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离族
宁愿扫视了周围一圈，冷冷道，“谁想要我家的粮食，请上前赐教？”
无人上前但也没人走开，饿死是死，被杀也是死，那还是做个饱死鬼吧。
宁愿看着对他们虎视眈眈的人群，心想他们势单力薄，村里人也靠不住，要想活命还得做些牺牲。
“大家同为逃荒人，都是苦命人，何必自相残杀。这样吧，我愿意拿出五袋粮食给各位，大家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你们觉得如何？若是非要我等性命，拼上一死，我也要砍几个人陪葬。”宁愿软话硬话交替着说，同时挥了挥手中的刀冷冷的盯着他们。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那个开始让他们留粮走人的男子走上前来，抱拳道，“如此，就按小公子说的办。”
宁愿带着张氏几人让开了道，他们搬了五袋粮食，宁愿还送了半桶水给他们，终于安全的离开。
他们也不等其他人，自顾自赶路，既然一点指望不上，待在一起她也怄气，那还是各走各的吧！
苏迹一路上没精打采的，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几次都是宁愿在前头护着他们，他读的书在逃荒路上，半点用都没有，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只会给她拖后腿。
他还不如去学武呢？起码再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束手无策，愿愿会不会也觉得他没用？看不起他？怪他没有保护好她？
苏迹心烦意乱，平素清冷自持的人此刻胡思乱想着在钻牛角尖。
只是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摆脱那些灾民的，追了上来，宁愿懒得理他们，装隐形人。
张氏和苏迹却不得不应付，毕竟一个祖先一个村的，也没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到他们的事，只不过是袖手旁观罢了。
前段时间那种好不容易才有的亲近感又消失了，彼此之间又恢复了最开始的疏离。
宁愿没有怪他们，如此乱世谁都想活着，但是也不会再跟他们亲近，只是一起搭伙罢了。
对于上来讨好的村民，她都冷着一张脸不再给笑容，身体不舒服过来借药的也不再慷慨赠送，按原来的价格翻倍收，不满意啊，那就不给，反正又不是她疼。
村长冷着脸睨她，她面不改色的直视，村里人找张氏哭穷卖可怜，张氏也被村里人伤了心，全部推脱了。
“求您了，我的孩子高烧不退，求您给一颗药吧！”女人抱着孩子哭求道。
“一两银子，你去借去偷我都不管，少一文我都不卖。”宁愿摆弄着手里的匕首。
“可是我没钱啊，求你发发善心吧，孩子是无辜的。”女人拼命磕头。
“那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你去医馆抓药也是要给钱的，你磕破头，没钱大夫也不会免费给药的啊。”宁愿冷漠道。
“张氏，你就不管管你媳妇，这孩子再烧下去就没命了。”村长气急败坏道，村里的其他人也跟着指指点点。
张氏搓了搓手，转头准备说什么，对上宁愿看过来的眼神，一片冰冷没有任何感情的看着她。
苏迹赶紧过去拉住了张氏，不让她多说，张氏也回过神来，面对着村长的责问，沉默不语。
宁愿心里有股气，憋的慌，张氏刚刚如果帮村民求情，她就会毫不留情的离开。
“苏迹，你是她丈夫，也是个读书人，不能视人命为草芥吧？你来说，这个问题怎么处理？”村长见张氏这么没用，又把矛头指向苏迹。
苏迹朝村长拱手行了一礼，“丈夫如果不能保护妻子家人，那这个书不读也罢。”
村长怒极反笑，“好好好，咱们苏家出了个情种呢？”
“够了，哪那么多戏，一两银子一颗，扯那么多没用的干嘛，你要真如你说的那么爱护村民，那你把这一两银子出了药买了不就完了，在这拖延时间延误病情，唱这么一出大戏，假仁假义。”宁愿怒喝。
村长听完宁愿说的，气的脸色涨红，“你，你，你……你给我滚出苏家，苏迹我要你写休书给她，不然连你一起滚出苏家。”
“那村长把我一家都赶出去吧，我这有笔墨，现在就可以写文书。”苏迹毫不退让，放下背上的背篓，拿出里面的笔墨纸砚。
“你当真要为了这么个狠心的毒妇连祖宗也不要了。”村长额上青筋暴起。
“宁愿不是毒妇，是我的家人，也是我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保家卫国，如今我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谈何忠君爱国。若是村长坚持赶走宁愿，我也自请离族。”苏迹不卑不亢。
“还真让人感动呢，既然如此，我今天就行使村长和族长的权利，将苏老二一脉驱族。”村长冷笑道。
张氏拉了拉苏迹磨墨的手，苏迹放下墨，拍了拍自己担忧的母亲，“娘，您救了愿愿一次，可是愿愿挣钱养家回报了，如今这一路走来，她已经救了我们好几次了，没有她，靠着村里人，我们孤儿寡母手无寸铁，早就被欺负死了。娘，驱族不可怕，大不了我这一脉从爹开始，等以后我出息了，会把我们这一脉发扬光大的。”
张氏点点头，松开了拉着苏迹的手。
宁愿全程没有说话，冷漠的看着他们。
很快一式两份的文书就写好了，只要村长签上名字，从此苏老二一脉就跟荷花村无关了。
村长死命看着苏迹，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苏迹一脸平静，把毛笔递给村长。
村长一气之下签了字，村里的几个族老都过来签了字按了手印。
“我们走吧！”苏迹将文书吹干收入怀里，背起背篓，推着板车来到一脸冷漠的宁愿面前温柔道。
“别怕，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永远不会抛下你的。”
宁愿闻言，猛的抱着苏迹痛哭，泪水打湿了苏迹的脖颈顺着领口往下滑落。
苏迹轻轻拍着她的背，宁愿哭得更汹了，原来苏迹理解她，他明白她，明白宁愿冷漠面孔下的害怕，明白一直孤单的她最害怕的就是被抛弃，也明白她的胆小懦弱不敢争取，只等着别人来做决定，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