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次醒来
这是宋意琛独自在家的不知道第几个夜晚。
等他加班回到小南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空荡荡的小南园远远看过去毫无人烟生气，黑漆漆的窗户显示无人在家。
以往以往总是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的。
他将门打开走进去的时候，习惯性就要去厨房看看。
以往的时候，简随已经做好饭菜就等着他回去吃饭了。
往日的温馨与今日的寂寥相聚，形成巨大的落差。
简随简随好久没回来了。
甩了甩头，宋意琛离开了厨房，回到客厅将外套脱下。
冰箱空空如也，他拿出手机点外卖，随便弄了点吃的填饱肚子。
坐在沙发上，茶几上那盆多肉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往日颗粒饱满的多肉不知多久没浇水了，奄奄一息可怜巴巴耷拉着脑袋。
宋意琛放下碗筷，去拿浇水的壶来浇水。
浇完“初恋”，他想起院子里简随打理的那些花花草草，并且也一并打理了。
简随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开心。
她喜欢的花被他照顾的好好的。
宋意琛将劳动工具放回原位，长长叹息一口气，又想起了他去吊唁时简随的模样了。
丧父之悲痛，不言而喻。
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桌上的饭菜全都已经凉透了。
宋意琛也没心情再吃，将剩下的饭菜都囫囵扔进垃圾桶。
窗户没关，一阵风吹进来冷的人起鸡皮疙瘩。
宋意琛起身将窗户关上，回房间睡觉。
凌乱的房间昭示着女主人不在家的事实，毕竟宋意琛的每一件衬衫，往日都由简随亲自熨烫处理好。
眸光一转，宋意琛看到了衣柜前简随多年前织的那条白色围巾。
记忆被拉远，回到简随刚上大学的时候。
那时她刚刚上大学，他毕业参加工作接手宋氏。
一开始他需要去偏远的子公司学习考察，还在上大一的简随悄悄买了火车票，抱着一个纸箱子千里迢迢来看他。
纸箱子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棉衣啦，零食啦，他爱看的书本啦
还有这条她亲手织的围巾。
说来还有些好笑，纸箱子被折腾来折腾去，在半路就散了架。
手中的围巾柔软温暖，思绪回到眼前。
这条围巾每年都会被简随找出来给他围上，这么些年过去，一个边角地方竟然已经开了线。
因为开了一条线，看上去稍显残破。
宋意琛将围巾规规矩矩抚平放回衣柜。
白光刺眼，简随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古时有庄周梦蝶，一觉梦醒，分不清究竟是蝶化成了人，还是人化成了蝴蝶。
再次醒来，恍如隔世。
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浑身像被抽干力气一般瘫软，没力气。
难道这就是天堂吗？
不对，不是。
“随随，你醒了？！”
一直守在旁边的杨舒绵急忙上前查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简随虚弱地摇头。
杨舒绵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还是闭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恢复了些力气，简随便挣扎着坐起身。
杨舒绵急忙扶她起来。
简随看了眼窗外阳光明媚，面色柔和宁静。
杨舒绵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好的朋友，她们之间也不用藏着掖着。
“是不是宋意琛欺负你了？”
杨舒绵眼角通红，想来是哭过了，当下就要帮她报仇：“你告诉我！”
简随笑笑：“绵绵你坐，我有话对你说。”
杨舒绵只好又坐下。
简随长得清娟，不同于杨舒绵面孔自带的温柔，简随是真的性格温和，气质温润。
她靠坐在病床前，问杨舒绵：“其实你早就知道，宋意琛不爱我吧。”
她的话语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杨舒绵愕然：“随随”
她是知道，之前也看得出来。
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想劝简随，宋意琛并非她的良人。
只是当时看简随一心都扑在宋意琛身上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沉默片刻，杨舒绵只说：“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身边。”
泪水划过脸颊，杨舒绵悉心为简随擦去。
简随的话语哽咽：“我一直不知道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从前我有记忆开始，整个简家就是无止境的争吵，我做不了令妈妈骄傲的女儿，也学不会林玥讨人喜欢。”
“慢慢的，我知道了，原来爸爸在娶妈妈之前就瞒着两家有了私生女，并且还把那对母女藏在家的旁边，做了几十年的邻居。”
“私生女的生日和我同一天，甚至在我出生那天，我的妈妈在医院走鬼门关，而他在陪私生女过周岁生日。”
“他舍不下林雪晴和林玥，也舍弃不了荣华富贵。”
“我不知道到底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是该像爸爸一样，感情可以随意利用？还是该像妈妈一样，在丈夫生死之际，从来与他水火不容的她突然开始衣不解带照顾，谋求最大利益？”
“爸爸说爱我，可是他更爱林玥；”
“妈妈说爱我，可是她更爱自己，更爱爸爸；”
“宋意琛说爱我，可是他更爱权力财富，更爱林玥。”
她看向杨舒绵，话语平静：
“我就是一个小丑。”
泪意盈满眼眶，杨舒绵摇头，她将哽咽咽下，笃定地告诉她：
“不，随随，我爱你，我永远站在你身边。”
简随笑了。
没一会卢黎就赶了回来，杨舒绵识趣地退出病房，给这对母女留下空间。
卢黎难得居然显得手足无措，站在病床前忐忑不安，看着简随，唤了她一声：
“随随。”
大概之前浴缸那一幕深深地映在了她的脑海中，她这辈子都不敢忘记。
鲜红艳丽的血，白皙媚人的美人。
绮丽瑰魅，构成了一副病态美艳的画面。
刺激地卢黎失声尖叫。
病床上的女孩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唇色就要与脸色融为一体。
她的面容宁静安详，气质超脱凡尘。
明明你就站在她面前，可她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病床的女孩勾了勾唇，笑了：
“妈，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