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谣言
经过这次的教训，赵娴再也不敢随便旷课，不管点不点名，每堂课都坐到下课铃响。
陈升也还和平常一样，每堂课永远坐在第一排和老师互动。赵娴偶尔在学校里看见过他几次，从没见他跟谁一起走过。
赵娴本以为他们可以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下去，谁知没过多久就又出事了。
这天晚上赵娴从酒吧回来，宿舍气氛十分怪异。
其他三人早已习惯了赵娴独来独往的性格，自动把她当了透明人。平常她回来时她们都在聊天或者学习，但今天除了斜对床那个女生，其他两人轮番偷偷看她，好几次欲言又止。
赵娴觉得有些不对劲，挑上次搭过话的那个女生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姚乐然犹豫了一下，小声道：“那个，你要不看一下学校匿名社区吧。”
拢城大学匿名社区是学校小助手建立的网络交流平台，供学生交流信息使用。赵娴开学前在上面关注过一些攻略，之后便没怎么看了。
赵娴带着疑惑打开社区，就见热一的帖子上写着几个红字。
【震惊！我校竟有女海王，每晚都有不同帅哥送回学校。】
标题下还放了张图，照片里女生一身皮衣短裙，在校门口和几个男人挥手再见。
那人正是赵娴，发照片的人甚至没有给她的脸打码。
赵娴认出来这是上次聚会麦克他们送她回学校的时候。她继续往下翻，发现楼主还放了好几张照片，有van送她回来的，还有上次在校门口接柴飞的。
评论的风气可想而知，全都是在跟风阴阳怪气赵娴，甚至后面还有说她在外面做不正当职业的。
啪！
赵娴关上电脑，其他几人被吓了一跳，大气不敢出。
姚乐然过来戳了戳她：“你先别生气，这种东西我们都知道是造谣的，你发帖澄清一下应该就好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赵娴再傻也知道，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没人会信她。
她勉强挤出意思微笑：“嗯我知道，谢谢你。”
另一个女生也过来关心了几句，斜对床的李梦忽然很重的翻了下身：“还能不能睡觉了，有这么多时间不如去解决问题。”
赵娴见两人面露难色，小声说：“你们快睡觉吧，我自己能解决好。”
刚才看到帖子的时候她是有一瞬间的震惊的，但现在她冷静下来了。她关上电脑躺进被窝，用手机把那几千楼的评论一点一点往下翻。
被顶上前排的无非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言论。
有人说在某高级俱乐部看到赵娴衣着暴露，不知道是在那里做什么见不到人的工作；有人说她每天晚上都很晚回学校，每次都是不同的男人送；更有甚者说她在外面被人包／养，根本不在乎学业。
赵娴看着这些无稽之谈只觉可笑，人们往往愿意为了八卦而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
赵娴以前也没少被人说闲话，她也因此铸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脏，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人怎么说。不过造谣生事污蔑她的，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第二天一早，赵娴就联系到了匿名社区的负责人请求查询发帖人的信息。结果对方说他们也没有权限。
赵娴也没慌，她思路很清晰。先把自己跟麦克签的驻唱合同关键信息打码，然后写长文解释了那几张照片放到社区上，并艾特那位楼主要求其道歉。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舆论方向并没有改变，大家最多相信她是真的在酒吧驻唱，关于她私生活不检点的言论依旧在传播。
而原来发帖的那个人也更加变本加厉，又放出了新照片。
那是赵娴带着柴飞来找陈升的照片，照片里柴飞手搭在陈升肩膀上表情凶狠，赵娴站在后面抱手看他们。
发帖人对这张照片的解释是，陈升曾在社团招新大会上当众表白赵娴，并一直追求骚扰她。赵娴就找了校外的男朋友来学校里警告威胁陈升。
一时间评论又多了些对陈升不好的言论。赵娴没想到把陈升也牵扯进来，忙拿起手机给他发短息。
【帖子你看了吧？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尽快处理好。】
她知道她空口白话出来解释是没有人会信的，她需要时间把发帖人给找出来。
几乎是赵娴把信息发出去的同时，对方也发来了信息。
【来智学楼302。】
赵娴猜陈升应该也刚看到那条新帖，才给自己发信息，毕竟这事关他的名誉，赵娴立马收拾东西赶了过去。
舆论愈演愈烈，甚至有人造谣陈升变态骚扰赵娴。
赵娴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恶作剧把陈升也带入了这场舆论中，懊恼般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她只用了五分钟一路冲到智学楼，气还没喘匀就连忙解释：“帖子上面的照片我也不知道谁拍的，对不起牵连到你。给我几天把那个人找出来，我会帮你澄清的。”
陈升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过了一会儿才偏过头看赵娴。
“先坐。”
赵娴在他旁边坐下，见他手上忙个不停，好奇地忘电脑屏幕看去，然后就看见了一串代码。
赵娴惊道：“你还会写代码？”
陈升背挺得笔直，漫不经心道：“业余。”然后食指一敲回车键，电脑上出现了一串ip地址。
他把电脑转向赵娴：“发帖人的ip。”
赵娴原本要说的话哽在喉咙：“你管这叫业余？”
陈升没有打算多说废话，直接进入正题，“你在学校里有跟人结仇吗？”
赵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个发帖的人不像是偶然拍到她，更像是有备而来，否则不会那么巧每次都能拍到赵娴和别人在一起的照片。
但她仔细想了一下，她每天都独来独往，几乎很少说话，更别说结仇了。从开学到现在，她唯一交流最多并且结仇的人只有陈升。
显然，帖子不可能是他发的。
不过好在线索并没有断，ip显示发帖人两次发帖都是在勤学楼。
那是一栋没有翻新的老式教学楼，离宿舍楼很远，平时除了上课很少有人去那里自习。但ip显示发帖人分别在昨晚十点和今早七点半在那里发了贴，都不是上课时间。
也就是说，如果能找到那个时间段的监控，那么范围就能缩小很多了。
赵娴立马起身：“我现在立马去申请监控。”
陈升也将电脑进书包，“我很忙，如果不是牵扯到我，我不会出手，”他又把抄着ip地址的纸条推到赵娴面前，“接下来靠你自己。”
陈升把书包单间挎在身上，留下话便走了。赵娴手里拿着纸条心情复杂。
首先他还是挺感谢陈升帮他的；其次这件事牵扯到他，她很愧疚；最后，他说话的方式她依旧不喜欢。
但这点小小的个人恩怨在这件事情面前显得无足挂齿。她先将情况上报给了辅导员，拿到监控调取同意书，然后到保卫室顺利调出了监控。
早上的监控并无异样，因为早上第一节课是早上八点开始，七点半已经有人陆续到教室，并不好判断。
但是昨晚的监控就很清晰。最后一节课是晚上八点结束，学生们陆续离开教室，直到九点，只有一间教室里还有学生。
监控拍的很清晰，那个男生穿着宽大的短袖还戴着口罩，一直坐在电脑前，直到十点半保安清楼才离开。
显然，这个人有很大的嫌疑。但赵娴觉得奇怪，她印象里从没见过这个人。如果真是他，为什么会对她的行踪那么了解，又故意发帖抹黑她。
她不敢再想，把那段视频传到手机上就先回去上课了。
要在偌大的学校里找一个人太难了，她需要时间，但同时还不能落下课业。
这是节专业实验课，赵娴是最后一个到教室的，明显感觉到全班都视线都向她投来。
这感觉可太熟悉了，像以前她上台出了丑，所有本就对她不满的人都在看暗中笑话。
她才不会在意，她泰然自若走到最后一排，途中余光瞟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陈升。
他依然在低头预习课本，没有分给她一点眼神。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做实验，所有人都到了搭档两两一组，只有最后一排的赵娴和第一排的陈升单独占了一张实验台。
后者是拒绝了前来抱大腿的众人，可能是怕人拖他后腿。前者则是所有人避之不及，没人跟她搭档。
不过也正合赵娴的意，她一个人完全可以，而且她更喜欢一个人做事。
老师讲解完便出去了，说下课回来验收成果，涉及到平时分。
时间过去一半，许多人一筹莫展，少部分人摸到些门道。而赵娴已经做完了大部分工作只等记录数据。
她看着报告单思考，怎么才能把那个人给找出来呢？
前桌的女生忽然往后重重一靠，赵娴的桌台动了一下，她立马回神扶住试管台，还好没事。
她拍拍那个女生肩膀：“请你往前一点，碰到我的仪器了。”
女生有些不耐烦，抱手回头看了一眼，更加不悦了。
“连她都做好了，你不是成绩很好吗？怎么第二步就卡主了。”
赵娴表情像吃了苦瓜，你们做不好就做不好，怎么还人身攻击上我了？
另一个女生正埋头研究，一听也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你就会动嘴说有本事你来做。”
“那我没帮忙吗？我按你说的做了，结果呢？”
“那我也是按照书上写的来做的呀，它不变色我能有什么办法。”
两人越吵越激动，赵娴小心护着自己的实验台，心说就没人为她发声吗？
她提醒了一句：“还有二十分钟就下课了。”两个女生才停止争吵，重新开始实验。
这次赵娴全程观望了她们都过程，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最后滴定的液体还是没变色，眼看两人又要吵，赵娴忙护住实验台提醒道：“你们没给滴定管排气泡，浓度不够，而且……”
赵娴本是好意提醒，谁知脾气较冲那个女生根本不领情。她回头瞪了赵娴一眼：“用不着你提醒，我嫌脏。”
好吧，本来赵娴还想提醒他们锥形瓶内壁的液体没用蒸馏水冲下去，这下直接闭了嘴，默默护好自己的实验台。
两个女生给滴定管排了气泡，但滴定出来的液体依旧没变色，效果反而比之前更差。
女生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故意整我们？”
赵娴悠悠开口：“真有意思，嫌我脏还照我意见来改？”
“你……”
另一个女生见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忙劝道：“雨安，算了。”
已经有不少人朝这里看来，邵雨安面子挂不住，故意提高声音。
“赵娴，你很骄傲是吧？在外面有那么多男人有什么用，你看这里谁不嫌你脏，谁都不愿意和你搭档。那么不检点，要是我的话已经羞得退学了，你怎么好意思还来上课。”
一时间全班都目光都聚集在这一处，赵娴表情冷冷的，等她说完了才悠悠提醒道：“还有十分钟下课，你和你的搭档可得抓紧咯。”
她嘴角甚至还擒着笑，好像在看跳梁小丑。
邵雨安是从小被溺爱大的大小姐，从没受过这样的气，转身随手拿起一瓶液体就要往赵娴脸上泼去
赵娴也有些始料不及，眼看液体就要被泼出去，关键时刻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那人将瓶子夺了过去，声音冷冷的：“看清楚你拿的什么。”
邵雨安这时才看清瓶上那几个字：浓硫酸。顿时起了一身冷汗。
赵娴也刚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她刚才离毁容只差00001秒。
她感激地望向来人，是陈升。
他将瓶子放回前面的桌台，然后取下她旁边的桌子，坐下了。
“陈升！你什么意思。”邵雨安忽然大声喊道
陈升把书包放到桌下，在全班人目光的注视下说：“我是她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