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败的二校联考
腾蛇知道女儿出事后忙不迭地飞到紫云山，路上还因为太久没有腾云驾雾从半空中摔下来一次，差点摔断了腿。
已经养尊处优上万年的白矖一双纤纤玉手也在油腻污水里泡得满是冻疮，风霜爬上了她娇媚尊贵的脸庞……
二神对着昔日眼皮都不大愿意夹的东海龙王点头哈腰地好话说了一箩筐，又找到了昔日的好友麒麟和朱雀作保，对方才勉强同意将赔偿金额从一千两降到五百两，而且以三年为限分期付款，每个月付半成利息。
腾蛇临走前瞒住白矖夫人，又给白铁柱留了一吊钱和一把用盘古的劈天板斧制成的星耀宝剑，“你别怪你妈骂你，她打工的那家餐馆又拖欠月钱了，入职前交的三两银子的押金，到现在挣的工钱都不如押金多……唉，孩子，爸爸妈妈无能，咱家就指望你了。你读书好，将来考进来编制，捧着铁饭碗吃饭，我们老两口子才能有好日子过。”
“爸，你相信我，我真的没踢敖粥……”白铁柱的眼泪落了下来，“敖粥平时的确是总骂我，嘲笑我，那我也不会踢他的……”
“爸知道，从前女娲娘娘在的时候，那东海龙王算个屁，他过来给我和你妈提鞋都不配。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了，形式比仙强！孩子，你必须要忍耐，忍到你得了天仙之体，忍到你通过入编考试的那一天，明白吗？”
“明白了。”
从那天起，白铁柱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跟敖粥和金翅小鹏他们计较过，也不曾跟他们说过一句话。
敖粥上课故意藏她课本，在她的作业本上写骂她的脏话，她看见后就用法术抹去便是。
水遁课上敖粥放毒蛇和鳄鱼咬他，她便面无表情地将其挥剑斩杀。
他们密谋放学后堵着白铁柱揍她一顿，她便施展隐形术消失得来无影去无踪。
他们跟夫子董天君汇报白铁柱进步神速是练了茅山鬼术，可最后却发现那本记录了阴毒之术的书籍在敖粥自己的书桌里……最后敖粥和金翅小鹏发现自己不是白铁柱的对手，只得暗戳戳地咬牙切齿，到云中子夫人那里给白铁柱下蛆。
“师母，您不知道，白铁柱在背后总说您坏话，对你的治校理念颇有微词。我们哥俩实在是看不下去，才来跟您说。”
“哦？她说我什么了？”
“她说您好大喜功，不务正业，早晚会害了这些学生。说她只管练好法术就好，才懒得跟您穷掺和呢！”
“岂有此理！”云中子夫人一拍案几，“我说每次学校里搞活动她怎么从来都不参加，我早看出她对我阳奉阴违不恭不敬，哼，这样的学生，读书再好有什么用！想拿到入编考试资格，我掌管的操行分可有一票否决权！”
云中子夫人也不是一般的仙，她结婚之前是王母麾下的首席歌舞伎，年年蟠桃大会上的领跳。成亲后做了黎山老母学校紫云分校区的副山长以后，依旧念念不忘老本行。
她的建校理念是打造特色学校，创风格，创品牌。在她心目中，这些学生如果论法术肯定是比不过主校区的学生，那就剑走偏锋，从主校区学生不擅长而分校区擅长的入手，多多地搞特色活动，大规模地搞文体活动，加大分校区的宣传力度，增加分校区的曝光率，让“紫云分校区”这几个字屡见于众仙家口耳之间，这才能将分校打造成人、神、魔、鬼界的跨界名校。
云中子夫人担任副山长以来，就首先搞了个《紫云山校区风物画册》，画册里面记录着学生们平日里如何尊师重道，勤学苦练，博文强识，关爱三界众生，还把画册印发了数千份，三界之中凡是跟紫云山校区稍微搭点边的人手、仙手、魔手、鬼手必保一份。
每年的除夕、端午、中秋，她都让全体学生举办诗词吟诵会、歌舞演习会、厨艺比拼美食会、物品拍卖会……还邀请玉帝和王母来担任评委。
霎时间只看到一个个人形还没修炼好的山猫走兽涂脂抹粉地上台伸腰弯腚，眼皮蓝的绿的黄的黑的，涂得个狼眉鼠眼的也就罢了，最可气的就是小唯的儿子，居然把他妈妈的画皮披了过来，还没披好，一阵风吹倒了玉帝的脸上，吓得全场一片狼藉，差点出踩踏事故。
这件事让她被玉帝好一顿臭骂，勒令她以后少扯王八犊子，不许再出幺蛾子。
其实玉帝真正来气的是那天看表演不光没给他安排座，还让他顶着大太阳足足晒了两个多小时，差点把他晒成神干儿。
别的神仙还能在下面走动走动说说话，他身着朝服又不能走动不能说话，憋得个半死。所以他下令以后紫云山分校区凡是劳仙伤财的活动一律停办，先把今年的二校联考的成绩抓好是正经。
二校联考？说实话，云中子夫人做梦也想不到天庭今年出这么个幺蛾子，联考什么联考，联考你奶奶个攥？
两个学校的学生从家庭背景到知识储备量，再到学习能力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如果要联考的话，除非提前三个月通知，分校区停掉所有的文体活动一门心思恶补主课才能够不被落到很远。
但现在距离联考的时间只有区区十天，十天前刚刚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女学生们的集体及笄礼和男生们的集体及冠礼，这段时间内怎么可能把心收回来。
云中子夫人这下也麻了爪抓了瞎，她决定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正所谓“考考考，夫子的法宝。”她在这短短十天里举行了三次大考，考试的内容还不仅仅是简单的五行遁和五雷法，而是天罡术里大罗金仙才能掌握的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和回天返日，还有地煞术里正神们才能做到的通幽驱神之术。
面对分校区那帮点石成金和障眼法都不见得能用得明白的学渣们，这样的考试内容无异于要了仙命了！结果三次大考，一次比一次成绩差。
等到联考成绩下来后两校一对比，分校区的符篆、神打、紫微斗数、观星、内外丹法等各科成绩的平均分比主校区足足少了二十分！堪称从二校并立以来最惨烈的败局！
云中子夫人把金鳌岛十大天君叫道自己的书斋里指着鼻子挨个痛骂，“我跟你们说过，学生的学习成绩好坏跟班主任带班有着很大关系！秦天君，你带班太过于严厉，对学生那么凶，动不动就罚站，你这样学生会有逆反心理。董天君，你对学生倒是温和，但带班得有点精神，讲究点方法。赵天君，我记得你从前是个很喜欢搞活动的人啊，什么义卖，美食节，及冠礼……后来怎么不见你搞了啊？这我要批评你了，你看看袁天君是你们中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的，为什么他带的班平均分最高。因为他活动搞得最好。袁天君班上的学生会自己做衣服，做蛋兜，排练歌舞……你们既然搞教育，就要有点教育情怀好不好……”
秦天君按捺不住反驳道，“咱们分校区的学生跟主校区如何比，这么多学生的父母都是下界的那些山神、土地、城隍……要不就阎罗殿里的那些刚刚修成了正果的鬼差，本来生源就鱼龙混杂的，他们的父母又长年不在天庭，这里就是一帮仙界留守儿童。你看看他们平时那个样子，衣服穿得又不整洁，说话就满嘴的脏话，连行为习惯都没搞好，如何能搞好学习？”
云中子夫人立起两个圆眼珠子反驳道，“哪个讲的！我看我们的学生见到人打招呼什么的挺有礼貌的！你说他们不好，那是你们这些班主任没有管教好！留守儿童哪里就不好啊？啊？我看天字班的白铁柱就很好。这次我们学校的平均分虽然低，但白铁柱那个孩子的每一科成绩都是两个学校第一名。封印、天象、透视、役鬼这几门课都是满分。”
金鳌岛十大天君马上不出声了，谁都知道白铁柱的成绩，放在主校区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如果不是她父母下岗，她也不至于沦落到分校区处处受敖粥那帮学渣的欺负。
上次为了给东海龙王出气，董天君身为仙师却暗自做手脚封印了白铁柱的天眼镜，到现在还没给她解开。
就在昨天的丹鼎课上，金翅小鹏和白铁柱共用一鼎，明明是白铁柱炼出了能让枯木逢春的春发紫金丹，但金翅小鹏非得抢功是自己炼成的。
赵天君身为授业教师明知是怎么回事，却碍于其父金翅大鹏鸟的威名，昧着良心认定成绩是金翅小鹏的，还奖励了他一颗定神珠。
白铁柱当时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无怨无尤，微微翕动着嘴唇，半晌，方叹了一口气，深施一礼，躬身离去。
“云中子夫人，”赵天君满怀愧疚道，“既然白铁柱在这次考试中给我们学校争得了荣誉，我建议适当地给予她一些奖励。”
“嗯？要什么奖励为好呢？”
秦天君接口道，“要我说，这孩子的法术基础深厚而扎实，已经具备了天仙的资格。我建议给她晋升一级，晋为天仙，这样她也可以早日参加入编考试，早点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不行不行，”董天君摇头道，“白铁柱的年龄比敖粥和金翅小鹏都小，这么快就晋级了，只怕别的学生和家长会有意见。”
“哼！”秦天君冷笑道，“如果要等着你们班敖粥和金翅小鹏那两个二世祖，只怕咱们学校这帮仙孩们都不用去晋级了。他俩是不是天仙有什么要紧啊，一个到时候随便找个水泡子当龙王，一个回西天跟他爸爸开武馆卖佛像，家里早就给找好出路了。”
董天君反唇相讥道，“秦天君你别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啊，敖粥的背后不光是东海龙王，还有其他三个海龙王，那都是他叔叔。可以说，他背后代表着整个龙界海域。还有金翅小鹏，他背后除了金翅大鹏，还有孔雀大明王，那可是佛祖亲自敕封的佛母菩萨。得罪了他们，还想不想在天界混了。仙生在世，要讲究仙脉，交朋好友懂不懂？不交仙谁理你啊！你看看你，一大把岁数了，一个女仙都不认识，活脱脱一个单身犬！”
“靠！”秦天君怒了，“你一下班就跟东海龙王他们一起打麻将斗地主，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东海龙王号称四海赌圣，怎么一跟你打就把把输得裤子差点进当铺，还不是他故意喂牌给你，借机会拍你马屁！你就是变相地索贿，臭不要脸……”
“好啦！”云中子夫人不满地高叫，“你们还为仙师表呢！有没有点教养和底线！这样吧，白铁柱赏定神珠一枚，夜明珠一枚，鼓励其学业精进。晋级天仙的事……还要再往后延一延。我还有事，散会。”
云中子夫人忙不迭地离开书斋，就去搞她的仙界司仪班和仙界吟诵会去了。
她自诩为仙界第一美丽知性的女仙，自然要求自己插花、茶艺、唱歌跳舞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
对于白铁柱，她爱其才华，却也对其颇有几分不屑。
因为白铁柱的颜值在外貌协会的云中子夫人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要说腾蛇和白矖的容貌也不差啊，白铁柱……难不成是保胎药吃多了？这丫头的真身应该也是蛇吧？说是猪都有仙信！再加上不善于打扮，穿衣服不懂得扬长避短，更是寒酸粗陋得让仙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
这届小仙孩中容貌最俊的，还得说是洞庭小金龙，她是洞庭龙女和柳毅仙君的女儿，妥妥的地上天仙中的高门大户，如果能把她发展到我的仙界司仪班和吟诵会里，那势必吸引来好多主校区的根正苗红们，到时候他们的家长也都会纳入我的仙脉圈里。那个时候我在三界里，才是真正的朋友遍天下，干啥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