功夫，没有发现沈飞。他才心有不甘的离开。确定何氏三雄走远了，老黄带着沈飞从树上跳下来。
两人来到毛驴跟前，看着没了头的毛驴，沈飞心里不是滋味。虽然，他和毛驴相处时日不多，但这几天，毛驴驮着他，没少出力。
沈飞蹲下，用手摸了摸毛驴，恨恨的说：“他们连一头毛驴都不放过，简直没有人性。”
“一入江湖深似海，从此善良是路人。”老黄说，“他们的手段虽然残忍，但可以理解。公子，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老黄，帮我挖个坑，把毛驴葬了吧。”沈飞说。
“公子，没必要吧。”老黄说，“公子，你想吃驴肉吗？”
沈飞抬头，瞪了老黄一眼，说：“老黄，你是魔鬼吗？”
“好吧。当我没说。我挖坑去。”
老黄找来一个树枝，用了半个时辰，挖了一个可以把毛驴放进去的深坑。两人把毛驴抬进坑里，把毛驴埋了，太阳已经老高了。
没了毛驴，沈飞只能走路。中午时分，两人走了二十多里路。沈飞饿了，他坐在路旁的杂草丛中，说：“老黄，我走不动了。”
“公子，你不会让我背你吧？”老黄问。
“老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么让你做那样的事情。”沈飞说，“不过呢，话说回来，你还欠我一只叫花鸡呢。”
“公子，咱不能不讲理啊。”老黄说。
“我怎么不讲理了？”沈飞说，“昨晚，你答应给我做叫花鸡。我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你做的叫花鸡。是你不讲信用，你怎么反咬一口，说我不讲理了？”
“我昨天抓了一只鸡。”
“我没有看到你抓的那只鸡。”
“我为了找你，让鸡跑了。说到底，你私自行动，扰乱了我的计划。让我白忙活一场。我没有责问你，已经是给你最大的面子了。所以呢，这件事情咱们就此过去了，谁也不能提了。”
“我懒得和你废话。”沈飞说，“我现在是浑身没劲，肚子无食。你看着办吧。”
沈飞给他一个蛮不讲理，老黄却也没有办法。毕竟，离开云梦城时，他像镇南王再三保证，要照顾好世子。眼下，他总不能让沈飞饿死在这里吧。
“公子，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打个野味。”老黄说。
“老黄，我就知道，你心疼我，不忍心让我挨饿。”沈飞说，“你去找野味吧，我累了，我要躺在这里睡一觉。”
老黄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说：“公子，你千万别再乱跑了啊。”
“去吧，去吧。我不跑。”沈飞闭着眼睛，冲老黄摆摆手。
老黄走后，沈飞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