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妈让你上我家吃饭
又到了沉香每月一次的休沐，这次他又骑着天龙双翼马来峨嵋接白铁柱下班，见到白铁柱不由分说地让她坐上去就往天上飞。白铁柱吃惊道，“你带我去哪儿？”
“去我家，我妈做了排骨汤。”
靠，又他妈是排骨汤！这几个星期她被排骨汤折磨得够够的。每次本着献爱心的目的去灌了一肚子排骨汤，还要被那老太太教育：“昨天沉香说你给你发信息，你过了半个时辰才回。他都直担心，给我发信息让我联系你。我开始没联系到你的时候，一直担心你们吵架了。”
“没吵架，昨天我在加班，没看到沉香的信息。”
“唉，你呀，要听我儿子话。他毕竟比你大那么多，办事的经验比你老道。你听他的话，你们肯定不会走错路，也不会吵起来。这样我们当老人的，才能放心……”
白铁柱现在有一种错觉：她这恋爱不是在跟沉香这个人谈，是跟沉香的声音谈。
她对沉香的声音很熟悉，但对沉香这个人很陌生。
云因网上的沉香对她很好，每天都会给她发信息，陪她聊天，早上叫她起床：“粉熊熊，起床起床……”晚上给她发信息道晚安：“粉熊熊，把被子盖好啊，别着凉，别忘了做梦梦到我啊……”还会叮嘱她好好吃饭：“每顿饭都要吃哦，哪怕不爱吃的菜也要吃。今天我的厨子做的是炒黄芽白，清炖黄鸭头，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吃，但是我还是吃了。”还会给她寄乳酪粉，“晚上睡觉前喝一杯浓浓的乳酪粉，对皮肤好啊……”
但是当沉香站到她面前时，她又觉得特别特别陌生。
她和沉香相处了这么久，没有一起散过步，逛过街，逛过公园，甚至都没有两个人单独吃过东西，连一碗素面都没有单独吃过。
“喂，我不要去你家喝排骨汤。”白铁柱果断拒绝，“停下。”
沉香勒马停在了云头，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啊？”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同不同意去你家喝排骨汤？”白铁柱不满道，“我不想去你家吃东西，不可以吗？”
“啊？那你想吃什么啊？”沉香面露难色道，“而且，我出门的时候也没带钱啊。”
“我知道张果老新开了一家饭馆，里面的八宝带子鱼和香橙咕咾肉非常好吃，我要去试菜。你没带钱，我来付钱。”
“可是……外面的东西不一定干净的……”
“我们是神仙，又不会像凡人那样动不动就生病。而且，就算是凡人，在外面吃东西也不见得会闹肚子。”
“好吧好吧！”沉香蔫头耷拉脑地跟着白铁柱来到张果老的饭馆，点了一盘八宝带子鱼，一盘香橙咕咾肉，又点了一盘鲈鱼肉馅的水饺。
白铁柱吃得津津有味，沉香皱着眉头夹了一筷子，好像很痛苦似的咽了下去，“味道……还可以吧……”
“怎么？你不喜欢吃吗？”
“我不大适应吃外面的饭菜。”
“对了，你今天出门怎么不带钱呢？万一路上有什么事需要用钱怎么办呢？不带钱多不方便啊。”
“我没想去什么地方，只想来接你，把你接到家里就可以了。”
白铁柱正色说：“沉香，你认为我们的相处方式只有去你家吃饭吗？”
“嗯？”沉香似乎被问的有些发懵，“那不然咧？”
“我们应该有二人独处的空间，多交谈，多沟通，多了解对方的喜好，不是吗？”
“那你希望我做什么呢？”
“一起出去散散步，一起逛街，一起吃东西，一起看戏……”
“可是，我爸爸不在家，家里只有我妈妈，我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我们一起去我家陪伴妈妈不好吗？这样我又陪了你，又陪了妈妈。要不，我妈妈会很寂寞的……”
白铁柱觉得无言以对，只得默默吃饭东西，付过钱后拉着沉香去紫云山分校区附近的千花洞街区逛了逛。
那里现在建成了一个非常商品化的学生城，许许多多的商铺如明珠般妆点得街区绚烂斑斓，有综合卖场、炸鸡店、绸缎庄、服装店、旗袍店、胭脂水粉铺、童装店……街边还有各色美食：花甲米粉、铁板豆腐、冰糖葫芦、糖炒栗子、酥炸小麻花……这种杂糅混合的香气霸道得刺激着白铁柱的味蕾，让她如痴如醉，却让沉香捂着肚子冷汗淋漓呻吟不止。
“喂，沉香，你怎么了？”
“快……我要找个清静的所在……”沉香扶着她的手呻吟道，“运功……疗伤……”
白铁柱忙把他带到紫云山分校区的后院，那里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要吐出内丹帮沉香运功疗伤，却被他制止了，“小伤，我一个人能行。”白铁柱只好在旁边帮他护法。一刻钟过去后，沉香终于站了起来，“没事了。”
“你怎么了？”白铁柱担忧道，“是刚才的菜的有毒吗？”
“不是，我说过，我不能吃外面的东西。我从小到大，都只吃家里的饭菜。”
“从来不吃外面的东西？”白铁柱从没想过被三界誉为小英雄的沉香背地是那么娇嫩，“你从前劈山救母的时候也不吃外面的东西吗？”
“那个时候会吃，但妈妈回来后，我就只吃妈妈做的东西。后来去华山上班后，妈妈还专门帮我物色了一个厨子带过去。她叮嘱我不要参加下届妖精们的吃请饭局，那些东西不干不净的。”沉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走吧，去我家吧。”
“啊？为什么还要去你家啊？”
“哎呀，去吧。”沉香又开始撒起了娇，“去吧，铁柱，好吗？”
白铁柱无奈，到了还是被迫来到了三圣母家。
沉香一看到母亲就撅起了嘴巴，委屈巴巴地说刚才吃了外面的饭菜如何腹痛恶心，运了一刻钟的功才好。
三圣母立刻撕去了往常和蔼亲切的面纱，指着儿子的脸破口大骂道，“我说你就是脑子有病啊，你怎么能吃外面的东西！啊！还吃外面的东西！自从我回来后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让你吃过外面的东西！你读书的时候我都是天天早起给你做早点的，一天没耽误过！你刚去华山的时候，我都让厨子从天上带水过去给你做饭！你根本吃不得外面的东西，你知不知道啊？你是不是傻？你这个蠢货，气死我了……”
白铁柱面红耳赤地忍受着三圣母的指桑骂槐，“阿姨，是我提出去外面吃东西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沉香连张果老饭店的东西都不可以吃。你放心，我下回不会带他吃外面的菜。”
三圣母不好正面跟白铁柱怒刚，只得按捺住怒气道，“柱宝，以后你们还是来家里吃饭吧，别带他去外面吃饭了。”
“好。”白铁柱面无表情地答应着，“对了，沉香，你不是说帮我找到了一本叫《狂龙紫电》的法术典籍吗？我们去你房里看看吧。”
“好。”二人钻进沉香的房间里细心研读了起来。一刻钟后，三圣母推门闯入，“我看看你俩在屋里干啥呢！”
白铁柱冷笑道，“你现在看到了，我俩在屋里研读法术呢。”
“谁家年轻人整天抱着书看啊，”三圣母呵呵笑道，“总看书总看书那都成书呆子了。你俩赶紧到客厅里来吧，我刚刚扇滚了红泥炉，煮上了茶，还烤热了几个橘子，快出来喝茶吧。”
白铁柱和沉香面面相觑，只得放下书本来到客厅。三圣母端坐在中间，沉香居其左侧二尺远，白铁柱居右侧二尺远，二人相隔足足有半丈的距离，进行着亲亲热热的围炉茶话。
三圣母笑道，“沉香啊，华山那边，我的庙宇还好吧？”
“好着呢。我又塑了一遍金身塑像。三圣母诞辰日，三圣母飞升日，三圣母受难日，那信众都人山人海的，供奉的元宝蜡烛鲜花果品简直是数不胜数。您亲自开过光的法器和护身符，特别受达官贵人的喜爱。那尊汉白玉的三圣母塑像被华山当地的一个大户以五百两高价请走了。”
“呵呵呵，上次我吩咐了庙祝做的豆润、酱香菇、糖醋莲藕、酸辣白菜都腌渍好了没有？”
“都做好了。全是按您的配方做了。那豆润，佐茶最有味，越咀嚼越香。那酱香菇切成细丝下粥最相宜，咸浸浸的，特别对味儿。那酸辣白菜和土豆一起炖，真是无上的美味。”
白铁柱听着有点糊涂，“阿姨，您的庙宇里为啥要腌渍这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三圣母面露得色道，“来我庙里祈福的，多是当地的名媛贵女。那些夫人小姐们求的是什么？无非是羡慕我和他爸情比金坚忠贞不渝，希望也能得到这样的金玉良缘。她们每次来祈福都会请走大量的法器，供奉香火和长明海灯。为了投桃报李回馈她们，我便让庙祝腌渍我独家配方的泡菜送给她们。她们啊，不晓得多爱吃。”
“那是，”沉香也与有荣焉道，“华山附近的富户，都以能得到三圣母庙的泡菜为荣。即便是得不到泡菜的，能得到一碗老卤都是好的。还有三圣母庙的清一面，也是远近闻名的。”
“什么是清一面啊？”
“是用香菇、蕈子、口蘑、木耳等各种山珍熬制浓汤做成的面条，摒弃葱蒜的俗香，保留了山林川泽的清鲜爽口，吃完后口舌留香，清净宁海。远近施主来庙里祝祷，如果赶上饭店，庙祝都会做一碗清一面。后来为了能得到泡菜，吃到清一面，远在齐鲁的施主都驱车而至。上回我师父斗战胜佛云游来三圣母庙，都说他大闹天宫时吃过蟠桃，喝过御酒，滋味都不及清一面。”
“难怪阿姨的三圣母庙香火鼎盛，游人如织。”
“若想把自己的庙宇经营好，自然得有点策略。”三圣母笑道，“柱宝啊，你爸妈的庙宇还好吗？”
“嗯，也请人照管着呢。”白铁柱这下有点心虚，因为她忙于工作，平时还真没怎么过问父母的庙宇和香火供奉的事，除了每个月定期打钱维持运营外，她还真没用过心思。
“经营庙宇的学问可是大了去了。我那三圣母庙经营了这么多年，每年给天庭的gdp做了多少贡献呢！唉，说这些你父母也不懂，腾蛇和白矖这么多年在民间哪有什么庙宇啊。”
白铁柱听出了话里的讽刺之意，却不便发作，只淡然道，“自然是没有阿姨你懂得多，又是泡菜又是清一面的。”
“我说这个你也别不服。其实在你没出生之前，腾蛇和白矖也是有自己的庙宇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着，渐渐就荒废了。如果不是他们不够勤谨啊，也不至于让你受那么多苦。”
“呵呵，”白铁柱冷冷一笑，隐含怒气道，“他们下岗的那段日子虽然苦，但也锻炼了我。让我如今是个坚强独立的女仙，而不是一个娇气的妈宝女。”
三圣母的五官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语气缓和了几分，吩咐沉香拿出库房里的一个泥封的陶瓮，“这里腌的豆润是我用黑豆、黄豆、绿豆、红豆……七种豆子磨粉压制成的，卤也是腌过几百年的最香醇的陈卤。今天我让沉香带你上家来也不光是为了喝排骨汤，最主要的是把这坛子豆润带给你父母尝尝鲜。”
白铁柱心头一暖，刚才的不快也消失了几分，“哦，谢谢阿姨了。”
“别客气，我和腾蛇和白矖也是老相识了。他们的女儿，就跟我自己的女儿一样。你放心，嫁过来没人会欺负你的。你瞧，我都从来不招呼我哥哥来家里吃饭，为啥愿意叫你来，就是因为我从心眼儿里拿你当自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