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苏家
沈砚仔细给她检查了一下,还好,虽然看着可怖,不过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及内脏,养养就好了。
念及与这丫头的因果,他开了一些止血化瘀调养身体的药,只意思意思收了一百个铜钱。那调养身体的药里有好几种好药,算是便宜这个丫头了。
那妇人应该是偶然救的她,不过看她衣着简陋想来家境也不富裕,却在他说一百个铜钱的时候,眼皮都没皱一下,痛快的给了钱,是个心善的,沈砚抚了抚胡须,点点头。小丫头在这样的人家,应该不用再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妇人拿着药抱着还在昏迷宁愿离开医馆。
因为宁愿的原因,今天她没有在镇上过多逗留,只去了布庄将绣活交了,买了两斤肉,就回到了牛车上。
一直等了一个时辰,人才陆陆续续的回来了,瘸子有订时辰,过了时间车就走了,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包车,二十文钱,想逛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他们住在荷花村,距离镇子有点远,有二十公里呢,加上山路崎岖不平九曲十八弯的,去一趟要三四个时辰,基本到了镇子上天已经黑了,还得多花钱找地方睡觉吃饭。
走大路平坦很多却又要兜一个大圈,走路的话起码要五六个时辰,牛车虽然要收一文钱路费,不但快只要一个半时辰,还能放很多东西,也不用自己挑着背着东西,最主要当天来回,不用再花住宿吃饭的钱,所以即使要一文钱,那些会算账的妇人们还是选择了牛车。
回去的时候牛车拥挤了很多,堆满了村民买的东西,大家看着女人怀里的宁愿,都有点怨言,不过女人面不改色,瘸子也说了,女人付了两文钱,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心里都是对女人直撇嘴,自己家两个都快养不活了,还充烂好人,多养一张嘴,大概男人去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道路两边是高耸的山林,时不时有一个村子隐隐出现在山林中。
牛车飞速行驶,宁愿是被颠醒的,此时的她浑身难受,感觉身上的骨头都断裂了,身边是妇人的说话声,她此刻正窝在一个人的怀里。
偷偷睁了一条缝,是个面容秀丽的年轻女子,身上还散发着皂角香,她是重新穿越了还是被人救了?
没弄清情况,宁愿决定继续装睡,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清水镇?看来没重新穿越,那就是被人救了。
荷花村?没听过,她来的时日尚短,除了沈大夫也没跟人过多交流过。
乞丐女为报仇杀六人?
说的好像是她?应该是她吧!
早上镇口一个乞丐被割头?看来癞子死了。
全镇搜查十岁左右的杀人狂魔女乞丐?杀人狂魔?她?被逮捕了?
他们说的东一句西一句,一句事情九句自己夸张的猜测。
宁愿听的断断续续,也没理出个头绪,不管了,只要他们都死了就行,心里的大石放下去,宁愿又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躺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睡得是木床,盖的是薄被。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一直睡在野草上,也没有被子,如今睡在床上盖着柔软的被子,宁愿竟然觉得自己有一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屋子里空无一人,外面是激烈的吵闹声,她忍着痛意艰难的坐起身穿上鞋,嘶,好痛,骨头应该都散架了,扶着墙壁慢腾腾的来到窗边向外面看去。
一个老太婆指着那个救了她的温柔女人骂,旁边站了一圈村民窃窃私语,女人旁边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着青衫的男孩,男孩眉头紧锁一脸严肃,男孩身后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圆脸可爱女孩拽着男孩的衣服,瑟瑟发抖着。
女人不发一言,任老太婆骂,老太婆气不过时不时推搡两下,都被男孩扶住了。
“你有那个闲钱养外人,不如把我跟你爹去年的养老钱和粮食给了,还有借了你大哥家的十两银子,也还了。”老太婆一脸凶狠道。
“娘,迹儿要上学,等我有了,肯定给您和爹送过去。”女人一脸为难。
“既然没钱就别念了,早日出去挣钱还你大伯,还能给你减轻负担。”老大婆满不在乎。男孩一脸铁青却又无可奈何,的确是他拖累了这个家。
“娘,您怎么能说这种话,迹儿读书好,将来肯定能考中功名的,给苏家光宗耀祖的,他的夫子说了,明年下场迹儿的秀才稳了,如今他已经是童生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呢?”女人满脸不可思议。
“那也得有这个钱继续念才行啊,总不能我苏家其他人不吃不喝供他一人吧!”老太婆满脸不在意,这个孙子跟她也不亲,大儿子说的对,别到时候钱花了人家翻脸不认,岂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这钱自己用来吃喝不香嘛?
“不用的,娘,迹儿的束脩我会想办法,至于大哥的银子和您的养老钱,求你宽限宽限。”妇人一脸苦涩。
男孩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些钱都是爹生病的时候欠下的,如今爹去了,奶奶和大伯父三天两头拿着这事来欺压母亲。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只等明年院试一过,家里就能宽松一些了。
如今家里也不是没有十两银子,都是娘给他存着做路费用的,为什么都是亲人,却把他们逼的这么紧。
罢了罢了,苏家老宅尤其他那大伯,想着法子不让他去科考呢?
“娘,把大伯的钱还了吧!”苏迹哀求道,够了,娘为他做的够了,他不能总是让他为了她受委屈,这样就算他考中了,也没有意义了,他努力不就是为了让娘和妹妹可以过好日子嘛!
女人死死盯着他,不可置信,“那是给你明年去府城参加院试的钱。”
“好啊,张氏,既然有钱还不快拿出来,”老太婆瞪着她。
女人只垂头不语,男孩对着她跪了下来,“娘,儿子求求您,不要这么委屈自己,儿子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求您了,娘!”
女人捂住脸泪流满面,老太婆又在旁边说着难听的话,她走过去将儿子扶起来,摸着他的头道,“好,迹儿有次孝心心疼我,娘很高兴,娘这就去拿钱。”
女人快步进了屋,与站在窗前的宁愿打了个照面。
“你,你好!”宁愿尴尬的举起手朝女人打招呼。
女人擦了擦眼泪,笑着说,“你醒了啊,等会儿,家里有些事要处理。”
宁愿也听了大概,知道人家目前有正事,点点头不说话。