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二) (24)
“哦?”俱车鼻施眼神忽地一闪,轻轻磕了磕马肚子,继续前行,“跟上,跟我走一起!”
“属下不敢!”穆阳仁低声回应,策动坐骑,跟俱车鼻施保持了半个马头的差距。
这个动作,又上俱车鼻施好生感慨。摇着头叹息了半晌,才又侧过头来,笑着问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
“说说?反正今晚本汗也没法睡了!”
“这……”奈不住俱车鼻施的追问,穆阳仁很为难地总结,“我们唐人,未必信哪个神明,也未必遵从哪家的教义。心里却把自己的人格看得很重。讲究的是“人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大汗不嫌我是马贼出身,赏我做您的管家,就等于,就等于把我当了人看。我当然,当然要像个人一样……”
几句话,半文半白,却听得俱车鼻施频频点头。作为一国之主,最近这两年来令他最寝食难安的,不是随时可能杀回来的唐军,而是柘折城中越来越膨大的宗教势力。这股势力如同一座山,越来越近地压向了他的头顶。让他无法呼吸,无法移动,甚至连站直了身体说话,都越来越艰难。
如果一定要做傀儡的话,做哪家的傀儡又有什么关系?至少,给大唐做傀儡还能活得更有尊严,更像人一些!
想到这儿,俱车鼻施忍不住放声大笑,如同突然顿悟了什么一般,长笑着纵马冲过半夜的街道。
笑声如哭,吓得刚刚落下的寒鸦再度飞起,“嘎嘎嘎嘎”,飞满整个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