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旧部
“二哥，你在看什么？”周飞扬吃着手中水灵灵的葡萄，看着越浔心不在焉向外张望的模样儿，不禁问出声来。
越浔摇头：“没什么，吃你的葡萄吧！”
周飞扬撇嘴，他知道越二哥是食为天背后的东家，也因此无论在何处落脚，他们都能够得到食为天最顶级的待遇。
只是周飞扬不知道的是，越浔他只是食为天背后诸多东家中的一位。
楼下，纷乱的人潮中，一行丽影一闪而逝。
历悠然越过一处暗巷，向前探去。
然而身前的暗影当真身形鬼魅，一个转弯后，就彻底没了踪影。
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历悠然寻声而去。
“来呀来呀！来抓我呀！”一名恣意少年一边奔跑一边故意扭头做鬼脸，冲历悠然叫嚣道。
一炷香前，历悠然在路经食为天时，本打算进去果腹一番，不曾想路遇一个顽皮的少年，那人竟是个惯偷，顺走了自己包袱里的断玉簪。
那是她寄托前世思念的唯一凭证，又怎能落入贼手。
历悠然自然一路寻来。
在绕过两处石桥、三方街巷后，历悠然终于成功将小贼堵在了一处僻静的窄巷中。
这里安静的诡异。
此时，原本形迹鬼魅的少年却漾出了惑人的笑容，白净的拳头举到历悠然身前，缓缓打开，素白的玉簪静静躺在他的手中：“公主，玉簪还你，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谈了。”
少年的瞳眸宛若月光下的琉璃，流转着神秘的华光。
历悠然接过玉簪，明言道：“说出你们的目的。”
她心知，少年故意绕了这么多的弯路，将自己从闹市引来这处僻静之所，一定有要事相告。
只是她却不曾料到，刚一出谷，就被前朝公主相关的人马找上了门。
少年闻言再不复方才的嬉笑随意，而是满面恭敬地低头，行了个叉手礼道：“请随映蔚移驾，此处不宜久留。”
少年名唤映蔚，此番是奉英主的命令，引公主前去相见。
历悠然跟上，她并不喜欢自己的身后牵扯过多的麻烦，如果有事，最好能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少顷，历悠然随少年来到了一处四合院内。
“映蔚启禀英主，您要找的人属下现已带到。”少年映蔚恭谨回禀。
“吩咐院内一干人等，严禁任何人接近，违者杀无赦。”但闻得一清冷女声响起，一众护院得令退下。
在映蔚同样退下后，历悠然推门而入。
早已等候多时的女子蓦然转身，长跪不起：“属下舜英，参见公主！”
历悠然看着脚下匍匐的女子，缓缓道：“我并非你的主子，你的主子已然身故。”
如果前身当真有这般势力，为何身体的原主还会落到今日八国不齿的境地。
彼时，在这位攸国公主身陷囹圄国破家亡时，这些恭敬跪地自称属下的势力究竟在何处逍遥快活。
她并非攸国公主，也没兴趣追究这些人以往的过失，只是自己绝不会接受这些莫名压在自己身上的束缚。
闻声，舜英身子一颤，还是坚持道：“属下知道公主过去三年的不易，可是，还请公主看过属下手中的这封信件再做定夺。”
说完，舜英恭谨奉上手中的信函。
历悠然思索一二，还是接过了信函，撕开查看。
当微微泛黄的信纸彻底展开时，历悠然豁然紧缩的瞳孔掠过几不可见的寒光。
“起来回话，这个位置我接了。”历悠然说着，走到堂中的烛台前，下一瞬扬手，点燃了手中的信纸，所有的秘密只有彻底销毁才能不为旁人所知。
“诺。”舜英起身站在历悠然身前，却依旧低垂着头。当泛黄的信纸彻底化为飞灰，她才缓缓开口道：“属下舜英，是攸国镇国长公主坐下明暗双影中的明影，负责联系掌管公主手下的所有势力。明影手下连接着四部，四部主控资金流动和情报收集工作。四部底下详分十六部，财势遍布八国。至于暗影所负责的工作，属下一无所知，还请尊主恕罪。”
舜英多年担任公主座下的明影，手下所负责的工作早已铭记于心，短短几句话就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一一阐明。
“暗影是谁？”历悠然听完舜英的回禀，迅速抓住了盲点，尽管她对此并不抱以希望。
“暗影依照祖训，只能由公主一人所知，舜英身为明影，只知道暗影会在公主需要时出现，其他情况，舜英一无所知。”舜英照实回答。
历悠然知道舜英没有说谎。她本以为就算身体的原主手下暗藏势力，也不会如此惊人，可按照舜英的禀报，前身的势力居然遍布八国，这还不算暗影手中所掌控的权势。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你可知我经历变故，已经遗失了过往的记忆？”历悠然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是试探，也是疑问。
“回禀公主，属下三年前便已得知。”舜英回到。
“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要你如实相告。”历悠然坐在堂中的主位上，开口询问道。这是她心中无法挥去的疑问，这般的势力，怎会在三年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公主遭人侮辱。
“三年前，就在攸国倾覆的前一日，您下发给属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是：明影座下四部照常运行，交由属下全权负责，并命属下在此等候您的归来。当属下收到您被俘的消息赶到华京时，得到的只有您被君沐宸带走的消息。属下遂派人前去灵谷查探。却不想灵谷外竟设有重重阵法。属下不才，未能找到能人破解，这一等就是三年。直到一个月前，得知有一名年约二八的女子从灵谷越阵而出。于是属下派人一路跟随，直到确认您就是攸国公主后，方才命映蔚引公主前来相认。公主受伤失忆，不知是否需要属下派医者前来诊治。”
舜英将自己所知全部道出，此时的她十分忧心公主的失忆症会否会对公主自己的身体造成损害。
“不用。”历悠然摆手。只因，她并非失忆，而是转换了灵魂。
……
一夜的交谈令历悠然倍感疲倦，当第二日暖阳升起时，历悠然方才洗漱就寝。
临安城最繁华的中心，食为天彻夜灯火通明。
刚刚睡醒的周飞扬听到手下的汇报，匆忙洗了把脸，立马冲去对面的风月楼找越浔。
此时的周飞扬只觉得越王越浔未免也太不靠谱了些！大哥还没找到，二哥他倒有心思寻欢作乐！
听到门外的动静，越浔睁开醺然的眼眸，看着身前找来的周飞扬，桃粉色的红唇不由得勾出清淡的笑靥。他承诺，一定加快进度，探查师兄武钰的消息。
得到想要的回答，周飞扬心满意足地吞下手里提溜的葡萄，哇，真甜。
……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即逝，历悠然依旧住在这个小小的四合院内，四合院位于临安城西郊，虽然位置偏远，却是难得的清净之所，与西湖只有一街之隔。
昨夜风雨潇潇，打湿了满地的残花。
四合院外的花架下，历悠然仰躺在一把摇椅上，任淡紫色的花瀑优雅倾泻，在浅金色的阳光下泛起层叠的涟漪，带来淡淡的花香。她的面容清秀恬静，透着说不出的安然闲逸。
然而，平静安逸的午后却被门外的喧闹声打破。
“打他！打死这只猪狗不如的怪物！”
“怪物！死怪物！你怎么不去死！”门外，一群年约么十来岁的孩童，追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一个孩童使了坏心，将那个身影绊倒在地。周围的一群孩子上前将那人围住，狠狠地踢打着他，口中不停地咒骂：“打死你！怪物！看老子这回不踹死你！”
刺耳的声音扰乱了历悠然午后的宁静，她微微蹙眉。一群孩子怎么满口的老子，听着就让人倒胃口。
一边侍立的舜英看到主子皱起的眉头，给看门的守卫打了个手势。
门卫领命，上前驱赶那群小鬼，方才耀武扬威的孩童看到满身煞气的守卫，都不由震住，顾不上刚才欺负得欢脱的怪物，扭头拔腿就跑。欺软怕硬是世间一切生物的本能。
守卫驱逐了那群恶劣的孩子，重新回归矗立，固守着他们的职责。多年的磨练，他们早已忘记如何去同情。
门外，破败的身影缓缓爬起，自从捡到自己的乞丐爷爷生病去世，他就被所有人谩骂驱赶。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满脸布满了丑陋的印迹，俨然是天生的怪胎。
他没有以前的记忆，却也不想重新记起，想也知道，那必定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不过是从小到大被人不停驱逐地耻辱，那样的记忆，就算永远遗忘也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