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游猎
君沐宸并无退缩之意,而是递过悉心求来的签子,简洁明了道:“姻缘。”
“咳咳!”周飞扬闻声惊诧,差点没被呛着。
越浔也是一脸惊异。一年前君沐宸和染姑娘情定临安的真实至今仍历历在目,这位天下第一公子看起来也并非风流之人,又怎会求问姻缘。莫非,君沐宸好事将近,想要前往天池求亲?
老道士接过签子,神色微动,开口道:“与卿携手,鬓染霜华。”
君沐宸闻言余光轻扫,将那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她依旧波澜不兴,不悲不喜。
晏子冉从头到尾,神色未变。
还未待越浔开口恭贺,老道却又眉头微皱道:“这位公子玉树之姿,风云聚会便化龙,有朝一日必当权倾天下,引众生向往。然月有阴晴圆缺,世事难两全,还望公子切莫执着,有时或许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
君沐宸躬身,长谢道:“多谢仙长指教。”
生就高傲的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结局是好的,再多的山川险阻也无法将他们二人阻隔。
他终会迈过千山万水,来到她的身边,与她携手,仰瞰亘古繁星,静待鬓染霜华。
权倾天下吗?越浔对此并不介怀,他只愿化作浮萍,随世沉浮,恣意逍遥就是他一生所愿。
至于周飞扬,他向来对天下毫无兴趣,他只愿在兄长的庇佑下,照顾好母妃和父皇。
老道接过越浔递过来的签子:“不知这位公子所求何事?”
越浔临开口却话锋一转,金扇在手里飞转,指着君沐宸道:“同他一样,求姻缘。”
说是求姻缘,可越王越浔的面上却分明是玩世不恭。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于他而言,再贴切不过。
老道手抚长须,轻叹道:“小舟隐逝,放浪形骸。蓦然回首,灯火阑珊。”
越浔满头雾水,一脸的莫名其妙:“还望道长不吝赐教。”这句箴言签的解签,分开来看每个字他都认识,可连一块简直是不知所云。
道长原本严肃的神色却舒展开来:“这位公子,还望惜取眼前人。您的姻缘早已注定,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她必定是公子熟悉的女子,你们二人堪称天作之合,怨只怨好事多磨,唯恐错过。”
越浔挑眉,难得拱手行了一礼:“多谢道长赐教。”这世上还有他越浔求而不得的女子?越王对此嗤之以鼻。
潇洒自在不好吗?干嘛非要给自己套上枷锁,困顿于情笼。
对于所谓的‘阑珊女’,越浔自然是无意的,在他看来,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美酒佳酿,醉卧美人膝,难道不香吗!
道长无奈地摇头。
痴儿啊,那些玩意儿似的酒池肉林,又怎能抵过你放在心尖尖儿上的她啊。当你真正遇见那命定之人时,她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你魂上九霄,亦或转瞬坠入谷底,哪怕粉身碎骨,只要能博她一笑,只怕你也甘之如饴。到那时,你的喜乐哀愁,全在她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炼狱,这就是命哪!
只希望,你能早日醒悟,方不负这轮美满姻缘。
老道矍铄的双目中,一抹及不可见的叹息一闪而逝。
“世子,晏王爷召您问话。”亲卫映蔚接到王府传来的消息。
晏子冉护送越王越浔、周国小皇子周飞扬回驿管,命亲卫务必将云初釉安全送回。
一行人在寒山寺前拜别。
少顷,却有一人影去而复返,递上了一枚箴言签。
老道士长立菩提树下,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他早已勘破,此人必定去而复返。
那人恭谨地递过签子:“麻烦仙士帮我解签,所求唯一人尔。”
老道接过签子,掐指一算,长叹道:“陌上花隐,智多近妖。千面一人,百死无悔。”
那人神色未变,仿佛道长所描绘的谶语与他的性命毫无干系,却只是坚持道:“会否如愿?”
老道士却神色动容道:“惊才艳绝,智谋天下。以您的才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过弹指一挥间,又何必搅入这纷乱人世。”
那人道:“所为一人,惟愿卿一世长安。”
“哪怕逆天改命?”老道逼问道。
那人思索一二,方才缓缓道:“常言道心不由己。这是我的劫,劫无法避,只能应。在下不过是前来应劫罢了。”
老道不由感叹,紫薇星现,原来一切真的早已命中注定。
……
游猎是大历海域历史悠久的围猎活动,也是八营将士互相切磋的绝佳场所。
他们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
骑马射箭,游猎切磋。
寒风飒飒,吹得围猎场周边的迎风旗烈烈作响。
铭帝一心问道,听闻晏王晏恒旧伤复发,在家休养,无法出席围猎大会,铭帝索性拉了自己的心腹姚振一道,前往南苑醉心炼丹,至于围猎可循以往惯例,由辅政大臣和一干武将全权主持。
毅王铭逸虽说位居亲王,然而却有一同父异母的幼弟——铭遂,遂又有顺心、称意之意,可见帝王对这位慕贵妃所出之子的关切。
而在有心人的眼里,这基本就断定了铭遂实乃帝王心中属意的储君人选,未来执掌大铭皇朝的帝王,只因‘遂’更有‘功成名就’之意,这分明包含了帝王对亲子望子成龙的绝对期许。
也因此为了避嫌,毅王铭逸也不得不放弃这秋猎的总揽之职,只做一名前来观赏游玩的亲贵王爷。
铭遂年幼,便一同跟着父皇、母妃去南苑游玩了。
铭国的一干大臣也习惯了历年秋猎帝王几乎都不到场的情况。
只有初来乍到的周飞扬和越浔二人,对此不置一词。
山林中,桂香弥漫,金菊盛开,正值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潋滟之景。
虽说是围猎,可有一干家眷的陪同,在铭国一众官宦世家看来,还是游玩的意思居多。
更有不成文的规定,围猎乃又一权贵世家相亲的绝佳场所。是日,已经成年的世家子弟,皆可御马游猎。
一路行来,高台上的一众佳人,但凡有心仪之人,便可将手中的花枝抛予那男子。
如若男子有意,便可簪花而行,待秋猎结束后,即可上门提亲,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一众世家子弟,依序前行。
按理说,应是毅王打头阵,只是毅王早已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他的婚事也绝非旁人随意扔朵花就能够做主的,索性早早上了观景台,与一帮老大臣‘品茗观景’。
晏王晏恒在家休养多年,早已不问世事,十年来,从未出席过围猎大会。
晏子冉心知自己的身份,无意借晏王府世子的权势入席,索性随吴茂行以朝廷新贵的‘三甲’身份入列。
‘焦山一案’的拨乱反正,令这位青年才俊第一次跃入众人的视野。
还未等他们出手。
晏子冉晏王府世子的身份就大白于天下。
这令所有的权贵世家都几乎疯狂。
朝中所有家中有适宜年龄亲眷的人家,都发了疯似地往晏王府递帖子,诚邀晏王府世子前去参加斗诗、赏花之类名目繁多的各式盛宴。
钟鸣鼎食之家的大家族长们,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家对此也都心知肚明。
谁料,晏王府以‘世子西营操练,军-务繁忙’为由,谢绝了所有权贵的窥伺。
而对此最为满意的,无疑是醉心问道的铭帝。
他需要的是纯臣,一个只效忠于自己的威猛战将,而不需要被世家所惑的晏王府。
晏王府世子断不能与其他权贵联姻,他的女主人,要么由帝王赐婚,要么身家清白,背后无一丝依仗,一如先王妃一般,这是帝王与晏王君臣二人相得益彰的默契。
铭帝之所以能够数十载不朝,仍不担心朝堂众人心生反意,究其原因在于晏王府的赫赫威名,吓退了一切的鼠辈宵小。
晏王晏恒是先皇和当今铭帝两人的救命恩人,却从未挟恩求报,相反,恭谨非常。
也正是因为晏王府的赤胆忠心,铭帝才无惧朝堂的这一干乱象。
不就是姚相贪了点,嫉贤妒能了些,小心思多了些吗?
铭帝军权在握,而这其中又有近一半由晏王府执掌,这才是铭帝无惧朝堂之上众臣议论纷纷的最根本原因。
一帮没骨头、只知道凭口舌之争诋辱对手的腐儒,又怎么能够与真刀实枪的晏王府将士作对。
只要晏恒在世一日,晏王府就永远是铭帝不朽的依仗。
而晏王府又何尝不依凭帝王的青睐,二者相辅相成,方才成就了铭国十数年的太平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