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裤衩子满天飞
吃了半月的剩饭和菜叶子，终于见到人吃的东西了。
扭头朝院子里瞅了一眼，四下无人。
除了一条狗。
大黄直勾勾盯着大鹅，好像知道她想干什么。
没想到一只狗也能露出鄙视的目光。
肖宇一瞪眼：“转过去！”
大黄吧咂着嘴站起来，转过身，背朝大鹅，用力坐下。
小声嘀咕了一句：“下流鹅。”
肖宇转头笑眯眯地看向小孩儿，颔首歪头，“妹妹啊，看我可爱不，给我吃一口呗？”
话落半晌，小丫头没动静。
“你不拒绝，我就当你同意了哈。”
说完，肖宇直接伸头从小孩儿手里抢，小孩儿下意识往回扯。
“呀呵？”
肖宇瞬间来劲了，嘴上用力咬住，一扯！
拿来吧你！
夺过桃酥，肖宇连忙后退几步，生怕再被抢了回去。
没有人比她还惨，吃一块桃酥不过分吧？
只要没有道德，就别想道德绑架我！
肖宇拿翅膀捧着吃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想哭。
天呐！吃到这个，她才感觉自己还是个人。
刚咽下一口，第二口还没送到嘴里，小孩儿一咧嘴，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呜啊……”
肖宇一激灵，桃酥啪一下，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她抬头一看，小丫头眼泪鼻涕齐下，看着可怜兮兮。
“好好好，还你还你！”
肖宇从地上咬起那块小的，塞回小丫头手里。
嘴里嘟囔：“小气鬼。”
桃酥回到手里，小孩儿不哭了。
肖宇不客气地吃掉那块儿大的。
等她吃完抬头，发现小孩儿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看。
“看什么？会不会解绳子？不会解找大人来。”肖宇一边舔嘴一边叭叭。
这时，小丫头突然把手里剩余的半块桃酥递到大鹅嘴边。
肖宇愣了一下，不确定地看向满脸泪水的小姑娘，“给我？”
小丫头又往前送了一点，整得肖宇怪不好意思，客气地别过头，没吃。
谁知小丫头就这么一直举着，直到肖宇受不住香味的勾引，咬住桃酥，三两秒炫完了。
吃完，她又转头问：“你真的不会解绳子？”
小丫头没说话，看着大鹅，破涕为笑，抬手小心地摸她的头。
一人一鹅对视，肖宇看着她的样子，怀疑这孩子大抵是有缺陷。
她好像真的连爷爷都没叫过。
可能真是小哑巴。
肖宇跟小孩儿玩儿了一上午。
中午，老头儿下地回来了。
肖宇更卖力地逗孩子开心，希望他能大发慈悲还她自由。
谁知道老头儿铁石心肠，压根儿不理她。
午饭过后，李老头儿端了一碗没吃完的饭，混了些菜汤儿，直接倒进狗碗里。
大黄跳得那个欢，吃得又叫一个香。
鹅食老头儿也没忘，他把剔掉的菜叶子剁吧剁吧。
又往里和了些糠，装了盆儿搁在大鹅面前。
“给，吃吧。”
肖宇靠在土墙边，呈贵妃躺姿势，不屑地嘎嘎两声。
“不吃！”
老头儿才不管它那么多，放下盆儿就回屋了。
爱吃不吃。
屋檐下就剩大黄吃饭的声音，肖宇摇头啧啧，“喂，小土狗，剩饭都吃这么香啊？”
大黄不理她，囫囵吃完饭，一粒米都没剩，碗舔得跟洗过一样。
吃饱喝足，大黄走到另一边墙角。
原地转了几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晕乎乎地开始打盹儿。
看着狗子惬意地午睡，肖宇忽然觉得，好像当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修狗也挺好。
可惜了，她是个人。
让她清醒地做一只狗，无异于让她当街拉翔。
不行！还是得回去！
趁着老头儿午休，肖宇一只鹅在屋檐下琢磨解绳子。
一顿操作下来，脚蹼和翅膀都用过了，牙都快磨平了，也无济于事。
下午，老头儿又扛起了锄头，瞧着是又要出门干活儿了。
肖宇眼巴巴地瞅着他，表情装得十分委屈，眼泪都快盯出来了。
许是上天垂怜，终于，老头儿看向大鹅，迈步走过去。
看老头儿可算是心软了，肖宇感动得快哭了，焦急地把脖子伸过去。
“爷爷，你太好了，简直……喂！干什么呢！”
本以为老头儿良心发现，谁知李老头儿是看见绑在鹅脖子上的绳子松了，又给勒紧了。
“看你还能给我惹事。”
老头儿又侧身拽了拽绑在柱子上的绳子，确定是绑结实的，才又扛上锄头出门。
肖宇伸着脑袋冲上去，想啄老头儿的大腿。
结果跑了几步，脖子的绳子一紧，差点儿歇菜。
眼瞅着老头儿离开，肖宇哒哒哒返回屋檐下，伸头叼剁菜叶子的钝菜刀。
解不开，她就割断。
笑话，她可是人，难不倒她。
可惜事与愿违。
虽然是把钝刀，但重量是死的。
肖宇快把鹅脖子拧断了，都没叼动那把菜刀。
“肥鹅！出来挨打！”身后响起一声叫嚣。
肖宇头都没回，“没空！”
听声儿有点熟，她一回头，是大公鸡杀回来了。
肖宇脑瓜子转得贼快，一改刚才的态度，笑着说：“好啊，我跟你打。”
公鸡歪了一下脑袋，转了十来个角度瞅她。
没想到大鹅这么爽快应战，给它整不会了。
肖宇踢一脚绳子，“你帮我把绳儿解开，咱俩单打独斗，谁赢谁是爹。”
“我管谁是你爹！”大公鸡一转头对身后一群小弟说：“把它裤衩子给我扯了！”
肖宇一听，惊得毛都炸起来了。
她转头叼住菜刀一边，使出洪荒之力，歪头把菜刀叼立起来。
“知道这什么吗？这是我关二爷的刀！宰鸡用的！”
她话刚说完，大公鸡咯咯叫着就冲过来。
第一口就啄在她眼皮子上，她嘴一松，刀掉了。
“哎！搞偷袭不仁道啊！”
刚才被震吓住的一群公鸡，看见刀掉了，这会儿立马蜂拥而上。
肖宇让绳子绑住，只能围着柱子绕圈躲。
旁边，大黄鸟悄儿地缩在墙根儿，不敢掺和。
俗话说，猛虎都难敌群猴。
一群发了疯的鸡逮着大鹅追，专往屁股上啄。
肖宇被啄了一个小时，屁股毛全秃了。
真裤衩子满天飞。
“不讲武德！打架扯我毛裤干什么！”
一群鸡给老大报完了仇，头也不回，昂首挺胸迈着正步走了。
晚上老头儿干活儿回来，看了眼大鹅光秃秃的屁股和满院子的毛，什么也没说，进屋做饭了。
吃完饭也没有出来。
肖宇用翅膀遮着锃亮的翘臀走到屋边，想敲门让老头儿出来。
求他把绳子解开，她要回家。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老头儿在屋里哭。
“瑶瑶啊，爷爷对不起你，治不好你的病，要是老天爷保佑，能让我走在你后头就好了，这辈子我也不担心你没人照顾。”
肖宇躲在外头听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我眼窝子浅，别来这套。”
她踢一脚门，大喊：“这么煽情干什么！我也要回家！快把绳子给我扯了！”
她还委屈呢，谁能有她倒霉？
让车撞不说，还给她的魂儿撞到这个山沟沟里来了。
她爸妈现在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要是她真的已经死了，她爸妈怎么办？
想着，肖宇突然开始撒泼，张着翅膀满院子跑。
“解绳子！我要回家！不然我就创死在大黄身上！快点！”
大黄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心里嫌弃：晦气！
在外头嚎了十分钟，李老头儿才从屋里出来。
肖宇看见老头儿出来了，直接戏精附体。
学着电视上的芭蕾舞，单脚踩地，翅膀一抬，原地打个转儿，倒地上了。
李老头儿见状，顾不得骂，连忙走过去抱起大鹅查看情况。
大鹅舌头都吐出来了。
“哎呀，急死了这是？”
李老头儿赶紧解开绳子，准备抱回去给喂点儿水。
谁料刚走两步，大鹅回光返照，一个翻身蹬，把自己蹬出去几米远。
“呜呼～拜拜了您嘞！”
老头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眼瞅着大鹅飞奔出去。
大鹅光着大腚往外面路上跑，边跑边嘎嘎叫。
“哈哈！谁也别想拦着我！哈哈哈哈！”
农村没有路灯，黑漆漆一片。
肖宇跑了一段路，正要为获得自由高歌一曲，脚下突然踩到一个圆溜溜的东西。
她脚脖子一拐，身子一甩，头猛地撞上路边的大石头。
大鹅，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